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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何沁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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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情

1927年11月27日,我出生在河南省南阳县赊旗镇东门外的周庄村。赊旗镇又叫赊旗店、赊店,原属南阳县(1965年改设社旗县,隶属南阳地区)。赊旗镇位于河南省西南部,南阳盆地东沿,唐、泌之间。清代中晚期商业已经很发达,买卖兴旺,是陕西、山西的巨商大贾做生意的必经之地,《南阳县志》称之为“豫南巨镇”。全镇有七十二条街,经营分工很细,反映当年繁荣之盛况。周围原有完整的城墙、城门。后来,随着平汉铁路的兴建和许南公路的开通,赊旗镇因交通条件的限制,商业也随之衰落,繁荣不再。我出生以后,已经感受不到赊旗镇当年的繁荣胜景了。

何沁的家乡河南省社旗县周庄村

20世纪30年代前后,中国正处于多灾多难的时期。1927年大革命失败,蒋介石建立了反革命政权,疯狂镇压革命人民;新军阀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和势力,相互之间不断混战,接着又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战争,其结果,人民惨遭涂炭,民不聊生。中原地区更是重灾区,广大贫苦农民挣扎在死亡线上,我的家乡就是如此。那时,人们常说的两句话就是:“兵荒马乱”,“逃荒要饭”。前者指时局特征,后者指穷人生活状态。

我出生在一个佃农的家庭里,祖辈依靠租种地主的土地,交高额的租子艰难地生活。我在周庄村生活了10年,度过了我的童年时代,后来随父亲搬到镇上居住。苦难的时代,穷困的乡村,给我的童年留下了许多难以抹去的记忆。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人们都说自己的家乡好,我也有浓浓的家乡情。虽然我的家乡没有青山秀水、茂林修竹、小桥流水,而只是一片贫瘠的黄土地,但我也深深眷恋着她,因为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的家乡,具体说,就是我的出生地——周庄村,村子不大,有几十户人家,除周姓地主外,都是贫苦农民。关于周庄村,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有几处印象特别深刻,至今仍历历在目。

一片灰黄色。我们全村只有村正中的一个大院是青砖灰瓦结构的房子,大门两旁各有一个石条,颇为气派,这是周姓地主的宅第,人称“当中院”。除此之外,全村的房子几乎都是土坯墙、茅草顶,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单调的灰黄色中。我们家也都是这种房子,一共十来间。有的房子不仅小,还四面透风,每当下雨时又到处漏雨;有的房子破得连门都没有,只好挂上一个麻袋做的帘子挡风;有的房子歪歪斜斜,早已成了危房,但由于家里人口多,只好凑合着住。院子当中有一个粪坑,用于倒脏水、垃圾,沤肥。另外,墙角有一个厕所,供妇女用。可悲的是,即使这样的房子,也是地主租给佃户的临时用房。村前村后,除一条土路外,就是黄土地了。我两三岁时,一直都和奶奶睡在一起,奶奶总是用被子把我盖得严严实实的。当时,我并不觉得住房简陋,而且令我感兴趣的是:春天可以在屋檐下的麻雀窝里掏小麻雀,养起来玩;夏天晚上,提着灯,在房前屋后的墙角和墙缝里捉蝎子,卖给中药铺,换几个零花钱。

一口井。在紧靠周庄村的东南边,有一口深水井,井旁有几棵树,还有一块菜园子,人们通常把这里叫“井上”。全村吃饭、洗涤等用水,都要从这口井中提取,然后挑回家去,倒在水缸里。村民吃的蔬菜,也从这个菜园子里买。麦收季节,特别是夏天,人们喜欢到这里休息、乘凉、喝口清凉的井水,这些是很惬意的事情。如果能买根黄瓜吃,那更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了!“井上”是给我留下美好记忆最多的地方。

