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没说话，一脸的撞天屈看着方子明，方子明翻翻白眼说道：“别搭理他，我就料到会这样，你接着说。”
“秦守明有一个美丽的老婆名叫涂娇，这个涂娇是个十分称职的贤内助，多次利用自己的美貌与聪慧帮助老公结识大人物，其中，就包括她跟毛天禄的前妻段婷婷是闺蜜般的好姐妹。
在毛天禄入狱后，因为段婷婷一个人带着小女儿十分艰难，涂娇经常去省城毛家一住就是好几天，又是帮忙带孩子，又是送钱送物给孩子买衣服，可见两人之间的姐妹情分并不是假的。”赵慎三说道。
方子明说道：“是啊，这几年的调查中我们也发现，新的社会环境下，女性形成的社会圈子，对男人事业的影响力日渐重要，甚至可以完全左右男人的事业圈子，这也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新问题。”
赵慎三点头道：“对，冠霖刚发现这一联系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可是，有一天秋爽无意中告诉我说毛天禄的遗孀挺漂亮的，跟秦守明的老婆像一对姐妹花，但是还要有气质的多，他是当笑话跟我说的。
可我当即就觉得这个关系不寻常，赶紧让冠霖不要放松对段婷婷的关注。冠霖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对他信服的人布置的任务，即便是他很不以为然，却也还是会尽心尽力去做，所以很快我们就发现了段婷婷跟王庆普之间的不寻常关系。”
“哈哈，看起来李冠霖这小子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不知道在我面前哭诉多少回了，很觉得自己生不逢时，千里马没伯乐，导致他总活得窝窝囊囊，你能把他的秉性琢磨的这么透彻，看起来他找到主子了。”方子明大笑道。
“是啊，冠霖很信服我，我仅仅是让他关注段婷婷，他居然上了24小时人员监控，恰恰就是冠霖这点对我的迷信，居然钓出来这么一条大鱼，也不得不说我的福气不薄！”赵慎三满脸庆幸的说道。
“你小子的好运气在全省干部中都是比较有名气的，这点就不用庆幸了，赶紧说吧，这会子我倒是听出味道来了。”陈伟成转变了态度说道。
赵慎三赶紧给两位老师满上酒才接着说道：“当我听说王庆普进入监控视线之后，对这件事更加重了怀疑性，命令冠霖扩大监控面，对这两个女人所接触的正科级以上机关行政人员都予以重点关注，终于，马慧敏也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马慧敏也是这两个女人发展的网络对象？”方子明问道。
赵慎三点头道：“是的，段婷婷曾经去过武平三次，每次都会跟马慧敏一起吃饭交谈。监控人员发现第一次会晤时，仅仅二十分钟，马慧敏就怒容满面中途离席，两人应该是不欢而散。
但是间隔一周，这女人再次去，两人交谈了75分钟，看起来应该是一次深谈。
第三次就在三天前，也就是省里确定好对我的调查意见之后没多久，这个段婷婷就再次赶去武平约见马慧敏，两人一起在咖啡厅坐了40分钟，段婷婷先离开，马慧敏又独自坐了25分钟，才郁郁寡欢的离开了。”
“你就是因此断定马慧敏很可能是被段婷婷拿着某种把柄，一次次要挟她配合的吗？可是这中间有个疑问存在，那就是你说段婷婷第一次跟马慧敏碰面的时候是在几周前，那时候应该还没有你超生的指控出现，怎么那个段婷婷就开始运作了？这时间上好像有点问题。”陈伟成问道。
第1722回 依靠和庇护
赵慎三带着一丝冷冽说道：“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老师焉知对我的阴谋不是从那时起就开始谋划了呢？这里面牵涉到的人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不敢掀开盖子了，恐怕到时候自己也被真相吓到！”
陈伟成跟方子明再次对视一眼，两人都对赵慎三的个性相当了解，知道他今晚来找两个人喝酒谈心，若仅仅是发现了马慧敏跟高明亮与王庆普与他之间有关联的话，他根本不会打扰两个人的，毕竟现在正是他被调查的特殊时期，以他的谨慎小心，绝不应该在这种敏感时刻约见两个靠山，看起来，接下来才是赵慎三真正想要透漏出来的东西了。
