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话可说,在邻居面前我地位很高,大家都当我准大学生看,准城里人看。
大宝笑一笑,说:“人的命,天注定。没有上学的命就不要上学好啦。我跟小华小学时候是同班,老师讲课时,小华一看就会背,我学几天了还记不住,我就没有上学的脑筋。四婶,你也不用担心小亮,小亮弟跟着我你只管放心好啦。我不会让他干重活,挣钱不挣钱的,权当让他出去转转,见见世面。他要是呆不习惯,我就送他回来。”他小学毕业就出去干活了,闯荡过许多地方。
父亲催促说:“刚下过雪,天很冷,要走你们都赶快走吧。”
我和大宝他们从同一个村口出发,但目的地不一样,我是狭小的校园,他们是喧闹的沿海城市。
我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我穿着崭新的皮鞋,走在校园坚硬的水泥地上,硬硬的鞋底敲打着路面“叮叮”作响,就象田里不耐烦的骡马在踢打犁铧。家里的黄牛不再下田了吗?若是做鞋,父亲的皮肤磨砺得最厚,定能鞣出一张上乘的皮革。
我站在灯火通明的校园,向黑沉沉的家乡方向望去,我似乎听见父亲拉车子时的咳嗽声。
某月某日 天气:晴天 心情:一般今天上英语课,英语老师史老师教我们读课文,她先让我们跟她念单词,她如何念,我们便跟着如何念,她念一个,我们便跟着念一个,她读重音,我们便读重音。
当遇到拗口的independent时,史老师着重提示一下说,“要注意发音。”
条件反射的,后排的一个同学也跟着念出来,“要注意发音。”听声音是“大迷糊”的,他一贯爱在课堂迷糊。今天是大晴天,太阳暖洋洋的,同学们容易春困。
史老师听了很不高兴,沉下脸大声训斥一句, “要用心读!”“用心”两个字语气特别重。
班里的同学们都禁若寒蝉,独有“大迷糊”又跟着读出来,“要用心读!” “用心”两个字也加重了语气。
同学们偷偷笑起来,都扭脸向后看。“大迷糊”正趴在桌上,英语书张开,挡在脸上,一个耳朵向前伸着,上课就是听课,老师怎么念耳朵就怎么听了。
英语老师气坏啦,“你,你,你,你这个睡大头觉的学生给我站起来!”
“大迷糊”这下不迷糊了,一个激灵站起来,头也不敢抬,差不多耷拉的西装扣上。
史老师发起脾气来,“猪吃食还知道挑捡,象你这样留声机样的学生咋能学习好……”
教育改革提好多年了,我们还是按老法子学习,老师怎么教,我们就怎么学,老师“喂”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某月某日 天气:晴天 心情:一般中午,我到宿舍晒被子。
我检查了绳子的两端,又使劲拽了拽。
母亲说我的被子用了八斤棉花,不得不防一手,楼下全是垃圾。
我给墨水瓶里添满了水,瓶子里插着三枝桃枝,它们也在窗台上晒太阳。
我躺在上铺,阳光刚好晒满我的全身,实际上太阳这时候正在印度尼西亚的上方。
宿舍在三楼,我侧着身正看到前排砖瓦房的红屋顶,瓦是红瓦,所以屋顶也是红的。
两只麻雀在屋顶上追逐着。它们有翅膀,所以能够变换很多飞行的姿势。它们嘴里叼着小枝条,大概在筑巢。
在农村,春天多盖房。
我随手翻开《语文》,看到李白的名字,立即想到书里的“蜀道难”。
“噫吁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我背着课文时睡着了。
我打了一个盹,大概有十五分钟时间,醒来时刚好背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我看到两只麻雀正在前排的屋顶上飞着,嘴里还叼着小枝条,准备去筑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
“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剑四顾心茫然。
……”
李白的诗篇不断从我脑海里涌现,我感到精力非常充沛。
我伸伸胳膊伸伸腰,象拳击手那样击了几下拳。下午还有一套数学卷子等着呢。
某月某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学校来了一个气功师,据说功力很强,发功时能治百病,尤其能治近视眼。普通人只要按他的功法跟他学,也能练功。他在学校办了一个培训班,十几个高度近视眼参加了培训班,每天早上和下午在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练功。
班里有几个同学听了气功师的一节课,心动了,想拉我一块去参加培训班。
我一口回绝了,我根本不信这一套。
他们就说,“报纸上刊载过气功师带功报告的新闻,气功师在发功的时候,有个瘫痪病人当场就站起来了。”
“电视上也播放过气功师表演气功,气功能遥控人的行动。”
“气功能改变磁场、生物场,是最深奥的人体科学。”“气功的历史源远流长,就象瑜珈一样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
……我笑了笑,不再与他们争辩,争得面红耳赤何苦呢,我想法回绝了他们。我不信什么气功,他们的那几个理由我认为根本就站不住脚。
“报纸宣传的杂专刊登的东西能信吗?中国每年都会出版很多小说,哪个小说不是作者编造的呢。杂志上的东西还有可能是作者让气功师收买了替其鼓吹的呢。
如果仅凭看到电视上有人表演气功便信以为真,就更可笑了。有些魔术,象大锯活人这样的,普通观众根本看不出一丝破绽,但肯定魔术师没有把人大卸几块。
眼见并不见得为实。
另外什么气功师能发功,能改变磁场、生物场;什么气功能把普通自来水改造成信息水;什么气功能影响大气层成云成雨,能隔物取物等等,都是伪科学。这些伪科学并非是现今科学界中的未知领域,实质上是我们还没有对科学树立起坚定的信念。
有一位老科学家曾在报纸上悬赏十万元,愿意购买所谓的气功,可至今还没有一位气功大师敢去挑战。看起来所谓的气功大师要吗是心虚,要吗就是骗人的勾当。
气功也并非什么人体科学,真正的纪元性的人体科学应该是基因科学。人类的遗传特征及任何疾病都是由极微的基因片段来决定的。从微观的细胞、神经及基因来研究人体的奥妙,才是我们人类认识自身改造自身的唯一途径。
流长久的便是科学吗?佛教的历史比起气功来不可谓不长,但西天真有佛祖吗?人能生生死死轮回吗?肯定不能。
鲁迅说过,百余年来,中华传统文明一次次遭到西方文明的挑战。每当中华败绩时,总会有人抬出气功、武术来大吹大擂,正如兔子逼急时也会咬狼一口。据说义和团抗击洋人时,先喝了圣水,然后运上气功,昂首挺胸向洋人冲,结果洋人一开枪,带功的肚子被打得千洞百孔,看来气功抵不过洋枪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