一棵树。村里除了“井上”有几棵柳树外,在“当中院”前面还有一棵老柿子树,树冠覆盖面很大,不仅给村子增添一些绿色,秋天挂满金黄色的柿子时还很好看。不过,柿子属于地主家,别人只能看,不能摘。给我印象很深的是:树枝向四面平伸展开,离地面不高,柔韧性很强,所以,大一点的孩子常在树上玩“摸枝”(即捉迷藏)游戏,虽然,偶尔有人从树上摔下来,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不过,对于一个封闭落后的小村子来说,也没有其他更好玩的地方。

一个坑塘。村前西南角有一个大土坑塘,坑塘大部分时间是干涸的,只有夏天大雨后才会积满水。这时,很多孩子光着屁股,在坑里游泳、嬉闹,不管水有多浑、多脏,大家都玩得十分开心。我也是一个积极参与者,因为平常很少有那么多水,所以每当坑塘里的水积满后,我就经常加入到玩水的队伍中。虽然,我们那里东有潘河、西有赵河(两条河南下2里多汇合成唐河,流入汉江),距我们村都不算太远,但夏秋涨水,时深时浅,因此,孩子们去河里游泳、洗澡,家长不放心,我们也就很少去。

村子里的生活平淡如水,村民每天都在重复着昨天的工作。我只有在夏季雨后玩水时,才能感受到人们释放出的激情。除此之外,就是麦收、秋收和过年的时候,又逢上好收成,才有欢乐的新气象。那时,家乡农村很闭塞,我没有离开过村子,没有见过世面,没有见过城市,也没有见过江南水乡,没有相互之间的比较,因此,我童年时期对村上最感兴趣的地方,也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地方,这些地方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成为浓浓的家乡情结。

家乡情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视野的开阔,我逐渐感到家乡的贫穷落后和苦难了,但是,童年留下的美好家乡情结,已经定格在那里了,始终抹不掉。据我四弟说,现在周庄到处盖起了两层楼房,用上了自来水(打深水井抽水),生活条件和农村面貌大为改观。赊旗镇改为社旗县后,近几年也有了很大变化,建起了高楼,还准备整修古街道。我听后深为欣慰和高兴,祝愿我的家乡蒸蒸日上,乡亲们生活幸福。

大家庭

据传,我的先祖是由外地挑担流浪,辗转来到赊旗镇附近乡下,租地耕种,赖以为生。经过多次迁居,直到我祖父何国昌这一代才在周庄村定居下来。

我的祖父何国昌,出生于1864年,由于家庭贫苦,到了三十多岁才成婚。我的祖母杨氏出生于1881年,比我祖父小17岁。夫妻二人先后生养了五男二女,他们分别是:何殿墀、何殿陞、何殿杰、何殿英、何殿玉、何殿秀(女)、何殿卿(女)。这些子女,除了长子殿墀进城当学徒,走入商道之外,其他兄弟四人都在家务农,租佃地主土地耕种,两个女儿嫁到外村。

祖父忠厚实诚,聪颖勤奋,除了会干农活外,还当过学徒,学了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乡邻誉称“果子匠”。祖母杨氏端庄贤淑、善良能干,抚育子女,操持家务,亦为众人所赞誉。全家在他们的带领下,辛勤劳动,省吃俭用,家境渐渐好起来;随着第二代结婚育子,第三代相继出世,家庭人口也多起来。到了20世纪30年代初,我们全家已成为有近20口人的大家庭了。

经过多年克勤克俭、含辛茹苦、持家筹措,终于在1940年由祖父的长子何殿墀,经手置下了赊旗镇东门内路北城墙边一块宅基地,盖起茅草房,全家方在此定居。但几个叔叔仍然要到附近乡下种田,务农为生。

 

1975年,父亲于老家屋前

我父亲就是长子何殿墀(字丹阶),他出生于1900年,14岁时读过4个月的私塾,15岁就开始在赊旗镇做学徒,辗转多种行业。父亲虽没有再上过学,但在做学徒过程中,靠刻苦自学,不断努力丰富文化知识,不仅学会了打算盘,而且还练出一手好毛笔字。他根据自己的实际体验,深感有文化的重要性,所以,后来千方百计使自己的孩子,以及他的小弟弟何殿英,能够上学受教育,成为有文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