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泽带着女儿睡在了客房,他不想女儿闻殷蔓蔓的酒气。卧室留给了妻子跟殷蔓蔓,她好照料她。
当常雨泽睡得似着非着时,想到一个问题,这算不算是他跟徐虹分居的第一步,先分床,再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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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逢东把常雨泽叫到办公室,告诉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今天晚上他让东原公安分局局长于东仁搭个桥,请郑卫华吃饭,到时候常雨泽过去给他赔个酒,道个谦,这件事情就基本结束了。这也是上次市委领导会议上隐而不宣的解决思路,不走正常途径,让当事人私下里自行协商解决
常雨泽一听这话,也不顾领导的面子,脸色刷一下拉下来,一口回绝说:“领导,这事我做不到!”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婆让人玩了,他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
刘逢东早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理他,点上一支烟,慢悠悠的吸了两口,语重心长的说:“社会就是这样,你不接受也得学着接受。这件事情从道义上来说你是受害者,但是社会上的看法却不是这样,没有一个人相信小虹跟郑卫华私通,你也可以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调查调查,我相信无论谁都不会相信你的话。
外面的说法都是你疑心太重,捕风捉影,误会了小虹,所以才枪打银监局。还有人说你是仗势欺人,故意跑到银监局闹事。不止外人这样看,包括咱公安系统的内部人也有给我说,绝对是你误会了,那天晚上郑卫华办公室的女人根本不是小虹,小虹与郑卫华根本没有关系。”
“领导,你不相信我?”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费死费活的替你周旋了,早就给你个滥用枪支的处分了。现在事实是一方面,社会舆论是另一方面。事实上你是受害方,但是社会舆论都认为你是施害方,市委定的调子也是你滥用枪械无理取闹。郑卫华玩弄小虹也好,玩弄其他女人也好,你没有破门抓住他们,所有就存在疑点,但是你开了两枪却是有人证有物证,千真万确的事情。”
“我开枪是违纪,他姓郑的玩弄下属不也是违纪吗!”
“郑卫华生活作风问题由纪委管,追究起来至多是道德问题;而你开枪的性质则非常恶劣,已经触犯了法律。为什么市委一些领导对你开枪的事情特别重视,恨不得立即撤你的职,因为你的作法让人恐惧。
这也是我的亲身感受,我给你说说看。现在的官员虽然怕举报怕上访,但是更怕遭人直接行凶报复,用刀子棍子之类凶器报复还有防范的可能是,而要是有人拿着枪报复,受害人连防范的机会都没有。
郑卫华碰了小虹你敢开枪杀局长,要是市长市委书记碰了小虹,你会不会开枪杀市长杀书记?你今天枪打银监局局长,没有受到一点处分,改天说不准就会有更多的警察效仿你,枪打其他局长、其他市长。
现在的官员哪个没有一点*事,哪个没有一点诽闻,要是都象你这样动不动就敢行凶报复,全国的凶杀案该会有多少起?哪个领导敢让你这样的警察活得自在?你活得自在,其他人就活得不自在。所以,象你这样非常恶劣的反面典型向来是发现一个处理一个,根本不留后患。”
“领导批评的是。”常雨泽明白这个道理,与他类比,梅若灵是局长的的情妇,陈家豪也是绿帽子男,如果陈家豪也象他那样有血性的话,局长的人身安全也存在极大问题。但是陈家豪比他“进步”多了,陈家豪没有找给他制造帽子的局长报复,而是回过头来给下属批量制造帽子。
“抛开市委领导这一块不说,单说郑卫华个人。你说小虹和他通奸,但是你没有真凭实据,没有捉奸在床;你开枪射他确是事实。
你也知道,能上得了台面的人都很要面子,你射了郑卫华两枪,他要是连个屁也不放放,以后他就不用在市里混了,市里各单位各机关领导谁还看得起他?金融系统的人谁还看得起他?甚至连银监局他的部下都会看不起他。
