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这次接电话的还是王洪文的秘书，电话接通后他说道：“对不起啊秦市长，一直没给您回电话。王书记喝多了，刚才送到了医院，这会正在打点滴呢。”
“怎么回事儿？”秦风诧异的地问道：“喝酒还能喝到住院的程度，王书记今晚陪谁呢，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秘书无奈地说道：“上面来的人，好了，不说了，医生叫我了。”
第1760章 心病
第1760章 心病
"喂喂，等等，到底在哪家医院？”秦风冲着手机焦躁地追问了一句，王洪文这秘书怎么感觉像个半吊子，说到正题他就绕圈子。
秘书挂电话前说道：“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八楼，高干病房808。”
这家伙总算说了一句正经话，秦风挂了电话，连忙走出市委招待所，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火速前往白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坐上车秦风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钟了。这一次折腾可真够累的，从马尼拉赶回京城，再从京城折腾到江州，然后又从江州打车赶到白山，到了白山还得赶去医院，行程几乎饶了整个亚洲半圈，可真算得上舟车劳顿了。也就是秦风的身体素质好，仗着一口真气撑到现在，这要是换个年纪大点的人，早都累趴下了。
到了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下，秦风付了车费从车里下来，快步走进住院部大楼，坐电梯上八楼。
一走进电梯，秦风才发现电梯里站着几个官员模样的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是叫不上来名字。这些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礼品袋，装得鼓鼓囊囊的他猛然醒悟――市委书记住院了，下面的人自然要第一时间跑来看望，表达忠心和关怀，人家都是有备而来，哪里像自己这样空着手来的，对领导不够关心不说，还拿自己的破事来打搅病重中的领导休息。做下属的这点情商，可以直接拉出去枪毙了。
那么，现在折回头下楼去，买点营养品或者果篮什么的再上来吗？秦风稍微犹豫了一下，心想去他娘的，管那么多呢，情商低就情商低吧，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去奉迎取悦，现在也没这个心情。
电梯到了八楼，里面的人从电梯里出来，一起往王洪文书记所在的808房间走去。距离房间门口还有五六米距离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守候着一群人，一个个都显得很焦躁，很担心，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都特别担心王书记的身体健康，比关心自己的亲人还要迫切。
看到这些人如此做作，秦风心里暗骂，他们自己的爹娘生病住院会不会这么上心呢。别的不敢保证，只要王洪文不再担任白山市的市委书记，这些人肯定不会来，估计人影都找不到。
808高干病房门口拥挤了很多人，道路都堵塞了，都是着急见王书记的，秦风几乎是挤到病房门口，五六米的距离就差拳打脚踢才从人缝里来到房门口。
房门口有两名市委秘书和安保人员把手，要求进去看望王洪文的人都被这两个人拦住，市委秘书长张奕站在门口，苦口婆心对热情的来访者进行劝返，阻止他们打搅王洪文休息。
“张秘书长，我要见王书记，有重要的工作汇报。”秦风挤到张奕面前说道，心里万分的急躁。
张奕上下看了看秦风，微微发愣，心想这家伙不是陪着朱副总理出国护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疑问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马上不耐烦地拒绝道：“你看看，这里都是来看望王书记的，这么多人都被拦住了，我怎么能单独放你进去。秦副市长，你也回去吧，王书记病情还没稳定，大夫还在为他检查输液，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有什么工作等王书记病情好转了再说。”
“我知道王书记身体不舒服，但我懂医术，可以帮王书记看看，兴许管用。张秘书长，你就让我进去，我绝对不打搅领导休息，给王书记诊完病，问一件事我就走，这总可以吧？”
