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咱哥们儿挤对上了,有份儿。”
“您是北京人?”
“是呀。”
“我也是。”
“啊?真的,抬起头来看看。”易军命令道。
“再看也是。”很倔的回答。
“别做了,咱们聊聊吧。哎,别担心,钱照付。”易军有点急了,问,“你家哪的?怎么干上这个了?来多长时间了?再怎么也不能干这个呀,给咱北京多丢份呀,快说,你他妈的快说呀。”
小姐一行热泪夺眶而出,她的身体随着激动而抖动着,很伤心,很委屈:“大哥,我能叫您大哥吗?”
“行,叫什么都行,说实话,老老实实地说,再难,也不能走这道呀,糊涂,知道不?糊涂,天大的白痴,白痴,说呀,说!”
“您别逼我,喝口水行吗?”
易军赶紧将饮料端来,道:“妹妹,哥哥的错,别急,慢慢来说,先擦擦眼泪。”他起身从西服口袋内拿出自己洁白的真丝手帕,上面绣着自己英文名字。
“谢谢大哥。我的家在海淀区清河镇。十五岁的时候,一场天上掉下的大祸,夺去了妈妈的生命,爸爸高位截瘫,家里一下子生活紧张起来,年迈的姥姥在大街上卖冰棍,而姥爷却要去拾破烂,这些微薄的收入,支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你没上学吗?”
“上着呢。”
“那你的学费怎么解决?”
“您知道火柴盒吗?我每天放学回家,做完功课,就糊火柴盒,每个月可以挣十多块钱,反正就是辛苦些,每天少睡些觉,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的功课怎么样?”
“大哥,不瞒您说,咱们家是普通人家。家里老的老,病的病,我自己再不努点力,真对不起老家儿。从高一到高三,我在班里都是前三名,去年高考,文科海淀区第二,我第一志愿是政法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拿到了,后来,后来……没有去。”
“是没有学费?”易军问。
玉女点了点头。
易军说:“我就闹不明白,你给我回答两个问题。一、为什么要报考政法大学;二、学上不了可以工作打工呀,为什么偏偏要干这一行,你知道你才多大呀,这样会毁了你的。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他妈的想不通的是你,你给我说。”
玉女道:“爸妈的车祸很冤,车主据说是一个头儿,他买通了交通队,最后判定是我爸妈的责任,找谁说理去呀,咱们一个老百姓,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认了。打那时候,我就给自己定了目标,就是上政法大学,将来当法官,给咱老百姓伸张正义。”
“这还差不多。”
“至于您问的第二个问题。也该着我命苦,今年上半年,我爸病情恶化,一直反复,借了四千多,这个月,又复发了,医院大夫说不能再等了,必须作手术,手术费要三万块。您说,他是我爸,我是他女儿,我不救他,谁救他?我们有个街坊叫徐丽,她来海南两年了,给我点的这个道。我就想,为了我爸,下三滥的事干就干吧。救人要紧,我刚来一星期,我也有自己的准则,跟客人说,只管按摩,其他不做。不合适就换人,我还想留下一点我自己宝贵的东西。至于您问我干吗非得干这个,我能干什么?找工作,我没关系;做生意,我没本钱;上学,我没有学费。我只有这个身子,是我惟一的本钱,只有它,才能救我爸。”玉女平静了,管易军要了一棵烟,不熟练地抽着,她只会往外吐,不会吸。易军沉默了,无言以对,能说善辩的他,头一次不情愿地低下头。许久,才问:“那个徐丽是不是也在这里?”
玉女点点头。
“我点她的钟。”易军边说边对迷惑的玉女眨眼睛。
长相很一般,但骚气十足的徐丽上来了,易军将她叫到一旁,核实了情况,签了钟单,另付了五百现金,让她下去,一切都清楚了。
完全属实,易军还知道了玉女的名字:姓司马单名一个怡字。
易军说:“司马怡妹妹,咱们碰上了,是缘分,给我一个帮助你重新生活的机会,你爸的病咱治,你的学咱也得上,只有一个要求,不蒸馒头争口气,必须拿第一。我跟你赌了,人可以改变一切,还有一条你记住,你我没有任何交易,我心甘情愿。”
司马怡愣住了:“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头脑清醒,思维正常。”
“有这好事儿?不会是做梦吧?”
