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见到杨烈时，发了一大堆的感慨，他现在总算明白了杨烈的决心和苦心。虽然觉得开创房产中介行业新标准这个任务太沉重，但他还是表现出了勇敢往前闯的顽强决心。
杨烈安慰李振不必心急，国内的房市目前还是在健康发展，那种疯狂涨价的过程过几年才能到来，所以时间很充裕，只要认真坚持下去，肯定会有发展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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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问计
在离开港岛的前一天，调研组的几名成员终于私下里碰面，而碰面的地点则选在屯门海滨的一处岬角沙滩上。这里游人少至，安静隐秘，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杨烈租了辆车，来这里之前先去超市里面买了一些喝的和吃的，还有几张塑料小板凳，然后载着田中祺先一步到达约定的地方。过了十分钟，郑国纶打车到达。十五分钟后，曾宪伟也到了地方。
四人围坐在避风的岬角沙滩上面，一场重要的谈话正式开始。
郑国纶问曾宪伟和田中祺两人：“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曾、田二人同时点头，表情有些凝重。
曾宪伟说：“港岛的楼市泡沫已经有开始破灭的迹象，现在还处于僵持博弈阶段，但时间估计不会太长。这一轮的楼市泡沫破灭，会对香港的经济造成重大打击。”
田中祺接着说：“港岛的汇率市场和期货市场看似各种规则十分完善，也比内地领先许多，但至少存在两个容易被游资利用和攻击的漏洞。一是港岛的联系汇率制度；二是港岛一直所奉行的“积极不干预”自由政策。”
郑国纶点头，对两人的观点表示赞同，他将目光投向了保持沉默的杨烈。“小杨，你觉得国际游资进入港岛了没有？如果已经进入，大概是什么样的规模？”
杨烈凝神思考片刻，很慎重的回答：“我认为国际游资早在去年就开始潜入港岛的金融市场，目标和方向主要是港岛股市，最近则有加速流入的趋势。这次我抵达港岛的当天，就去了证券交易大厅，并找到了一个代理人，投入了四万港币进行交易测验，仅仅是四个交易日，我指定的两只股票就有百分之三十的收益。现在的市场波动起伏很大，明显不对劲。”
“我怀疑这是游资准备做空港岛股市前的加速做多行为，因为只有把港岛指数在前期炒的越高，等开始大肆做空的时候，才会有更大的收益。我估测，目前进入港岛的游资，大概占那几家最大的国际游资公司六成左右的可调用资本。因为还不到短兵相接的程度，游资公司肯定也预留了足够的弹药。”
郑国纶对杨烈的回答比较满意，他肯定说道：“小杨虽然是后辈，但有着非常敏锐的嗅觉和判断，我个人对于小杨的那篇报告是持完全赞同的态度。我们没用金融间谍，所以无法印证小杨刚才的判断是否准确，但未雨绸缪肯定不会有错。”
“港岛的情况比较特殊，去年才刚刚正式回归，按照一国两制的政策，中央不宜插手和干预港岛的金融市场。这次我们来调研，上层最关心的问题有三个，一是如果游资攻击香港金融市场，依靠港岛自身能否度过危机？二是这样的金融攻击对内地金融市场会造成什么影响？三是有什么方法或者手段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挫败国际游资的险恶企图？”
郑国纶环视三人，将三个问题抛出来，静候大家的分析或者说对策。
田中祺和曾宪伟面色凝重，都没有首先开口说话的意思。虽然在场的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学生，但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都不能随便乱说。
因为，此时在场的三位调研组成员此时说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字，有会上报到最高层，成为最高层做出决策的参考。如果万一判断错误，虽然不至于名誉扫地，但对于个人职业生涯而言，绝对是一个抹不掉的污点。
杨烈看到两位教授都很谨慎，他便主动把说错话的风险扛了起来。或许，郑国纶和曾宪伟当初坚持让杨烈也跟着来，未必没有这样的用意？毕竟，他是那篇报告的始作俑者，身份又是在读的研究生，就算推断错误，也是值得理解和原谅的。
