“谅他们也不敢慢待。”卢迪高昂着头，看得出，她们二位变化很大。
门打开了，赵卫林率先走了进来，姜占桓紧随其后：“哈哈，易军老弟，你这是从地底下冒出来，好几年都没有音信？”
“人家易军出国镀金去了，谁像你们俩人，整个是俩官僚，有官瘾。”卢迪耍着脾气。
易军见状：“哎，我来了可别给你们增加什么家庭压力。”
“没有，易军，跟你没关系，欢迎还来不及呢，每天都得给他们俩打预防针，现在天天都在反腐败，一旦有什么差错，咱们不值。”卫淑玲说。
易军带有味道的话：“这腐败之人，也是弱智之人，为什么偏偏他被揭露了呢？是他没有看准人，假若做得滴水不漏，要能查出来，那才邪性呢!是不是呀？二位哥哥。”
他们二人同样心领神会，很开心地大笑：“宁跟聪明人打场架，也不跟糊涂人说句话。看到你来海威市，真是高兴，占桓，你这个纪委主任给咱们小老弟怎么安排？”
卢迪接上：“等你们俩安排，黄瓜菜都凉了。兄弟，昨天他们招待的是中央×部部长，今天，招待你的规格和菜品都一模一样，我打个电话，看看餐饮部准备好了没有。”
姜占桓说：“兄弟，真挺想你，一别几年你一切顺意吗？在我们这里有适合的项目吗？”
易军说：“还是想看看，一方面是向你们报个到，好好聚聚；其次是看看国内的发展，而且要选择一下，具体的还没有计划。”
放下电话的卢迪：“走吧，小弟，饭已准备停当。入席吧，老赵，前面带路。”
一行五人来到了酒店豪华包房，一一坐定。早有饭店总经理和餐饮部长守候在此，恭迎市委书记的大驾，招呼中恭维话不断。
易军在宾客位置上坐定，很客气地说：“干吗这么破费，都是自己人，是不是海威市二位专项基金太鼓了，没地儿花去了。”
一句话逗乐了在座各位，卫淑玲笑着说：“还是沾你的光，易军，平时一些重要的场合哪容得上我们参加，原先还能沾个边，现在你这俩哥哥高升了，架子也大了，口口声声说是注意廉洁形象，把自己当成了不吃草的牛。”
易军敲着锣边：“如今的社会，人的心都太偏，你廉洁一尘不染，他有人也会说不贪不可能，中国人的红眼病，已病入膏肓，自己没能耐，反而倒打一耙，也怪有些人忘乎所以，把自己的妈是谁都忘了，做的绝事招人骂。”
赵卫林赞同他的说法：“言之有理，老弟分析得精辟。易军呀，你这脑子要是入仕途，可是把好手，能看清主流，目光敏捷，做事不乱，为人坦荡，胸中有城府，还有心计。”
卢迪不满地说：“得了，打住吧，把你的官位收起来，来，小弟我们大家举杯，为易军的到来，高兴，干。”众人干杯。
易军发挥着自己的才能：“人呀，就这几十年，除了钱以外，还有更重要的朋友交情。在国外这几年，特别想念朋友们，包括你们在内，现如今坐在这里，朋友高升，事业发达，喝个小酒，真正的很舒服。”
他的感慨感染了这两对夫妻，赵卫林说：“虽然你老哥哥我位居这个城市之首，但是，随着地位的上迁，忌讳的事情就增多了，各种会议，说教多了，俗事多了，奉承的背后总觉得肉麻，而且人际关系复杂，要统管全局，有时候真是心累，力不从心。”
姜占桓也有同感：“经济腾飞，各项关系到百姓生活的大项目，正在层层落实，随着开放国际财团的投入，国内支柱企业的介入，城市在发展，而作为宏观指导和把关的要害部门，更是一个接一个的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高效率挑战，整个的应酬快成了负担。”
易军理解：“生活充实嘛，这样才不枉一生。”
卢迪说：“小弟不要捧他俩的臭脚，要不他们更不知道自己多少钱一斤了，官升了，脾气也升级了，可是，管的事多了，家里头反而没有生活规律了，家里根本不管不问，成了甩手掌柜的了。”
易军点着头说：“大姐，人往高处走，不能越活越抽抽。虽然生活上少了一些乐趣，但是，您发觉了没有，我是有感觉，您老姐社会地位提高了，说话都不一样，市委书记的夫人，多么让人羡慕呀。全国十三亿人中，有几个市委书记，市长呀，不但你，我都感到自豪。来，为哥哥们高升大家共饮。”
第142节：将心给揭穿
卫淑玲不免有些得意：“瞧瞧人家易军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有水平，既在理又舒服，干脆。在这儿安家吧，姐姐给你找一个，保证配得上你，有我给你作后盾，谁也别怕。”
姜占桓刺激她：“小样，咱们兄弟这么俊美的人物，能没人追？想必眼大得很。不过，你还真应该考虑成家的事，这样对恩师也是个安慰。”一看易军满不在乎的，他知道说也是白说，便换了话题：“兄弟，海威市现在是走在全国前列的发达城市，消费相当高，而且，文化生活水平提高了相当的水平。”这句话他故意加高了声调，易军自然明白说话的含义：“你不想在此处有所发展吗?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无论兄弟你搞什么项目，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卫淑玲说：“说了半天，总算有个人话，但愿到那时，别给咱小弟打官腔。易军你可不知道，这还是个市级，要是到了省级……”
“要是到了省级，大姐，你们家的门槛可就踏不进去了。”易军接过她的话。
“他敢，给他们十个胆。”卢迪打抱不平。
赵卫林说：“兄弟行呀，我们哥儿俩的后勤部长都替你‘拔闯’，着实厉害。”
卢迪不服气地说：“人家是做事做到家了，别看人小，做什么事让人服气。”