打个比方,要是我在局里没有威信,我说的话没人听,你说我这个局长还能不能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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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你说哪了,您在咱局里的威望可是如日中天,郑卫华那小人怎么能跟你比。”
“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领导之所以是领导,就是要比普通人有威信。郑卫华在咱市里也是很吃得开的人,他一定会争这口气。冲着你岳父和我的面子,他暂时不会当面办你难看。
不过,他在市里的活动能力很强,跟市委的一帮人走得很近。如果近期有适合的岗位给你换换,我恐他背后会使些小绊子。毕竟用枪射人可是犯罪的事情,组织考评这一关根本蒙混不过去。如果你私下场合跟他和解了,起码能暂时堵住他的嘴。”
“领导,我咽不下这口气。”常雨泽还想维护他的尊严。
“你知道古代哪些大英雄都是怎么死的吗?很少是光明正大在战场战死的,绝大部分都是阴沟翻船淹死的。你老岳可能给你说过这样的话,说你现在是一个好将材,但不是一个好帅材。将材只会冲锋陷阵,而帅材可不是到处打打杀杀的,都是坐在中军大帐里动脑瓜子的。
用枪打人固然解恨,采取其他不声音不响的法子也同样能达到目的。再说你还年轻,出气的机会来日方长。其他的我就不再讲了,再说下去不是显得我太娘们就是显得你太白痴。”
“我都明白,领导。”常雨泽明白这个理,官场如战场,甚至更胜过战场,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卑鄙无耻要有尽有。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无论再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鸡蛋要是没缝,苍蝇也不会叮上去。现在社会开放了,男人可以找女人,女人也可以找男人。可能是小虹一时之间犯了错。”
“我在外面从没找过女人。”常雨泽又提起他的骄傲资本。
“别再给我说这话,我都听腻了。你当圣人只是你的个人选择,你没理由也没权力让所有人都当圣人。都象你这样清高全国的娱乐场所都关完算了。
你是脑子很好使的人,大道理也不用给你讲了。为了你以后的发展,该低头时就低头,你要是死犟着不跟姓郑的和解,万一哪天他横死在外头,第一嫌疑人就是你常雨泽。就这样定了,晚上我让人给你联系,到时候你过去给他倒两杯酒,赔个不是,这事就完了。”
其实,常雨泽也知道这是逢场作戏,只是,唉,“领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这是一坎,用一个比较文雅的词来说就是情障。当你成功破除了,你就会又成熟一些,过了多年后,你回头再看这段事,你才会真正体会到有多幼稚。”
刘逢东难得在办公时间跟部下谈心,他只是不想眼看着比较器重的手下在偏执的路上越走越远。常雨泽想做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但是刘逢东想让他做扎根于淤泥的一节莲藕。
冰清玉洁的荷花固然好看,但是经不起风吹雨打;莲藕不一样,它就生长在烂泥里,不管外面风雨如何变幻,四季如何变迁,它都能活得风生云起,到处滋生横长。当然了,这种与污泥烂泥共生的莲藕,不管它外面洗得多白,它的藕心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泥腥味。
现代社会女人外向,面对各种诱惑很容易*,所以男人与绿帽子接触的机会就会很多,区别是有些男人是制造绿帽子,有些男人是被动戴帽子。
人可以被官帽压垮,但是决不能让绿帽子压垮。
常雨泽也在痛苦中思考,局长的话这给他一些感悟,“鸡蛋无缝,苍蝇不叮”,郑卫华是一个好色如命的色官,徐虹同样不是一个守身如玉的淑女,如果她不犯贱,郑卫华肯定不敢对她硬来。徐虹既然不珍惜女人的贞洁,他又何必为此冒杀身之祸来维护他无谓的尊严呢?