杨烈语气坚定而自信的说：“我认为，第一，依靠港岛自身，无力在这场金融保卫战中取得最终的胜利，中央必须做好随时支援港岛的准备！第二，这场金融攻击对内地的金融市场肯定会造成影响，比如大肆宣扬人民币会大幅度贬值，动用部分热钱炒高黑市上美元兑换人民币的汇率，借此影响民众对于港币和人民币的持有信心。如果作为国家桥头堡垒的港岛不能在这场金融保卫战中守住，那么接下来的后果不堪设想！第三，用最小的代价挫败国际游资的方法和手段，就是未雨绸缪，主动进攻！个人认为，如果操作得当，国家在这次行动中不会发生损失，甚至还可以实现政治和经济上的收益！”
杨烈的观点非常明确，没有任何含糊其辞的地方，这也正是郑国纶想要听到的东西。他询问田、曾二人：“对于小杨的第一条和第二条判断，你们有不同意见吗？”
田、曾二人同时摇头，也算是一种表态。
郑国纶问杨烈：“假设是你来做决策，你将如何进行主动进攻？”
杨烈毫不犹豫的回答：“第一步，我称之为釜底抽薪，就是同时动用国家外汇储备和港岛的外汇储备，将国际炒家抛售的港币有多少接多少，全部买进，然后转手存进港岛的大银行，对所有港岛的银行提供无限量的流动性支持，确保港岛的企业有钱可贷，维持港岛的经济繁荣。这样一来，国际金融大鳄们在国际金融市场拆借再多的港币都是在白送利息，转手又回到了港岛的银行。以港岛的外汇储备加上国家的外汇储备，足以对抗国际金融大鳄的联手攻击，所以不用担心外汇储备不足的问题！”
“第二步，也就是这场金融保卫战的关键所在，我称之为关门打狗。国际金融大鳄的根本目标不在于通过攻击港岛的汇率市场来赚取利润，因为港币长期与M元保持78左右的汇率，港岛发钞银行发行港币必须上缴等值M元作为抵押，港岛采取的是完全跟随M联储的货币政策，所以国际金融大鳄攻击港币其实就是在攻击M元本身，试问这种攻击可能成功吗？”
“之所以将这个阶段称为关门打狗，就是要牢牢守住M元对港币汇率775780这条警戒线，始终保持港币汇率的稳定，这样国际炒家就没有机会可乘，在赔上拆借利息的同时，实现打压港股指数的企图。只要保持汇率不变，国际金融大鳄打压港岛股市的手段就算被废掉了大半。但这样还不够，要尽快督促港岛政府发布禁止恶意做空港岛恒生指数的命令，禁止任何做空恒指期货的行为，对于此前做空恒指期货的获利，定义为不当获利，全部予以没收！”
“各位老师，恒指从去年16000多点到现在，一直在往下走，国际金融大鳄现在正通过做空恒指期货疯狂赚钱，而他们做空恒指的方法又是攻击香港外汇市场，玩的是一手声东击西的把戏，如果港岛金融系统的负责人只把眼睛盯着受到攻击的汇市，而不能意识到遏制恶意做空恒指才是打赢这场金融保卫战的根本，那么就算最后守住了汇率市场的防线，也会在股市大败亏输，做了一场伤敌一百，自损八百的赔本买卖！”
杨烈的话说完了，现场一片沉寂，只听到海潮拍打岩石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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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推倒那座牌坊
杨烈掷地有声的一席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比他当初和李振、廖钒一起合力完成的那份报告更加充满了战斗的意志和激情，让郑国纶、曾宪伟和田中祺三位学界专家都觉得热血沸腾，有种与国际金融大鳄决一死战的冲动。
郑国纶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沉声对杨烈说：“高层对于金融大鳄联手攻击港岛金融市场的危害高度重视，中央其实已经在为港岛输送弹药，但若是按你的想法去做，看来弹药还是不够充分。这一点，我会迅速向有关领导进行汇报，建议加大对外汇市场上的港币回购力度。”
“我所担忧的是，如果港岛出台关于禁止做空，甚至是没收做空收益的相关制度措施，这就是对金融市场的强力干预，那么港岛一直对外展示的‘积极不干预自由政策’就等于彻底作废，港府未必有这样的决心和魄力。”
曾宪伟和田中祺相继点头，对郑国纶提出的疑虑表示赞同。
杨烈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思考，他马上说道：“来港岛之前，就在田老师的办公室内，郑顾问您曾说我是一个国家控制论者，对自由市场那一套不感兴趣，我觉得这是您对我的最大褒奖。对于我们的国家，或者对于目前陷入危机中的港岛而言，凡是极力鼓吹自由市场理论的那些人和言论，可以视为最大的敌人！”
