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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金维克回忆录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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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糖人时手上要蘸一点白色的东西,大概是面粉或滑石粉,防止手粘到糖人上。除了老鼠之外,也可以吹其他造型,但基本上全是动物,而且一个个都是胖胖的,很卡通的样子。但卖糖人还是最擅长做老鼠。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吹出人物造型,不知为什么非叫糖“人”。

 

糖人(资料)

糖人也是可以吃的,但因为里面肯定有不少吹者的唾液,所以实在太不卫生。我只买过一种用麦芽糖做的小碗,粘在一根麦秸上,碗里有一些不凝固的糖液,吃到嘴里很甜。只是它的名字不太好听,叫“猴拉稀”。

青杏蘸蜜——每到春夏之交,青杏就上市了。青杏的颜色是绿绿的,很酸,里面的杏核还是软的。卖青杏的将一根铅笔头一样长的秫秸杆沾上一坨白白的麦芽糖,连四五个青杏一起卖。虽然是麦芽糖,但偏偏叫“蜜”。青杏上沾了“蜜”,又脆又酸又甜,特别受女生的欢迎。

酸枣面——就是把成熟了的酸枣晾干,连皮带核一起粉碎。酸枣本来就没有什么果肉,薄薄的枣皮里就是枣核,所以酸枣面的主要成分是枣核磨的粉。做成的酸枣面是棕红色的,味道酸甜,当时一两分钱就能买一大块,是最便宜的(当然也是很不卫生的)零食。但近年来有人说酸枣核有安神作用,是治疗失眠健忘的良药,于是酸枣面也变得金贵起来了,一般售卖干鲜果品的超市还真没见到有卖的。

车的故事

从我记事时起,父亲就骑自行车上下班。我记忆中他的第一辆车是一辆26英寸日本产的,油漆斑驳不堪,大梁、斜梁等处都露出了棕红色的底漆。后来父亲把这辆车送给我舅舅了,自己又买了一辆车,还是旧车。但重量很轻,据父亲说很好骑。修车的说虽然车是攒的,但前、中、后三套轴却很地道,是英国“三枪”牌的真货。但这辆车有个毛病,就是爱掉链子,而且总也修不好,估计是车摔过,架子不正,中轴的轮盘和飞轮不在一个平面上。我上中学之前,父亲带我去捉蟋蟀、逮蜻蜓、放风筝,都是骑的这辆车。父亲骑着,我坐在大梁上。稍稍长大一些以后,我总磨着父亲教我学骑车,因为同龄的伙伴们大多会骑车了,但总得不到同意。

后来第二辆车实在太破了,父亲就在信托商行换了第三辆车。这辆车看起来不算太旧,但骑起来居然比原来那辆还沉。我就是初二时在这辆车上学的骑车。上中学时学校组织去颐和园春游,以及星期日我去宣武区少年之家参加活动,大多也是借父亲的这辆车骑。

父亲退休以后,大概是20世纪80年代初吧,用单位分的自行车票买了一辆“飞鸽”牌20英寸的小车。这是他一生中骑过的唯一一辆新自行车。

我1970年底从部队农场回到北京,第一个工作单位是位于北京市房山县崇各庄公社的豆各庄中学,离北京市区有四十多公里。我报到后的第一感觉就是需要一辆自行车,因为学校离最近的公共汽车站也差不多有8公里。当时听说东四的隆福寺人民市场每逢星期日都卖自行车,就和弟弟早早赶去排队。我们的运气不错,居然排了两个小时就买到了。“飞鸽”28英寸,大链套,双支架,令人爱不释手。

当时有了新自行车的感觉,比现在家里买辆汽车还美。邻居、同事都来看,评头品足,试骑试“驾”。每天骑完车都要仔细地把每一处尘土擦干净。用同事老朱(朱荫坡)的话说:自行车这玩意儿,头三年人是车的奴隶,三年以后才是车的主人。

每个星期日的下午,我骑着车返回工作单位(当时规定,教师要在星期日晚上返校做“晚汇报”),出广安门,奔丰台路口,过卢沟桥,穿长辛店,到良乡右转弯向西,经过3个村子,才到豆各庄中学。全程大约42公里。当时由于年轻,体力好,经常在100分钟之内到达,应该算相当快的。

