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81章 动脉
刘明新在房间里开着小台灯，似乎在思考什么，段杏走进来也没有动，只是手指着另一张椅子，示意段杏坐下。段杏看了看他的脸色，看不出刘明新有什么想法，可以肯定，刘明新是得知高开善给抓捕的。
“书记。”
“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我自己来。”段杏见桌上放着煮好的咖啡，不会再去泡茶多事。用杯子倒一杯，品一口，说，“真正的蓝山跟国内的雀巢口感完全不同啊。”
刘明新笑笑，也喝一口。到他们这样的层次，平时所用的也都是真品不会是咖啡店里的假货。习惯之后，大多只用喜爱的品牌，不会乱碰其他的来比较。
段杏虽说也是省委常委，但底蕴跟刘明新比相差何止一点。
段杏知道自己在刘明新面前没有多少底牌，便直接点了来意，“书记，听说高开善在华英市给抓到了……”
“嗯。”刘明新表示了下，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
“听说省里有些人在传……”
“老段，你怎么看？”刘明新见段杏过来说来说这个话题的，便也放开了，直接点出来。
“书记，”段杏也看不出刘明新的立场，华英市和高开善对省里、对省里不少人都有影响，但影响到哪种程度还要看刘明新的态度，稍停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省里对华英市黑恶势力已经定论，高开善是不是霸河高科的背后人物自有证据来给他定论……”
段杏这样说是想将自己完全放在一种可以灵活变动的立场上，高开善与霸河高科黑恶势力是不是直接关系，所提供的证据当然是由省厅办案警员来做，但取舍上却是由省委来决定，也是看刘明新的意思来定。国内这类案子都这样处理，如果说只要有足够的实据就要担负责任的话，任何一个小案子都会牵扯出数量惊人的官员来，甚至将办案人自己也牵进去。
事实的做法是适度追究，将这个案子里的主要人物办下来，对上上下下有了可交待的，就是很完满地将案子办下了，没有人再会追查所谓的胁从人员。
何霸、蔡琴是体制外的，即使何霸有市人大代?表的身份，也不会牵扯太多，何霸即使是高开善的徒弟，要将高开善从黑恶势力中割裂开去，也不是做不到。
“只要自己身正，高开善是不是给抓捕都能够安心自己的工作。老段啊，之前李雷抓省里人事工作，有些事情也能够理解你的难处，但这个教训一定要吸取啊。”刘明新说，语气里倒是很善，段杏听了心里一惊，到京城后虽说将省里对一些省级位子进行推荐，但一直都没有确切消息。特别是对省委副书记这个显耀的位子，谁会抢到手？而杨冲锋会怎么调整？是不是接替胡晋南担任常务副省长来抓省里的经济工作？
知道自己没指望，但段杏也不是说就完全死心，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从江北省说来，自己不是最有利的一个，但也是有资历的一个。如果，有人大力顶自己或者几方争执不下，从平衡的角度来说也是有可能选到自己的。
但听了刘明新这一句话，心里一黯，脸上不会流露失落与灰心，说，“书记，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反省，当初在工作上确实没有做到完全按章操作，使得工作上有疏漏，我要向省委检讨，向书记检讨……”
段杏还听出另外的一些意思来，刘明新这时说这一话题肯定是真的省委副书记人选了，他在省里要掌控人事权，还要通过他这个组织部长来完成，这时候表示自己的意思，今后回省里工作才有更多的默契。但新的省委副书记会是谁？才能让刘明新也有所紧张？
这个信息确实只要，但刘明新不主动说出来，他也不能多问，心里有底细后，也知道今后自己的进步还要刘明新多推荐，说，“书记，回省里后从省里往下组织学习，改变工作作风……”
“我看行，先从组织部这边吹风，到秋季后，省里的干部工作作风整顿会有一个整体的工作规划，这样才能使得江北省的经济建设有完足的保障……”
江北省人大好几个在任的领导，从不同的渠道得知高开善被抓捕归案，心里潦草，不约而同地齐聚到省人大以为已经退下的大人物家里。大家见面，都只是说看望老领导，而没有谁肯先将高开善的事提出来。每一个人都跟高开善有着不浅的利益往来，高开善落网后，会不会将他们牵扯出去？还真不好说。
过来是想请老领导站出来说一句话，获得到一个主意，才能定心下来。
省城暗潮涌动，但在表面上谁都不敢有丝毫的动静。省委没有任何表示，京城也没有任何声音，说敢在这种已经定性的事情上乱说话？
江北省各县市都得知钱教授到省里、杨冲锋和省里的一个工作小组陪着这位大人物在各地转，谁也不知他们的具体行程。使得全省各地都在小心在意，担心自己的地盘出问题，相互之间也在打听，传递消息。只要有所迹象，领导们到自己地盘后没出任何意外，对今后的仕途自然有帮助，即使帮助不大也不会给挑着刺，万一惹出什么事情来，在接下来全省干部工作作风整顿中，或许就给省里翻出来将某些人撸了示威。
杀鸡骇猴总是在每一次整治活动里的绝活。
杨冲锋和钱教授却没有四处乱走，前两天主要是在钱教授所提到的规划铁路沿线，实地看这种规划的困难和规划之后预期的地理因素。这些东西材料固然能够体现，但终究没有到实地看过更有体会。怀才市之后就往平通市和上江市走，在上江市看了两天，就是看铁路通了之后，第二步要做的规划。从地图上看，在上江市做一个货物集散地、中转站是有着很大优势的，能够与平通市的货运站一起，将整个流往大西部各省的物流集散，这样的中转站建立起来后，不仅仅是对上江市进行开发，更重要的是对大西部各省一个总的规划与安排。那么，上江市通往各省的公路是不是好修建，投资成本会不会过高等等客观实际的条件都要考虑进去。