“你要问什么事，我代为转告。”张奕说道，他才不相信秦风能治好王书记的病。这里是医院，最好的医生和专家都在这里，还需要你一个半吊子来添乱吗。
这时候王洪文的秘书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秦风也是微微一怔，冲秦风点点头，然后对等候在外面的众人说道：“王书记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没什么大碍，他托我转告大家，多谢各位的关心，心意领了，不过时间太晚，大家都请回吧，你们买的东西也都带回去。有什么工作，明天到办公室里汇报就是了。”
“让我们见见王书记吧，哪怕看一眼，确认他没事就放心了啊，东西都买来了，请一定收下啊。”有人表忠心道，好像他们多么关心王洪文的健康似的。
秘书坚决地说道：“不用了，大家都回去吧。王书记很好，已经没事了。都请回，东西全部带走，不然王书记会把你们给他买的这些东西算作贿赂凭据，交到纪委去。”
陆续的，有人拎着东西转身离去，反正心意表到了，领导也看到了自己的忠诚，本身也没多大可能见到本尊。这年头反腐高压，哪个领导不做做姿态呢。
待大部分人离开后，秦风仍然站在门口，看着张奕和王洪文的秘书低声道：“两位，行个方便，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向王书记汇报。”
“进来吧，王书记知道你来了，特意让我叫你进去的。刚才人多，不好放你一个人进去。”秘书说道，打开门，让秦风进入病房。
王洪文躺在病床上，胳膊上还输着液，气色显得很差。作为白山市委的一把手，陪什么人喝酒能把自己喝得住院，秦风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病房内还有一名大夫和一名护士，以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陪同，女人长得眉目秀丽，应该是王洪文的第二任妻子了。王洪文也离过一次婚，发妻在他当副县长的时候与他离了婚，这位是他当上县委书记之后迎娶的，自然比发妻要年轻漂亮好多。
“小秦，这么快就回白山了，请坐吧。”王洪文面色苍白地看着秦风说道。
秦风哪里会真的坐，看着王洪文说道：“王书记，我帮你把把脉吧，看你的气色确实不太好。”
“没事，不用了，只是年纪大了，不胜酒力，也不胜体力。你是为了尤天亮辞职的事紧急赶来的吧？”王洪文虚弱地说道。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也没必要掖着藏着了。秦风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来就是想知道，尤市长的辞职报告你批准签字了没有。”
“如果我告诉你，市委已经通过了尤天亮的辞职请求，你会怎么办？”王洪文反将了秦风一军。
第1761章 陷阱
第1761章 陷阱
王书记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也希望尤天亮就这么黯然退场？尤天亮离开银城，其实是银城和白山的损失，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如今正是银城发展成为旅游文化名城的关键时期，临阵换帅本身就不是明智之举。换一个哪怕能力比尤天亮强的市长上来，他也同样需要时间来熟悉和认识，有个适应时间不说，对政策的解读和执行也可能出现偏差。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在任何时代和体制都适用，本身一切都在轨道上，因为人员的改变而出现偏差，这个巨大的损失谁来承担？谁来负责任？而我党历来主张的就是稳定压倒一切，因为一次错误，就彻底否定一个人，这个损失必然是不划算的。
“如果市委已经做了决议，尤天亮不再担任市长，而从其他地方空降一位市长接替他，我原则上服从组织决议，但是保留个人意见。”到了拔刀见血的时候，秦风也只能实话实说了，说道：“我认为组织上做出这样的决议非常草率，就像尤市长主动辞职一样轻率而不负责任。虽然银城的发展蓝图貌似正在轨迹上运行，但是这必须得有信念坚定而且强有力的执行人，尤市长正是这幅蓝图的最佳人选。
如果这个时候换人，损失的是银城，还有银城的老百姓。换帅容易，但是谁敢保证换帅就不会对此产生巨大的影响？就算是尤市长私德有污点，可是跟与银城的利益并不冲突，因为一点道德上的瑕疵上纲上线，毁掉一盘正在规划进行的大棋，这种舍本逐末的行为实在不像一个成熟的地方政府所为，太孩子气了。”