易军见状，已经看出二位仁兄对家庭处理得不得当，本想劝导，感觉不妥，怕起反作用，破坏了气氛，只好另辟话题：“哥哥们呢，能力非凡，走上如今的位置，着实不易，男人们生下来就是打天下的，假若是废物点心，我想二位姐姐也不会以身相许，终生为伴。”这些话说得在座的人是那么入耳，借机发挥的他又直接扯入话题：“现在，老百姓的日子好了，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列入小康，并且，还有部分精英达到了绝对档次的消费，人在解决了温饱之后，又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除了必备的房子、车子，剩下的就是渴望丰富的文化生活，这是人的需求所在。天性是无可非议的事实所在，那些在当今的世界上，没有不经历过大苦大难而成大器的商人和成功者，殊死的和惨烈的竞争使这些人的崛起，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且势必伤痕累累，为了今日的辉煌，付出了很多的牺牲，甚至亲情。但是真正达到目标的东西还没有到手时，他会千方百计，竭尽全力去争取去搏杀，可是，一旦这东西弄到手时，又会十二万分的感慨：原来这么个东西，不过如此，反而倍感失落。哎，都别听我神侃，大家都进餐呀。”
赵卫林很有感触地说：“兄弟，讲你的，真是想听你的精辟之言呢。”
姜占桓也附和地说：“平时听的都是阳奉阴违的鬼话，难得有你兄弟肺腑之言，尽可说。”
二位夫人也齐声赞赏，易军知道自己的话题起作用，便进一步展开：“行，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我就借着酒劲说酒话。刚才谈的是一种心态，其实人对于金钱上也大致如此，大亨们的暴富，是中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平民老百姓，一辈子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可是却有少数人在很短的几年中，轻而易举地实现了，他们完全可以潇洒地走一回，而且让周围的人倍加羡慕和赞扬。但是，有些人为什么过得并不潇洒，反而感到空虚、孤独，并且甚至借助各种宣泄来打发日子，众目睽睽比赛烧人民币有之，加码斗富宴请有之，豪赌豪嫖有之，如此神经质的举动，无非就是空虚心灵的填充。而短暂的满足，其结果是滑入更空旷的精神世界，留下了更多的失落感。在咱们国家改革开放的特殊环境中，肯定会有畸形出现，更会涌现出一大批投机分子，以至于更多的暴富之人，人在丰裕地满足了基本需要后，一旦达到了一个层次，就会追求更高的层次，如爱的需要，受人尊重的需要。而众多底层走上来的，更在为自己如此巨大的成功兴奋不已的同时，他要充分表现自己，充分发挥金钱的能量和魔力，借助于偏激行为，来表现自己的价值。但是话又说回来，我认为，这不是虚伪，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人家就可以立起来，你不能呢？不怨天不怨地，是你自己没信心，没能力，没有背水一战。机会是平等的，这些人的斗富斗狠，本就无可非议，因为他们有资格这样做，用自己的搏杀得到了回报。完了，这一下把我自己彻头彻尾的思想暴露了，你们都知道小弟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易军故意又低下腔，他不想太刺激他们，只有把他们抬得很高，才会收效，但不是吹捧，是将他们的心给揭穿，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小看自己。
赵卫林说：“没有，没有，易军我跟你说呀，打从跟你相识，我和老姜都觉得你这个人很真，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拐弯。现如今的人们人前背后三四张嘴，七八个脸等着你，人话鬼话，绝户的事做完后，也面不红心不跳，难得你这个朋友，给我们找回一种真实，给我们一个难得找寻的真诚空间。况且，跟你共事纵然有天大的事端，我们哥儿俩也敢做，放心，是不是呀，老姜？”说得姜占桓不住地点头。
易军进一步发起攻势：“其实，各行有各行的奥妙，各家都有难念的经，而切换到仕途上，更有说不清的苦衷和无奈。今儿已经暴露了不少德性，索性露出我的真面目，谈谈我对官场的理解，我也是班门弄斧，守着这么优秀的父母官还谈此类话题，有点……”
第143节：给我们上课
卢迪：“哎，这可不一样，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况且，小弟你也不是凡人，倒能说一番惊天动地的己见。”
易军说：“大姐又在推我了，错其小弟是当自己人说真话，难得的相聚，发发牢骚而已。”
卫淑玲说：“讲吧，杀杀他们的锐气，省得一天到晚高高在上，不知道姓什么。”
姜占桓接过来：“易军，讲你的，别听她们瞎掰，也就原地踏步了，没什么成色。”