晚上,于东仁在丽莎大酒店宴请郑卫华。
酒酣之时,刘逢东的司机小李喊常雨泽进场。
当晚陪同郑卫华出席的有三人,市纪委书记曾燕春,市委书记的儿子上海某投资公司经理秦铭,市金鼎集团董事长王山。
常雨泽带着复杂心情走进酒店的大包厢。
餐桌前主次分明已经坐好了几人,刘逢东和曾燕春并肩坐在主位,刘逢东左手是东原公安分局局长于东仁,清瘦刻板的市纪委书记曾燕春在他右手,依次是郑卫华和另外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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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铭,二十六七岁,着白衬衣打橙黄色领带,短而精神的头发,薄嘴唇,高鼻梁,肤色白晰,体态较瘦,更显得身材挺拔有形。当常雨泽进场时,他左手放在红色的桌布上,指头有规律的轻轻敲击着,手腕戴着的劳力士锃光发亮,他抬头冲常雨泽淡淡一笑,既不失礼貌,又显示他自信和超脱。常雨泽听梅若灵说过他追求过殷蔓蔓,所以多看了一下,第一感觉这个年青人相貌洒脱,气质出众,不论他的海归学历和市委书记老爸的背景,单看他的一表人材就有资格追求殷蔓蔓。
另外一人是五十多的男人,与郑卫华一样胖,不过肤色比他稍干净些,大胖脸,头发极短,露出黑乎乎的大脑袋,耳朵斜插一条长长的伤疤,眼不大,看人时眯缝着,因为眼皮太胖的缘故。他叫王山,原先在归德市黑道是教父级的人物,现在早已经洗白了,转做正经生意,金鼎集团公司就是他的,涉及商贸、物流、娱乐、地产、投资等各行各业,凡是能赚钱的生意几乎都有他的投资,生意做大了,身份地位也就提高了,全市工商联商副主席,政协委员。虽然他已经成功转行,不过还是没有放弃那些来钱快的行当,市里一些大型娱乐场所都有他的投资,市里各路黑道还都以他为尊。
据说,早些年刘逢东也想打打王山的气焰,但是一直没有确切的把柄,现在他已经完全洗掉了身上的血腥味,并且已经戴上红色顶子,再想找他的把柄更不可能了。
常雨泽进场,刘逢东示意坐他左手边,打哈哈说:“今晚常科长刚好跟他朋友在这里喝酒,我就顺道把他喊过来。前段时间小常跟郑局长发生了一点小误会,今晚就让小常跟郑局长倒两杯酒,赔个不是。年青人嘛,都有点脾气,其实小常跟郑局长没有一点过节。按年领郑局是长辈,按级别郑局是领导,郑局是有大肚量的人,不要跟小常一般见识。不看僧面看佛面,全当我刘逢东卖个老脸,郑局以后可不能对小常有什么看法。”
郑卫华真是非常之人,刘逢东一打圆场,他立即满脸堆笑,站起来,跟常雨泽亲热的打招乎:“刘局长说哪了,我跟常科长本来就没什么过节,前些天真是误会一场。常兄弟,坐坐。说实话,昨晚我还做梦梦见以前在部队打靶的事情,今晚就跟常兄弟一块喝酒,话一说开啥球事都没有了。”难得他有如此的“修养”,见了开枪射他的“仇人”还能主动伸出手来。
“郑局长太客气了,我还真怕郑局长不给面子呢,哈哈。”常雨泽也笑着回应,与郑卫华隔着酒桌握住手,他感到他的手肥实有力。
曾燕春赞许的说:“年轻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一些磕碰,小常同志能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组织上一贯栽培这样的年轻干部。”
常雨泽明白曾燕春这话是打哈哈,还是非常恭敬的给他回了礼。
简单寒暄过后,常雨泽开始加入酒局,先喝入场酒:“曾书记,局长,前些天我做了不该做的事,给领导添麻烦了。我自罚三杯,先给郑局长赔个不是。”
常雨泽拿起洋河天之蓝,边倒边干,一连三杯,杯杯都是溢口流边的满,虽然是小杯,三杯也有四两左右,有领导在场,就是喝死也不能给领导脸面抹黑。
“常老弟客气了,今天是来喝酒的,不谈往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都是一场误会。来老弟,我跟你碰三杯。”郑卫华不亏是官场老手,此时的表现非常轻松写意,仿佛他就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而常雨泽就是犯了错误的后生小子,并且他也不倚老卖老,而是抱着与人诚心结交的兄弟哥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