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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拾痕--石永义回忆录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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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因为运动频繁,我们基本不上课了。“大鸣大放”之后,中央政策急剧变化,转为“反右”。这一段时期,学生思想非常混乱,各持观点,所以许多同学,甚至一些党员、支部委员、支部书记也都被划为“右派分子”。我们专业12个班中大概只有两三个班级里没有人被划为“右派”,我所在班是其中之一。后来认识到这次全国的反右派斗争是极大地扩大化了,伤害了很多好同志。

学生时代的两次下乡

1957年反右斗争之后,北京开始开展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为此,人民大学的一批师生于暑假赶往京西矿区从事这一工作。队伍的主要负责人是教师,也有部分学生,我是带队人之一。我们被分到郊区各乡镇的农村开展工作,我去的是门头沟沿河乡东岭村。这里虽是郊区,地处偏远、山路难行,但风景很好。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独自深入北方农村生活。在那里,我依靠当地的领导在村里开展工作,访问当地农民,了解情况,并做正面宣传,通过宣传来肯定建国初期的几次政治运动,如肯定“三反”、“五反”,肯定农业合作化,肯定统销统购政策,肯定社会主义道路,肯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与当地农民同吃同住,每一个星期由村里去乡里开会一次,由各村向乡领导及老师汇报交流情况。

东岭村几个月的调查与宣传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通过调查,我进一步了解了中国的农民,解放后,农民的生活还是有所改善的,但是山区仍比较贫穷,人们生活很艰难。通过派饭,我去了好多户农民家中,在我印象中,当地农民的居住条件普遍较差,有些困难户粮食也不够吃,一年12个月,粮食往往只够吃9至10个月,其余靠政府救济,还有一些老乡是因病致贫的。那段时间,我充分体验了当地的艰苦生活,我将此看作是一种锻炼,努力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任务。

我第二次下乡是在1958年“大跃进”时期,当时高举三面红旗,号召大练钢铁,而学校里又没法炼钢,所以后来我们系学生被分到河北省遵化县君子口、王迷寨两村参加农村“大跃进”。君子口出了一个全国著名的劳动模范,叫王国藩,三条驴腿起家办好合作社,受到毛主席的肯定,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除了距离北京不远外,也是受了这位劳动模范的影响。

因为许多农民都参与大炼钢铁去了,致使农业方面劳动力不足,当时白薯已成熟,却没人收,我们就去帮助当地农民收白薯。那里的老百姓也很贫穷,一天到晚主食就是白薯,我们这些学生很不习惯,吃完之后胃中泛酸。但也没办法,只有每隔一段时间派学生生活班长回北京买好多咸菜,我们便就着咸菜吃白薯。此外印象较深的是,当时提倡深翻地,以为能得高产,但其实将深土翻上来,既费劳力,又不利于庄稼生产。这也是“大跃进”时期人们干出的一些蠢事儿。

在遵化县待了几个月后,我提前回到了学校。提前回校的原因是当时档案系政治理论课缺少辅导老师,我被系里调去暂时担当这一任务。从1957年到1958年,我们基本没有好好学习过。后来,大跃进所产生的问题渐渐有所暴露,所以中央在政策上也稍做了调整,这时,学校才又开始注重学生的学习。

 

1958年,石永义和妻子同在人民大学学习时留影

重新认真读书与三年困难时期的开始

从遵化县回来之后,我们开始学习专业课。这时,我们的专业名称已经更改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学习专业课过程中,我们阅读了《共产党宣言》、《法兰西阶级斗争》、《法兰西内战》、《国家与革命》、《帝国主义论》等大量经典著作,通过阅读与学习,我充分认识了马克思主义的产生与发展壮大。为学好该门课程,我还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许多著作及《毛泽东选集》,马列的经典著作有些是不易懂的,但我还是结合课程认真阅读钻研。共产主义运动史课并不是由一个老师从头到尾讲下来的,而是由几位老师分段讲,其中有的老师讲得好,受欢迎,有的讲得稍差一些,但总体来说对我的专业知识的学习是很有帮助的。

从1959年开始,人们渐渐感觉到困难时期开始了,这可以从每个人的粮食定量问题上看出来。原来每月粮食定量是36斤,这时已被压缩为30斤,蔬菜也已有些匮乏了。后来,我感觉国内粮食越来越紧张了。到了1960年,粮食问题更加突出,肉的供应也有了限制,一个月只有2两。

三年困难时期中,妻子帮了我不少。尤其是,她从天津调来北京时将在天津所发的半木箱胡萝卜带到了北京,大约有三四十斤,真可以说是雪中送炭,在当时看来,这是难得的宝贝。那段时间,她的口粮只有26斤。我们虽然都瘦了一些,但还没有出现浮肿,这就难得了。

永不忘怀的良师益友

大学期间,教过我的老师很多,等到后来我留校后,我们又是同事,他们是我的良师益友,对我的帮助很大。学生时期,都比较崇拜课讲得好的老师。当时使我们心生崇拜的老师有高放、许征帆、林歧瑞、叶维君、黄安淼等,他们教我们如何做学问,如何搜集资料,如何论证观点,种种这些,都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我心中对他们永不忘怀是因为这些老师课讲得很好,对我的学业帮助很大,为我以后的科研、教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们后来能够在学术上有所建树都是与这些老师的引导分不开的。

此外,我还要感谢系里的先后领导何干之、云光、李焕昌、王万军、高庆永等,尤其是历史系最早的党史权威何干之教授。人民大学成立70周年时,评选了五位人民教育家,除了吴玉章、成仿吾、郭影秋、艾思奇这些众人所熟知的大家外,何干之教授也在其内。他是从延安过来的,是位老学者,可以说是中共党史研究的开拓者。1956年人大历史系成立时,何教授便是系主任,他的一些讲话对我们产生了很深的影响,我至今还记得一些。

这些老师除了给我们传授学识,还在政治思想方面影响到了我们,他们虽性格各有不同,有的活跃,有的内敛,但应该说对社会主义信念都是坚定的。经过4年的学习,我在人生中走入了另外一个起点。我之前不曾想到自己会在人民大学学习,也没想到毕业后会留在人民大学,更没想到会在人民大学待一辈子,这些都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此外,我也非常想念我的同学,我们班原有30个人,后来走了一两个,总体来说,整个班集体是团结向上的,同学之间相处很好。其中支部书记张声元一直是全班同学领头的好大哥、好班长,他入校前已是中国农科院团委书记,后来他与我一样留在了人民大学,又成了我的好同事。同学们毕业后大多在全国各大高校工作,成为了教学骨干,并先后晋升教授,如丁俊民、任大奎、林良光、陈悠久、罗成徽、朵天俊、冯良勤等。其中北京大学教授阎志民、黑龙江大学教授张魁良成了国内知名学者,,他们在学术理论方面做出了更多贡献。此外,对其他同学我也深深想念着他们,尽管其中几位已经不在人世了。

 

“优秀生”证书

 

1960年,马列主义政治学系四年级第五班全体同学合影

(二排左二为石永义、左一为张魁良,三排左二为丁俊民、左六为张声元、右三为阎志民)

留系任教,分到马列主义政治学教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