“小子，你知道文彬书记临走的时候，很郑重的跟我提到一些他走了之后需要我注意的问题时，专门还提到你了吗？”陈伟成突然用很奇怪的延伸看着赵慎三说道。
赵慎三脸上涌起一阵感动，感恩的说道：“李伯伯肯定是不大放心我，让您多多教导我，庇护我吧。”
“你错了，老书记说‘伟成啊，你虽然在执纪部门干了差不多一辈子，可是你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倔老头，我在的时候，还有子明博文几个人掩护着你，你还不至于会成为众矢之的，被那些圆润派的人攻击。我们都走了，你可就成了水落之后露出来的那块石头了！
记住我一句话，别摆老资格，多依靠年轻人，遇到难题要不耻下问，比如赵慎三那小子，就比你机灵多了，你别摆出老师的臭架子高高在上，没准他以后就是替我们罩着你的人。”陈伟成说道。
赵慎三诚惶诚恐起来：“这……李伯伯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还不是天天狼狈不堪的找老师求庇护的，怎么能反过来……”
陈伟成不耐烦婆婆妈妈，干脆的一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装孙子了，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老书记说的都是金玉良言。
不说别的，就说之前那些大案子里面，哪一次没有隐隐约约对准我们这些老家伙下手的鬼影在摇晃，你也不是第一次处心积虑的替我们化解、清除这些鬼影子了，好多时候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你恐怕会少很多麻烦跟危险的，所以我嘴上虽然不承认，其实很认可老书记的话。”
方子明微笑道：“难得你今天居然亲口说了出来，可是我不太明白，你在我俩正讨论案情的时候，做这番煽情表白目的何在？”
“这小子对我们俩尊敬有加，但是信任还是及不上对博文和他的李伯伯哇！”陈伟成瞪了一眼赵慎三，却对方子明喟叹道：“要不然，以他那种山大王的个性，怎么会遇到敏感问题就先备注说明，之后才挤牙膏一般说一半留一半呢！
我还是先煽情一下，告诉他现在不是他依靠咱们的问题，而是咱们这些老家伙还得靠他在下面替咱们遮风挡雨消除隐患的，他不就不用那么累藏着掖着了！”
赵慎三的眼睛红了，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爱与信任，才能让钢铁一样坚硬的陈伟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啊。他为自己刚刚的小心思而羞愧了。
但是，赵慎三并没有煽情的接着营造这种感人的气氛，连陈伟成的话头都没接，而是偷偷擦去眼泪接着说道：“按照我的部署，何东升被杀一案的调查组继续紧密监控，结果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场面，那就是，在秦东军书记到省委来接受白书记谈话之后，他一个人走到省委大门口，曾经跟我们的监控对象段婷婷之间发生了一番巧遇。
我们的同志当时在监控车里拍下了一段视频，因为太远听不到声音，但是有画面，我拷在这个视频播放器里带来给你们看一下。”
“拿来吧。”
赵慎三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视频播放器打开了，陈伟成跟方子明两个人拿着凑在一起看，画面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一件黑白条的紧身毛线裙，外面搭了一件雪白的皮草小外套，拉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走到省委大院附近的树后。
女人开始蹲下来给小女孩教导什么，小女孩一直点头，后来又在那女人的要求下说了长长地一段话，那女人很满意的亲亲孩子的脸，从自己大包里掏出一个袋子装进小女孩背着的小书包里，细心的拉好了，两人就在树后面看着省委大院的大门。
很快，秦东军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晃悠到距离这对母女不远处，一脸的愤懑和委屈，还带着点茫然和绝望，站在路沿石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天发呆。