“不是,实力哥哥有,而且做事立竿见影,你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咱们订机票回北京。你也别谢,也别多想,四年后,给哥哥做个样儿看看,去吧,明天等我电话。”
司马怡愣愣地想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带着疑惑走出门外。
两天后,司马怡的父亲住进了北京协和医院高干病房。有特护护理,准备接受手术。
一周后,政法大学王副校长和教务处处长接司马怡到校报到。
司马怡每学年享受学校最高奖学金和助学金,这是干妈的努力和易军与校方私下交易的结果。易军交给姥姥、姥爷两万元,是一年全家人的开支和司马怡的零用钱,嘱咐二位老人不要再挣辛苦钱,要保重身体,并告知二位老人,他负责司马怡四年的学业,直至她毕业。
易军做了一件一生中最不后悔的事。
易军和司马怡之间在今后的岁月里,还会有事情发生。
第19节:社会就这么操蛋
福建省,厦门市。
兆龙和英子,带着哥们儿姐们儿住进了鹭江宾馆。
带着一种幸福,带着一种依靠,英子的心紧紧依恋着兆龙,同时,也有着担忧,生怕有人把兆龙从她身旁夺走,这也是因为自己比兆龙长几岁以及英子在以前碰到的几个混蛋男人所遭到的不公正的磨难。兆龙根本没有察觉到英子的忧虑,带着极度的兴奋,进房间就嚷嚷要出去玩,没有人不听他的。他们登上了去鼓浪屿的渡轮,哥们儿姐们儿都是第一次在海上享受行驶的快感,看着渡轮过后激起的层层浪花,四老包子、迷糊、茅萍、李丹璐全部尖叫起来。
望着辽阔的大海,给人以无边无限宽阔的胸怀,迎着海风,心情是那么爽快,兆龙紧紧地抱着英子,两个人都沉醉在遐想之中。
渡轮到岸,他们登上了日光岩。抬头望去,巨石上的三幅摩崖石刻,分别题刻“鼓浪洞天”、“鹭江第一”、“天风海涛”,气魄非凡。
淘气的迷糊张牙舞爪地要拍照,他们请旁边的游客按动了快门,留下了六个小哥们儿姐们儿永久的纪念。
从日光岩山径拾级而上,两边巨石壁立,英子说:“兆龙,你看有点像电影里演的,那个叫‘智取华山’的一线天,你慢点,真够悬的。”
“嘿,快看,还有字呢。”迷糊喊着,一边念着:“什么九夏生寒,还有一个,这什么字呀,跟咱住的宾馆一名儿。”
英子抬头一看:“鹭江龙窟”。
继续往上走,有两个手执长枪、大刀的士兵铜像,游人有人懂得,说这是民族英雄郑成功的军士。这里是当年安营屯兵的龙头山寨。
兆龙提议:“给前面的一个旅行社的导游小姐甩点,听听介绍,比瞎看强。”
自告奋勇的四老包子,走过去拍拍导游小姐的肩,递上两张,成交了。
导游小姐说:“大家看,这几块巨石,形成天然石洞,刻的‘古避暑洞’是隶书,这是清朝光绪年进士,台湾四大诗人之一施士洁题写的,咱们左拐,这座小亭,把岩石当晾台,称为‘伞亭’。”继续往上走,迎面一块巨石。
小姐介绍道:“这是《日光岩铭》,铭文写的是:‘日光岩,石磊磊,环境海梯天成玉垒,上有浩浩之天风,下有泱泱之大海!’这是蒋介石的同乡蒋鼎文题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