“M国为了维持M元在全世界的霸权地位，何时真正奉行过自由市场的制度和理论？港岛既然已经回归，就算现在执行的是一国两制，但在影响到国家金融安全的关键时刻，如果连一个‘积极不干预自由政策’的牌坊都舍不得推倒，那我们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去帮助它渡过难关？”
“个人认为，这次国际金融大鳄联手攻击港岛金融市场，未必就只是一种金融投机行为，在这背后难道就没有不可告人的政治意图？港岛既然回归，那就必须要表明自己跟着国家走的坚定决心，如果还想维持所谓的自由市场，这种思想和行为本身就有很大问题！我敢断言，不管港府出台或者不出台有关禁止做空、没收做空收益的制度措施，等到这场金融保卫战结束之后，还是会受到国际舆论的群起而攻，他们的论调自然是围绕港政干预破坏了香港自由市场原则来展开。”
“如果我们仅仅是因为担心遭到国际上一些人的强烈谴责和不满，就坐视港岛的股票市场成为国际金融大鳄的提款机，那么遭受巨大损失的港岛股民又该向谁表示谴责和不满？！鲁迅先生写过一篇《友邦惊诧论》，我觉得赶快将之送给港府某些人，很有必要。”
田中祺面带笑容，看着自己的学生言辞越来越犀利，心里真是一个痛快。以他的身份，有些话不适合说出口，但让这个刚烈如火的学生说出来，一样能起到效果。
曾宪伟对郑国纶说：“老郑，事不宜迟啊，现在恒生指数下跌的幅度还不明显，国际游资才刚刚开始获利，如果能够及时调整策略，主动出击，就能早点解除这场危机，对港岛的经济造成的危害也会降低，普通民众受到的损失也会小很多。我想，这也是杨烈提到的国家在这场金融保卫战中如果应对得力，会有政治和经济双重收获的落脚点吧？”
“行，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我马上把谈话纪要整理出来，上报给国办领导。老田，这个学期你就不要给杨烈安排别的任务了，让他随时做好秘密进驻港岛的准备，你这得意门生，暂时被我征用了！”郑国纶拍板定调，直接把杨烈给划拉过来。
田中祺对于杨烈的被“征用”表示举双手赞成，只要杨烈不去捣鼓他那个“民兵连”，田老师就觉得心情比较舒畅。
密谈结束之后，四人又分三拨离开，杨烈开着车，把田中祺送回酒店，然后跟老师打个招呼，悄然离开了酒店。
半山别墅区，郭秉祥面色忧虑的靠在沙发上，黎恬颖亲手为他熬的咖啡，被摆在茶几上，已经没有了热气。
“秉祥，遇到什么事情了，看你一脸的忧愁。”黎恬颖满脸关心的问他。
郭秉祥解释说：“集团内部有个别股东不同意将最后那两块地出手，他们觉得港岛的楼市就算有调整，挺两年之后，这两块地还会增值。”
黎恬颖安慰丈夫说：“他们既然坚持不卖，那就暂时放着好了。公司不是已经把所有楼盘和大部分的地块都折价销售出去了吗？剩下的那两块地当初来之不易，大家舍不得，也是情有可原。”
“我最近忙着公司那边的事情，没空关注M国那边的股市，马先生委托我们代买的那些股票，收益如何？”上次郭秉祥赠送杨烈价值一亿的字画珠宝时，杨烈是以马成远的身份接受的公证记录，所以郭氏夫妇现在都称呼杨烈为马先生。
“收益很高，已经快要翻一番了。咱们后来分四批跟着买的那些，收益也不错，有大概七十个点的收益。”黎恬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
郭秉祥感慨着说：“虽然不知道马先生的真实姓名和真实相貌，但他真是咱家的贵人啊！当初赠送他一亿港币做谢礼，我一点都不心疼。现在想起来，反倒觉得送得少了，还不清人家帮咱们的恩情啊！”
“马先生是高人，自有他的为人处世之道。咱们只要把他托付的事情认真办好，以后肯定还有跟他见面的机会，这交情也会逐渐加深的。”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我现在是为港岛的经济状况担心，也为集团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担忧，如果马先生现在能帮忙指点一下，可以让集团少走许多的弯路啊！”
夫妻两人正在谈论着马先生的时候，沙发旁边的座机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郭秉祥看了一下号码，是港岛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接，黎恬颖手快一步，拿起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