陈伟成忍不住说道：“据我们所知，白老板叫他来，是给他定心丸吃的，表明不会调走他，他干嘛这副鬼样子？”
赵慎三冷笑道：“他有心病，这样子恐怕是被他自己吓到的。”
方子明做了个手势不让他们说话，继续看时，却看到小女孩蹦蹦跳跳走到秦东军面前，跟他说了好一阵子话，然后就把那个袋子从书包里掏出来递给秦东军，很快就跑了，到了远处回合那女人，母女俩迅速上了一辆车离开了。
此刻，画面回到了秦东军身上，赵慎三解释道：“监控的同志们发现有东西交给了秦书记，觉得两边都重要，就分兵两路，一路继续跟踪段婷婷，留下一路同志关注这边，所以才有了下面的内容。”
画面上，秦东军越发走远了些，躲在树后面掏出了袋子里的东西，看起来这样反倒距离监视人员或者是监视设备更近了，居然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掏出来的材料表面写着：“关于赵慎三私生子变抱养儿的揭发证据”。
方子明倒抽一口冷气，不断地加重语气说道：“我终于明白小三为什么今晚一直很有顾虑了，原来，这东西，居然，是从秦东军手里，传递到魏景山同志手中的！”
第1723回 宅心仁厚的刽子手
陈伟成也脸色冷峻的沉默了，毕竟，这个情况的出现有些出乎大家的预料了，而且，如果这件看似很偶然的指控里面，突然掺杂进去一个市委书记的身影的话，事件的比重可就骤然间加重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赵慎三带着一丝讥讽说道：“可叹我踏进南平，就怀着不争、不斗，不越权，不过界的美好想法，一心一意跟党委保持好关系，想共同把南平从落后的泥潭里拽出来，两年内完成全省前2的目标。
但是，一下车就被何东升的案子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里去了，这之间，我一边拼命地扭转被动位次，还得拼命地帮前任扔下的烂摊子擦屁股，更要全神戒备防备那些致命的明枪暗箭以及糖衣炮弹还有各种陷阱，几乎是连睡觉都睁着半只眼……可是，我累死累活的结果呢？”
陈伟成跟方子明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赵慎三，觉得他的确是太不容易了。
赵慎三的情绪上来了，激愤的接着说道：“哈！我查何东升的案子，谁知道这个流氓居然是秦书记最信任的人，结果秦书记误会我借机通过查何东升在罗织他的问题，对我各种阻挠各种猜忌；我进行南河桥项目拆迁跟农业问题改革，南河桥里面有秦书记亲近人物插手的痕迹；就连土地改革，居然也有他的侄子拒不服从安排，以及他的贴身服务员家族诡异显赫的问题存在。你们说说，我避让有什么用？又有哪一件事是可以完全绕开秦书记独立完成的？”
端起茶水大力灌了一口之后，赵慎三接着说道：“现在好了，我为了工作权当不知道那一切的蝇营狗苟，咬着牙全力推行，还他妈的下贱兮兮跑去找秦书记推心置腹，告诉他目前的工作局面跟人事关系两方面，统统都不允许我们俩闹矛盾，只能是携手共进，哪怕是装样子给别人看的携手共进，才是能够保证我们俩都顺利过关的首要条件。”
“你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秦东军应该不会那么不明事理吧？”方子明说道。
“是啊，您知道我是在什么状态下去找他谈心的吗？”赵慎三说道：“是在我得到确凿消息，秦书记的贴身服务员弄出了一份真凭实据检举秦书记，那证据可是比我违反计划生育确凿多了。
可是我权衡良久，还是觉得秦东军这个人虽然心胸狭窄，用人不明，治下不严，任人唯亲，但是他本人还真是没有亲自违纪的迹象，出于和平就是稳定发展的前提这个愿望，我找到他，好心提醒他，还替他消除了隐患，把一场检举替他化解掉了。唉……”
陈伟成眼睛里闪动着幽幽的光芒说道：“怪不得姚省长一直说你是个宅心仁厚的侩子手，看起来，他还真是把你给看透了。”
赵慎三一个愕然，这是个什么样的评价啊？
可是他的心思都在这件事上，就没追问接着说道：“我这里正想着利用这次机会把秦东军从狭隘的偏见中拉出来，哪怕他以后都不干活呢，只要不掣肘我，我就能完成三级跳的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