王洪文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沉默片刻说道：“大家都知道你和尤天亮的关系，你是他的秘书出身，他对你有知遇之恩，算是他的铁杆，你说出这番话，是不是也有意气用事的成分呢？尤天亮主动提出辞职，这本身就犯了一个轻率的错误，逃避责任，不是一个成熟的领导者所为。你刚才这番话如果别人来说，我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你说这话，我认为多少还是有情义在里面，在外人看来甚至可以说是拉帮结派，因为你们是利益共同体，你才会替他喊冤。说穿了，你还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利益。”
秦风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如果别人这么看自己，还真是不好说什么。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在为自己说话，他的身上早已打上了尤天亮的标签，两个人就是一个人。
“王书记，你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这么理解，那我只能闭嘴，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想阻止却无能为力。”秦风坦然说道。
王洪文道：“你不用铺垫这么多，把你后面那个但是说出来吧。我的时间不多，给你的时间也有限。”
“好吧，那我就直言不讳了。”秦风继续说道：“但是，剔除掉所有的感情色彩和个人利益，站在中立的角度，我仍然认为这时候不适合换帅，仓促换一个市长，不知道白山市委有没有考虑过，投资商会不会对投资前景产生怀疑，然后撤资呢？即便不撤资，后继的投资迟迟不到账，各个项目都无法如期开工，那损失的是谁？还不是白山市和老百姓嘛。”
王洪文点点头，说道：“你考虑的我们都考虑到了，也很有道理。所以，白山市委的考虑是，尤天亮辞职，你顶上去，由你来接替他担任银城市市政府代理市长，继续推行你们指定的政策，银城发展成为旅游文化名城这盘大棋的初衷是不能变的。所以我们并非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不就是尤天亮的最佳替代者吗？而且依我看，你的能力远在尤天亮之上，至少在改革初期，你的魄力和冲锋陷阵的能力不是他这个书生可以比的。老尤这个人，还是书生气重了些。”
这番话从市委书记王洪文嘴巴里说出来，秦风感到的是震惊，难道白山市委早有这样的考虑？由自己替代尤天亮，秦风相信银城的发展步伐只会更快，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前面就没有了挡板，而且背上了卖主求荣，以德报怨的名声。尤天亮是自己的提拔者，有知遇之恩，真要是这么干了，那是要背负千古骂名的。别人暂且不说，尤天亮两口子怎么看自己？心里肯定很膈应。
“白山市委真的考虑由我来担任银城市的新一任市长吗？”秦风认真地问道。
王洪文点点头，说道：“我们已经在讨论了，大多数常委们都认为，你是银城市长的不二人选。市长只是个过度，一年后还考虑由你来兼任市委书记。银城要发展，必须有一个铁腕人物来坐镇。别的不说，旅游文化名城这块金字招牌必须打造出来。银城的经济是白山地区一盘大棋的重要棋子，只有这颗棋子活了，白山这盘大棋才能活。银城，担负的任务是白山地区的经济发动机作用，不容有失。”
看着王洪文满脸的坚毅表情，秦风有点茫然，为什么会是自己，肩负这样的使命，真的对吗？这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他想做一把手，因为只有做了一把手，才能干自己想干的，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可是如果现在就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对吗？
好半天，秦风都没说话，脑子陷入沉思。王洪文也不催促他，而是静等他给出答案。
过了半天，秦风长出一口气，说道：“王书记，虽然你这个提议很诱人，但是我拒绝，银城市市长和市委书记不适合我。目前最合适的班子，我认为还是顾正国书记和尤天亮市长。”
“为什么？”王洪文非常吃惊，这样诱人的条件，秦风居然拒绝了，这个人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他难道真的没有政治抱负吗？
“因为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如果我跳下去，别说政治抱负无法实现，还会落入到被万夫所指的境地，所以我拒绝。”秦风正色说道。
王洪文惊讶地反问道：“陷阱？什么陷阱？”
秦风苦笑道：“文化属性的陷阱，我会被人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