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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传奇“火叉乌”--乌兰德全回忆录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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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方子的来历其实挺简单。有一天,父亲在街头碰到一个人,那人告诉父亲:“我这有个方子,叫‘英雄补救丸’。这是一个老和尚给我的,这个药里头如果加上乳香能活血化瘀。”回来后,我父亲就又在里头加上了几味药,重新起个名字,从此卖上药了。那时候要个方子不费劲,不像现在这么斤斤计较,要么说是专利,要么说是家传多少年的,以前可没那么多讲究。我父亲没文化,人家问他:“你这药叫什么名好?”我父亲说:“叫乌续山,也算是山药丸吧。”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好记——乌续山山药丸。

这个药卖得不贵,一毛钱一包。一包药年轻人能用三天,老年人能用两天。我父亲常说:“您要吃着见效的话,明天再来买;如果感觉不轻松,您就不要来了。”因为我家是北京的,又在北京做买卖,就不能够卖假的。如果以假充真、以次充好,过不了三天就没人买了。我父亲就靠卖药维持着生活。可虽说是一毛钱一包药,但那时候一般人有病也不愿意看,不愿意买药。为什么呢?一毛钱就能买一斤玉米面,一家子能吃一天。

我父亲除了卖山药丸外还送偏方(如治咳嗽的生姜核桃)、舍药,比如治疗小孩子疳积的药,事先配好了,谁要就白送给谁,不见效再来,积德修善,以信待人。

父亲在卖药的时候,顺带练叉。为什么呢?练叉是吸引观众,卖药是为了挣钱。就这样,我父亲在北京卖药一直卖到了解放以后。他在鼓楼卖药的生意越来越好,有的人不但自己来买,还介绍别人来买。口口相传,我父亲的卖药生意就做大了。那时候水电部、工人日报、重工业部、轻工业部、化工部、煤炭部都在北边,这些单位里的民工多,民工中又以东北人居多,像黑龙江的肇州、肇源、肇东等地的人很多。他们在工棚睡在地上,得风湿的人多。我父亲的药对风湿病很有疗效,因为工人吃了药见效,所以药越卖越好了。

可是解放后,就有人找茬:“这里头怎么还有米榷啊?”米榷是大烟的皮,它治咳嗽疗效好。用它沏点水喝,咳嗽就好了。解放后就没有原料了,有也不许卖,因为它有副作用。再后来,就开始公私合营,我父亲的方子就归同仁堂制药三厂了,于是我父母都到了药厂工作。父亲在药材批发部,母亲在丸药车间。

我父亲当时进药厂,也是考虑岁数大了想稳定下来。北京的杂技团的演员,都不是固定工作,算是临时工。演员们平时做其他工作,杂技团如果有演出了,就提前一个礼拜或者三天给演员打个招呼,说:“晚上到总后勤部演出,在万寿路。”杂技团也不给工资,只管饭。后来我父亲就离开了杂技团,觉得在药厂卖药能拿工资也挺好,就图个安稳的生活。

我父亲是1956年进的药厂,到药厂上班后,生活才开始稳定下来,结束了私处奔波的生活。那时候,他已经63岁了,天天拎着饭盒,开始了上班、下班的规律生活。

我父亲在药厂没上几年班,1963年就退休了。1966年8月份开始,单位停止了父亲的退休金发放。另外,我母亲那时本来应该拿五十块钱工资的,可是厂里只发三十,还一拖再拖,最后就干脆不发了。那时正值“文革”期间,一切由造反派掌控。我们就跟药厂的造反派要我父亲的退休金,他们不给,还打人。激动之下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不知是谁通知了公安局,公安局人来了把我们都带走了。在教育完我们之后,按照法律规定关了我们3个月,我还清楚地记得是7月15号到10月10号。3个月之后,公安局的就说:“你们啊,不要跟他们造反派搞不清。”

回来后,进过一番内心争斗,我们就决定离开北京,去安徽。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叫马素贞,是河南人。我的父亲从上海去河南以后,通过媒人介绍和母亲认识。跟父亲结婚后,母亲就来到了北京,操劳了一生。

姻缘一线牵

我父亲认识母亲的时候,母亲还在农村,没有工作,就在河南老家待着。我父亲那会在河南做生意,卖药。他不愿意在北京干,因为在北京,大家都是街坊四邻的,生意不好做。所以从上海回来以后,我父亲就去了河南。一边赶庙会,一边卖药。那时候河南很容易发大水,我母亲家里情况又不好。父亲比母亲大了整整17岁,母亲嫁给父亲也是生活所迫,为了生计才跟了我父亲。

这样,母亲就跟着父亲来到了北京。父亲没有安定下来以前,一直在赶庙会、卖药,都是母亲在家里头做药,父亲拿出去卖。直到父亲进了药厂,母亲便跟着一起进了。1966年,母亲离开了药厂,我兄妹俩在芜湖市杂技团,母亲做药,父亲去卖药来贴补生活。因为母亲之前在药厂是揉药丸的,所以手头功夫实在是好,对量的把握相当准确。

母亲离开药厂,也有人曾安慰她:“你们属于民族药的老药工,很辛苦的。”在那时候是先熬蜂蜜拌药,再用手工揉。后来制药都是用机器了,但手工和机器制药,各有所长。揉药丸子就非得把蜜熬好了,把药粉兑里头,再把它揉圆润了,做出来的才好。要是不把水汽揉出去的话,到了六月份药丸就会发霉长出一层毛来。揉药是需要技术的。

后来我们的方子交给了积水潭医院,归国家统一管理。

母亲家里那些事

母亲跟随父亲到了北京之后,一直没跟家里联系,五十多年从未回过家。

直到1989年,母亲才托我给她老家写了一封信。没过多久就收到回信:“回来吧,有人已经联系过了。”于是我便带着母亲回去了。

我母亲在她家排最小,上面有五个哥哥,两个姐姐。1989年我带母亲回娘家时,她的大姐、二姐、两个嫂子都在,我大姨都九十多了。等我第二次再去的时候,大姨已经去世。

我的五个舅舅都是当兵的,都曾经是国民党第二十九军机枪营的,“卢沟桥事变”的时候他们就在南苑飞机场。

我带母亲回过两次老家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因为母亲的兄弟姐妹们都不在了,年轻人也就不来往了,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所以人还得多多来往。

母亲是2001年因为矽肺病(矽肺是一种严重危害劳动人民健康的职业病,主要是由于长期吸入含游离的二氧化硅粉尘,引起的以肺间质纤维化,及矽肺结节为主的疾病,严重者可影响肺功能,丧失劳动能力,甚至发展为肺心病、心衰及呼吸衰竭。此病多见于矿工,尤其是掘进工人,以及有大量石英、陶瓷和耐火材料等粉尘接触史者)去世的,享年八十四岁,就连母亲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得这么早。

这个病是以前炒药的时候,飞尘粘到肺里感染所致,病到最后连呼吸都困难。在她身体还好的时候,我去钟楼练叉,她还追着去看呢,说:“我还没到,你就练上了啊?”那时候她身体特棒,喜欢打太极。可是后来因为肺不好,有时候吃完晚饭就犯毛病。

早逝的大哥

我们兄弟姊妹的名字,都是按家谱取的,我们这有好多人都不挂姓,指名为姓。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家里有一个人出名了,全家都沾光;如果一个人得罪了皇帝,就诛灭九族。

我们的姓名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也没有改过,可在有些地方早就改了,像我大爷他们家就改姓续了。为了减少麻烦,我叔父还把民族都改成了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