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328节

杨晓辉慌忙解释:“我以前是发起过这样的机构。我在大学的时候,跟一些同学发起成立了三农研究会,三农研究会的宗旨是‘发展农村经济,保护农民利益,提携农村青年’。

当时,我们的会员有几百上千人之多,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高校。我们组织三农志愿者,到农村调研,体验农村生活,报导农民呼声,我们的影响很大,许多高校都建立了三农研究会,一些老教授和社会知名人士纷纷发言支持我们的行动。但是现在,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早就不再从事三农研究会的工作了。”

徐虹接着问:“为什么你放着深圳劳工服务部的身份不说,非要说你以前在大学的身份呢?你是不是觉得以前的名头比较响亮?”

杨晓辉说了实话:“我这样做,其实都是张锋教的。他说,我的劳工服务部主要是为城市打工者服务,又是在深圳大城市,而大张村的张大伯是在归德市的农村,两者离题太远,不容易说动你,如果换成三农研究会就合理多了。”

徐虹:“你一直在深圳工作,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归德农村替老农民维权呢?该不是也是张锋建议的吧?”

杨晓辉:“可以说是。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虽然在城里工作,但一直关注农村农民的新闻。大张村村民起来抗争后,网上传得很厉害,我们很多人都看到了。刚开始我只是在内心支持他们,没有想着亲自跑到大张村给村民维权。张锋极力邀请我出面替张大伯维权。

张锋和我都关注农村农民的生活,都想替农民做点事,但是,我们也有分歧。

我认为农民工就是改变农民命运的根本点。留在农村种地的人越来越少了,到城市里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了,农民的收入现在主要靠打工。当越来越多的农民到城市定居,当农民工与城市市民的地位越来越相等时,农民的命运才会真正改变,三农问题才会真正解决。

张锋则认为,无论国家如何发展,国家进步的原动力还是在农村和农民身上,只有农民富裕了,国家才是真正富裕了,只有农民的地位真正提高了,国家才是真正文明了,农民就是国家发展的那块最短板。

他说,大张村事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这是农民自发改革自我决定命运的新起点,也是推动国家改革发展的原动力。我们如果给这些村民提供必要的支持,无形中会给三农问题的解决增添力量。

虽然我不赞成他的观点,我还是听了他的建议,毕竟我们这样做是正确的,是有益的,我们为张大伯的抗争精神深深折服。”

徐虹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她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体会不到农村青年对农村和农民的那份感情。从他的谈话看来,张锋志向“远大”。根本不象是一个职业诈骗犯的言行。她问:“张锋跟你说过他的情况吗?”

杨晓辉:“其实,我跟张锋不太熟悉,我们大部分时间只是在扣扣上聊天,很少谈论各自的家庭情况。他以前大致跟我说过,他是一个孤儿,跑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情,吃过很多苦,对社会看得比较透。他想通过自身奋斗来改变命运。”

徐虹:“网上有关我跟他的事情你可能也看到了,他的官司我已经给他打完了,结局如何不是我个人所能决定。另外,他本身也有很大过错。以后,有关他的事情你不要再找我。

张锋现在香港看病,都是殷蔓蔓出的钱,他以后的治疗还是殷蔓蔓负责。你想问他的情况就直接问殷蔓蔓吧。我想,殷蔓蔓是公司大老板,她不会在乎你这点钱。”

她给他提供了殷蔓蔓的手机号,她既然要起诉张锋,就不会再与他保持友好关系。

“谢谢你,你是一个好律师。”杨晓辉明显看出徐虹对张锋态度不佳,迟疑片刻,鼓足勇气说,“其实,张锋也不能说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以前之所以骗人钱财,都是农村贫穷落后的生活环境造成的。后来,他认识到了错误,积极改正,奋发向上。从他跟我的谈话来看,他非常有思想有远见。如果我的生命能对生我养我的农村和农民有所益处,我愿意把我纤毫般的生命投进熊熊烈火中。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管能不能做到,我都佩服他。”

徐虹从不喜欢听人喊口号,她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听到伟光正的口号太多了。她淡淡说:“在我眼里,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之分,只有守法和违法之分。我是一个律师,看人看待问题容易带职业病。”

她的是非观点非常清晰,不能因为是“好人”就可以无视法律,不能因为是“坏人”就妄加迫害,一切行为都应该以法律为准绳。无论张锋是好是坏,无论他是否悔过自新,都改变不了她要起诉他的决定。不过,杨晓辉的话还是让她感到一丝释然,能够知错改错弃恶从善毕竟是令人赞许的事情。

她跟杨晓辉告别,对于这个热心青年,她心有敬意,凡是真心为弱势群体提供帮助的人都是有爱心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人。她最后也送出她的善意,如果他的服务部遇到法律纠纷或者劳工有法律援助需求,还可以联系她,她会力所能及的提供帮助。

59不速之客2

范丽来归德给常雨泽办理保外就医的手续,归德中心医院出具了常雨泽的心脏病诊断证明及治疗病史。

二审结束后,常雨泽开始入监服刑,他在省监狱麓峰监区服刑,该监区集中关押全省原任副处级以上职务犯的服刑人员,是省内唯一一个关押职务犯的特殊监区。麓峰监区与省警示教育基地比邻而立,既是省监狱的窗口单位,也是全省干部反腐倡廉警示教育基地之一。该监区生活环境优越,在押犯人都非常满意。

