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孙
昙开一瞬间,少小赛花残。
昨晚相嬉去,今朝人不还。
顽孙骸骨冷,愚祖心魄寒。
子夜西风劲,伴君上碧天。
曦曦十九年的人生历程
曦曦1982年2月22日出生于北京。1988年进入中国人民大学附属小学学习,1994年以优异成绩毕业,并获得了“优秀毕业生”称号。曦曦生性聪颖,爱好广泛、经常参加滑冰、游泳等体育活动,尤其爱好航模等科技活动,成长为具有初步文化知识和健美体魄的英俊少年。
1994年,曦曦去日本定居,终于和他的母亲、妹妹团聚。首先在东京都国际日本语学院进修日语,准备升入高等学校深造。在日期间也曾外出打工,补贴学习费用。在日本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接触到发达国家的物质文明,也经受了艰苦劳动的考验。促使他对人生、事业有了更深入的思考,变得较为成熟了。
2001年6月,曦曦回国,开始经商,编织一个创业之梦。万分不幸,2001年11月2日深夜,在北京健翔桥被一次无情的车祸残酷地夺去了年轻的生命,走完了十九年极其短暂的人生历程。
曦曦聪明伶俐,健康潇洒,不怕艰苦,勇于奉献。曦曦酷爱摇滚,擅长滑板,广交国内外朋友。由于他所处的环境,自幼培养了独立自强的性格,锻炼了生活的办事能力。他具有市场意识,显现出经营的才能。他的早逝,使国家损失了一个正在成长的有用之材,使亲人痛失一个好孩子,朋友失去了一位好伙伴,我们感到万分悲痛。在向他沉痛告别的时候,我们虔诚地祭起一瓣心香,为他冥冥祝福:在苍松翠柏间安息,在祖国大地上获得永生!
亲爱的曦曦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含饴弄孙
曦曦的出生,使我家有了新一代,我俩做了爷爷奶奶。孩子白白胖胖,眉目清秀,我们很是喜欢。随着,责任也跟着来了。孩子姥姥帮助看到七八个月就回家去了。我帮着把孩子送到家住清华附近的一位老职工家里,由老奶奶给喂养着。孩子母亲在医院工作,常常值夜班,接送孩子的任务多半就落在我身上了。夜里,我就把孩子放在我和他奶奶中间一起睡,既暖和又安全。后来,把他送进人大附近的录音机厂托儿所,因为这时我已经离休,所以每天由我接送。1984年,我去云南旅游,每天早上年过半百的奶奶,抱着15公斤重的胖孙子,横穿一条大马路。有时为赶时间,还得一溜小跑,累得一身大汗,呼哧带喘地送完孩子再赶着去上班,就这样,我俩做了孩子的多半个爹妈。
孙子上小学了,我们的责任更重了,曦曦并不笨,学习成绩也可以,就是做作业精力不集中,每天晚上做到九十点钟,有时到十一二点。有一两次,竟拖到半夜一两点钟,一个小学生,连8个小时睡眠都保证不了,这怎么得了!我只好每晚搬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盯着他做。虽然有效,但每晚还是要用两三个小时才能完成老师留的作业,其他孩子八九点就早已进入梦乡,可曦曦还在灯下苦战。班主任崔杨老师建议我连报纸也不要看了,就是要专注地盯着他,看他一走神马上提醒,我也不知道每天盯着他对不对,反正这样坚持了五六年。对孩子的作文,我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平时的作文以外,寒、暑假作文更多。崔老师为了防止他们抄书,专门拟了“我的系列”作文,如“我的家庭”、“我的学校”、“我的爸爸妈妈”等,我帮他研究怎么写,帮他修改,纠正错别字。“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下来曦曦的作文有了显著进步,当我整理他的遗物时,在他的书箱里看到厚厚的一摞作文本,密密麻麻的字迹,饱含着曦曦、崔老师和我的心血。我眼里噙着泪水,心里酸酸的,但只能发出几声无奈的叹息!
1994年,曦曦(右三)小学毕业与班主任崔扬老师和部分同学合影
除了学习,我也很关注孩子身心的全面发展,夏天陪着他练游泳,冬天带着他学滑冰,休假时常常一同去西山游览、昆明湖划船、玉渊潭戏水、昆玉河垂钓、天安门放风筝……他年幼时,我总是把他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可以说曦曦是在我的自行车上长大的。我和他奶奶利用假期领着他坐火车、乘飞机,到北戴河、大连、烟台、上海、杭州以及东北各地参观旅游。他姑姑单位有活动,带上自己女儿莎莎的同时,也要带上曦曦。曦曦脚前脚后帮助他姑姑办事,每次都是怀着愉快的心情而去,带着满意的笑容而归,他姑姑有这样一个小助手也很高兴。
每天的饭菜,我和他奶奶尽量拣着他爱吃的做,早饭是自家做的汉堡包,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然后背起书包上学去,午餐和晚餐常常吃咖喱饭,曦曦操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着。我们俩坐在一旁看着,心里感到高兴和幸福。
1993年3月,李春和孙子曦曦在人大静园合影
曦曦慢慢长大,父母不幸离异,孩子由母亲抚养,但因孩子的母亲在医院工作,没有住房,所以仍旧把孩子寄养在爷爷奶奶家。1991年,曦曦还刚刚上小学三年级,他母亲来告知我们,她经朋友介绍到日本去工作,请我们暂时帮助照看曦曦,等孩子小学毕业后,再把他接到日本去学习。我们想她到国外去换换环境也许好一些,所以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孩子长期在我们身边,也不太在意他母亲的这次远行。1992年12月2日,我的大儿子李小军因病逝世,曦曦少年丧父,而母亲又已飘洋过海,我和他奶奶对他的怜爱和责任更重了。有老师的教诲,有爷爷、奶奶的悉心监护,好像在他的生活里,并没有发生过大的转折和变化。
艰难的升学之路
1994年6月,曦曦在中国人民大学附属小学毕业了,在毕业生的家长会上,我和年轻的父母们坐在一起,聆听校领导宣布优秀毕业生名单时,忽然听到“李曦曦”这三个字,我眼前一亮,心想六年的板凳没有白坐,不免喜形于色。
曦曦以数学100分,语文87分的优良成绩毕业了,算是胜利地过了小学这一关,接踵而来的问题是升到哪个中学去念初中。当然,最理想的是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但按学校规定,非人大教工的子女不能进入。正在踌躇的时候,忽然想到曦曦虽是我们的孙子,但他的父亲去世,母亲远在日本,长期以来我们就是他的监护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允许他进入人大附中的。我急忙去找附中校长朱迪生,他是我外甥媳妇丽生的亲哥哥,虽有这一层较近的亲戚关系,但我过去从不愿意走这个“后门”,这次我可是凭理来找他的。学校已经下班,在他家的小客厅里早已有一些为孩子来说情的人。我简要陈述了自己的理由,迪生很简要但很诚恳地对我说:“您的理由不错,但是需要大学领导审批,一经批准,我马上接收”。随后,他从床底下掏出好几瓶名酒,把我送出门。这短短二十来分钟,前一段履行的是工作,后一段则是叙私情。我很敬佩迪生的原则性和灵活性,他的干练显示出他的才能。我和荣英连夜写申请报告,在人口系和统计系两总支的积极帮助下,找到大学秘书长,他很快批准了我们的请求。当我把审批的报告送给迪生时,他极爽快地对我说:“您就等着入学通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