当时家在市区的教师大多数有自行车,年轻的男老师都直接骑回城里,女老师和一部分年岁大的男老师则骑到良乡,把车存在一家农户的院子里,然后换乘从房山发车的长途汽车。有时也能搭上进城的载重汽车,但女教师,特别是年轻女教师搭车的成功率总比男老师要大得多。

由于长期在京周(周口店)公路上跑,因此我学会了不少骑车的“特技”。比如“跟拖拉机”就是克服逆风的重要手段。四轮拖拉机挂着拖车跑不快,如果重载就更开不快了,顶多每小时20公里左右。所以遇到大顶风,每辆拖拉机后面都会跟着两三辆甚至六七辆自行车,借助拖拉机兜起的风飞快地骑行。更危险也更刺激的是“扒拖拉机”,这样就根本不用自己骑了。但每辆拖拉机的拖斗后只有左右后角两个位置可以扒住,有时遇到不怀好意的司机,还故意往路边靠或急刹车,想把骑车人挤掉。这时就完全要看骑车人的技术和反应速度了。

自行车载物说起来不难,但如果驮上50公斤大米飞驰40公里,那就是一件很难的事了。装在麻袋里的大米是最难驮的,因为它在口袋里会动,无论你捆得怎样紧,过一段时间总会松动。另一项骑长途时很有用的技术就是“带车”,也就是骑一辆车,右手再拖带另一辆车。遇到有人的车轱辘扎了或出了别的什么毛病,只能靠别人把车带到修理部。此外还有一些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小“特技”,比如上车后把右腿从车把上迈过去,比如从右面上车等等。

这辆车有过两次辉煌的带人记录。

一次是语文老师朱荫坡病了。平时老朱自己骑车,生病后发高烧,要把他带到良乡汽车站可不容易。他本来又高又胖,冬天穿得又臃肿,估计“毛重”在80公斤以上。我自告奋勇带他,旁边几个男老师自告奋勇给我“护航”(其实也就是打气壮胆而已,一点儿也帮不上忙)。接近公路是一个上坡,高度差足有3米。我在大约百米之外就开始加速,一鼓作气冲了上去。等把他送到车站,我全身早已湿透。后来老朱一检查,原来是直肠癌,一周后在人民医院做了手术,后来又化疗,治的效果还不错。老朱是“文革”前北京师范学院(现在的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他夫人姓樊,也是教语文的,工作地点在崇各庄公社焦各庄中学。两口子都在崇各庄公社教书,但不在同一所学校,只有星期日我们都走了才能在宿舍里团聚。我离开房山以后不久,老朱调到首都经贸大学,我们还聚过两次。

车的故事

另一次是送同事周际平回家生小孩。当时她已近临产,走路都很笨重,我自恃骑车技术高超,主动提出送她到云岗汽车站。不走良乡的原因是那条路上会遇到太多的学生。可是到云岗的路不仅路面狭窄,而且坑洼不平,还不时有大载重汽车从身边擦过,整个路途大约在8公里左右。我小心翼翼地骑行,不敢出任何纰漏。最后总算安全到达。这件事后来什么时候想起来我都很后怕,万一把孕妇摔了,那简直不堪设想。不过说实话,周到这个时候了还敢坐我的“二等”(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叫“坐二等”),胆子也够大的。

1975年我调到东城区五十五中,第二年换了一辆车,还是“飞鸽”28英寸的。1980年我还自己动手给这辆车换了一个“岛野”牌的进口变速轴。

随着骑车经历的增加,我修车的技术也日渐成熟。其实当时修车铺的价格并不贵,补车胎、拿龙[7]不过一两毛钱。但他们修车大多不认真,有时修过以后甚至比原来还难骑。后来我便自力更生修自行车,甭管是清洗轴承、补车带、换车条、拿龙,还是更换车轴、矫正车架,统统自己动手。几年后可以说,自行车的毛病没有我不会修的,而且自己修的车骑着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