常雨泽的刑期很短,两年时间很快就会度过,真正服刑起来刑期还可能大大缩短。饶是这样,范丽也不希望他在里面多住一天,她打算给他办理保外就医,他有心脏病史,虽然现在病情很稳定。

范丽来到归德,住在皇朝温泉大酒店。她电话约来徐虹,有些事情她要跟她好好沟通。

两个女人坐在酒店大堂的茶水吧,范丽一袭蓝裙,雍容大气,徐虹身着荷叶领碎花长裙,带点波西米亚的轻闲味道。

范丽点了杯咖啡,徐虹要了一杯清茶。范丽习惯的抽出一支烟,礼貌的问了问徐虹。徐虹不介意,让她随意。范丽点燃香烟,空气里飘散淡淡的烟草味道。

两女开始谈话。

徐虹先问:“手续都办好了吗?”

范丽:“办好了。”她知道她在问保外就医的手续。

徐虹:“他出来后准备去哪?”按照保外就医的规定,常雨泽出狱后应该回到归德医院继续治疗疾病,其行程也要由归德市公安局管控。但是,她猜测他不会来归德。

范丽笑了笑:“他很可能去北京,毕竟北京的医疗条件不错。”常雨泽已经告诉她他的想法,他准备到北京发展。她知道苏柔在北京。

徐虹:“你也会陪他到北京吗?”

范丽莞尔:“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徐虹:“不正常吗?这段时间你为他做了什么,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

范丽:“你应该更清楚,他最爱的人还是你。为什么你们不能再复合呢?”

徐虹摇头:“我以前是这样认为,现在不是了。如果说他把那些虚假日记发到网上是对我因爱生恨的话,我宁可他不爱我。与信仰相比,感情是善变的东西,我不喜欢。

我已经跟他离婚了,我对现在的单身生活很喜欢。我可以随意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羁绊和牵挂。”

她说到这,目光忽然投注到范丽的眸子上,平静问,“一审的时候,我指证他有过不忠于婚姻的行为,他不承认。去年,那天夜里,你和他是不是就在这家酒店?”

范丽愣了一下,秀指夹着香烟停顿在半空,她苦笑:“我可以不回答吗?”她想不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今天来归德选择这家酒店入住没有过多考虑,想不到她对此很敏感。

徐虹:“随便。”她虽然这样说,眼神却没有放松。

范丽吸了口烟:“你知道,那种错误成年男女最容易犯。”对方是一个直肠子女人,她唯有诚实才能换来诚意。

徐虹笑了,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去年,我刚知道这件事情时,满心都是愤怒和委屈,现在则不然。我连他网上发布虚假日记的过错都原谅了,还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我知道你和他在大学时曾经有过一段美好来往,最后因为我的关系你们才无疾而终。那么现在,你和他可以重续姻缘了。如果你跟他结合,我会祝福你们。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是站在局外人的身份来看你们,你们以后生活幸福,我也会感到高兴。我想,我们以后还有可能做朋友。”

看到徐虹轻松的微笑,范丽却有些遗憾,这说明她对跟他复婚已经完全放弃,唯有此她才会有发自内心的放松。他们毕竟是一对恩爱夫妻,经历过凄风苦雨的洗礼,应该会有雨过现彩虹的美好结局。但是,现实生活毕竟不象电视剧演绎的那样唯美,生活充满了许多变数。或许他们还要慢慢适应各自的新生活吧。

范丽坦诚说:“你的提法很吸引人,曾经有段时间,我也这么期盼过。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尤其是你们夫妻给我带来的启示,我感到还是跟我老公维持现状比较正确。

我们毕竟是结发夫妻,就象一辆老车,时间长了,各方面磨合得都差不多了,如果追求新鲜,硬给老车换上新部件,说不准这辆老车不仅不能跑得更快,相反会歇窝更早些。

我跟雨泽不可能再成就婚姻,我以后仍然会关注他,不过,我是把他看作我的弟弟,与爱情相比,我觉得亲情维持得更长久些。”

“好吧,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如果你认为这是最好结局,那么就是最好结局,只要我们每一个人幸福快乐就行。”徐虹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她说,“等他出来后,你让他来归德一趟吧,我起诉殷蔓蔓和张锋的材料快准备好了,需要他的配合。”

徐虹终于提到主题了,这也是范丽约见她的最主要目的,不过,范丽有些头疼,她该怎么说服她,常雨泽不想再起诉殷蔓蔓和张锋了呢?

她只能直说:“他可能不想再起诉殷蔓蔓了。”

徐虹前些天在郑州与殷蔓蔓对质时,曾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认为常雨泽不会起诉她,徐虹当时还不相信,她和张锋设置圈套陷害他们,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呢?但是,今天,范丽却带来这句话。她不理解,就问:“为什么?”

范丽:“他认为张锋已经受到教训,殷蔓蔓也有认错态度,就不打算再追究他们的责任。他说他要学着宽恕别人,毕竟以前那些事情他也有很大过错,他对你没有绝对的信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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