易军笑笑：“可别这么说，我觉得当老百姓已经不容易了，当中国老百姓的父母官更不容易，真正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父母官更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你是否摆正自己的位置，即老百姓才是父母官的真正父母，只有你拿老百姓当自己的爹妈，那么，你这个官才算做好了。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见解，来，别光听我白话，咱们边吃边聊。”
赵卫林非常有兴致：“讲你的，讲你的。”
易军说：“从历史上看，中国的官场是非常奇特的，历朝历代只有做官才能出人头地，而且官做得越大越好，但是官有大有小，关键是人自身的能力。为什么要做官呢？做官有权呀，有权就有势呀，有势就可以呼风唤雨。中国的官僚还有更微妙的神奇所在：一个人做官，全家共享官威，而引此扩展的亲人之亲人之亲人，以及要寻觅的再扩展的一切关系人。自古官大压死人，谁又敢跟官过不去呢？谁又敢不给官做事呢？办了事可升官，又可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大官有大的做事之原则，小官则有小的做事原则，上下是相通的，下服从于上，而下面又有百姓垫底，做官的永远不吃亏。
“有权还就有利，权和利向来是兄弟，永远不会分家，贪官们手中的权就是一棵很好的摇钱树，你不想，偏偏有人送上门来，而且明着清，暗着贪可是结合得恰到好处，这是聪明的官做到家了。再退后一步，就是两袖清风的清官，其年俸之丰，也是普通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
“官场还是男人的统治世界，既可博取女人欢心，又可英雄气长，权力有吸引力，由权力演变诸多的好处，中国是经历沧海桑田之变，已经成为社会主义的它，根本就不可能铲除一切官场旧习。虽然社会进步了，为人民服务叫了几十年了，但是，人的本性没有改变，相反，在改革开放下的今天，人们更需要更多的关系、更多的权力去维护自己的利益。大家都往钱看，讲究实际，而经济和经济与政治又是相互连接的，政治突出一切，没有政策说不上开放，没有开放经济不可能腾飞，社会在变，人的理念在变，官也在变，变、变、变，万变不离其宗，穿新鞋还得走老路，人离不开一个俗字，假如一个人不俗，那他就不是人了，他是神。”易军的精辟发言引发了热烈的掌声，善于表现的他又趁热打铁，“中国的官场，人在其中，可谓是身心俱动，我认为有以下几则才可游刃有余：一要善于变通，二要有韧性，三要勇于决断，四要有退路。一个人一个心眼，一个人一个思路，任何万事万物不是一成不变的，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所以一件事情不可能落到任何人身上都合适，方块字很奥妙，一个字的差别往往改变一切，灵活运用，分别对待，至关重要，合理得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不能死性，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条条大路通北京。怎么走，只要坚持，都能到达，这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一种好方法，这变通也包括圆滑，而圆滑既是防小人，也是保护自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无往而不胜。说到韧性，既要善待体恤下属，也要铁面无私公正无邪。既要会解决矛盾，也要知难而上决不退缩；既要敢于面对困难，也要克服压迫头脑清醒，坐怀不乱才是真夫子。谈及决断，该断不断必有后乱，做事要果敢，勇于承担责任，一旦做出决不后悔，前怕狼后怕虎，永远不可能成大气候。人外有人，你不可能永远站在顶峰上，新陈代谢、适者生存是自然界的法则，凡事给自己留后路，才不失是上上之策。现在的退，是为明天的进，对人对事万万不可做绝，没有绝对，只有相对，真理不可能永远站在一边。所以审时度势，把握分寸，稳步进取才是当今一个优秀官僚的明智之举。”
赵卫林和姜占桓赞叹不已，双双站起来：“兄弟，了不起，为你的金口玉言，吹瓶子，咱兄弟一席言，大彻大悟，来。”
易军见好就收：“吹瓶子倒是可以，可是在俩姐姐面前有失水准，一人三杯如何？”
卢迪说：“就听易军的，瞧瞧无党派人士的话，句句是真理。你们呀，不知道怎么当上这官的，管组织的人也瞎了眼，两个车子货。”
易军赶紧接住：“卢姐别当真，我瞎咧咧，主要是想发发牢骚，让你见笑了，还让不让我在海威市露头了？”
姜占桓打圆场说：“兄弟，我们哥儿俩都习惯了，别在意，人是好人，就是嘴碎。”
卫淑玲说：“用你夸？卢迪咱俩别跟他们斗气，给易军一个好心情，等抽功夫让兄弟给他们上上课，省得一天到晚在电视里左晃右晃，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庙里的。”说着，自己倒得意地乐了起来。气氛已活跃起来。
易军的话句句说在赵卫林和姜占桓的心里边，更何况他的守口如瓶，仗义果断，做事严谨深得二人的信任，于是，二人对视了一下，姜占桓出了头：“兄弟，好久不见，今儿咱们就通宵达旦地好好聊聊，你俩嫂子不是说了吗，给我们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