上江市除了围在外圈的山之外，里面虽说不是完整的盆地地形，但修路和建立大型货物堆场，与怀才市相比自然有更多的地理优势，而出到外省之后，与已经建立的高速路距离也不远。这些有资料，他们的车又跑一跑将第一手材料该怎么准备，也都跟省里随行人员进行了交待，这样的规划要落实，除了请专家之外，省里也会有大量的工作要完全。
两天实际上也看不了多少，只是钱教授显然是到来之前就有准备的，有针对地看一些点，印证之前的设想。杨冲锋笑着跟钱逸群说，他这是被钱老抓了跑腿的。钱逸群自然不会跟他客气，说他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看破损了多少张地图，才想到这样一个主意，要是江北省不要那更好，有的是人要。
杨冲锋便嘿嘿地笑，连续几天更多时间都在车里跑，对他说来没有多大负荷，可对钱逸群说来身体消耗就不小了，要没有适当调剂，改变情绪，会让他受累过度的。偏偏钱逸群工作起来很狂，根本不管自己能不能承受。
后来的两天，这一行人却走到大江之上，也是走走停停的。从大江看穿过的几个市，钱逸群提出充分利用大江给江北省带来的交通便利，开辟深水航道，降低在省内运输成本。如此，能够带动新的产业，将大半个省的经济都激活起来。
大江的水运如今虽也比较发达，但航道一直没有花钱修缮，没有整体进行规划和维护。弄出深水航道、建立深水码头，才是真正开发大江航道的资源。
大江从省城边上过，特别是大江机械集团就建立在大江江堤后，如今，大江机械集团在江边建有临时性的简易码头。钱逸群等人在码头上下船，从另一个角度看着大江机械集团。杨冲锋介绍说之前这里完全是一片最好的粮田，盛产江北省最好的大米。不过，目前大江机械集团的样子很颓废，完全不像是一家大型集团的样子。
几天前，钱逸群突然到大江机械集团跟艾温冬秘密见面，杨冲锋也在车上，钱逸群要艾温冬给南宫家传话，只是，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回音。想来，南宫家也没有多少选择，要命选择跟周家绑在一起，在江北省这边不肯退让，死活不论，这一资产就当已经死了。要么，跟杨冲锋这边合作跟中宇机械集团联手将机械制造业再度扩张、做大。当然，即使合作，大江机械集团已经没有多少资本跟中宇那边争，当好自己的配角，比如今在江北省等死的局面自然完全不同。
南宫家没有多少选择还是因为钱逸群亲自出面，如果南宫家选择跟周家联合，即便留在江北省今后也会给死死限制的。做机械方面业务杨冲锋不会故意挤兑，但市场的竞争里他们自己却没有，也没有资金来进行产业的调整与发展。如果真要将这一块地皮改变用途，做成房地产开发，杨冲锋到时出手限制，从上倒下都没有谁好帮忙求情了。
南宫家肯定能够看到这些隐藏在背后的关系，南宫家虽说没落主要是家族的最核心的经济来源被杨冲锋破坏掉，没有私烟产销链条给南宫家带来的巨大利益，家族在几年之间就降落下来。不能给同盟者带来直接利益，自然会被这些同盟舍弃，这本身就是规律性的东西，在这种关系与生存上，一直都chiguo裸的。
钱逸群上次让艾温冬传话，也是看着大江机械集团在江北省潜在的危机与前景，如果肯放弃一些东西，跟中宇联合，大江机械集团也有潜力和优质资源可用的。对江北省而言，即表示一直态度，也能够切实化解不少危机，将负面因素转化为正面力量，对江北省经济推动有更好的示范性例子。
面前的大江机械集团让这一行人看到他的另一面，到处都是凌乱堆放的材料，露天在外，很多已经损坏而不可用。还有一些已经打下地基的建筑，此时野草正茂，长势疯狂，这些所反应出来的，都是大江机械集团颓废的一面。而这些地基的存在，也让他们看到大江机械集团这几年来一直在暗中进行准备，要将临江这些地块改变成别墅进行开发。
如果没有杨冲锋在省里进行压制，或许他们早就这样做了。在国内其他地方，这种例子并不少见，地方上也不会有谁当真去干预或较真。对钱逸群说来，一眼能够看出其中的利益完全不同。商业用地跟工业开发项目用地，地方上得到的将会完全不同，对方要给出的成本相差太大。
能够省下来装进自己的腰包，谁会不想做？
钱逸群看着面前这些，也没有往里边走的意思。大江机械集团占地不小，当初准备投入200亿来做这个项目，也开始推动了，只是后来没有后续资金还将这里的资金抽走一部分，所有的工作都停下来，后来艾温冬推动下，将一些资源利用起来，勉强运行，自然缩小了活动范围。从省城那边进，很少有人往大江这边来，大江机械集团的人也将这边封锁，不让外人看这边。
这里如果建造一座深水码头，对省城的物流有更完善的补充。江北省有国内经济动脉的南北主要铁路通过，在物流商确实占据非常有利的条件，水上交通做好后，对物流从铁路分化散开，刺激经济有着巨大的作用。当然，要将大江这条经济动脉做起来，省城这里的深水码头就是主要的一环，而深水码头建在大江机械集团工业园区则是最有利的。
杨冲锋站在这里，也想到之前钱逸群先去大江机械集团见艾温冬的用意，他去见南宫家，南宫家既有更好的台阶下，也有更大的压力。如果京城高层得知南宫家在工作上不肯给钱逸群面子，他出面都不好使，会对南宫家有什么印象？这样的印象或许没有害处，但南宫家会心安？
当然，南宫家想通这些，能够将他们跟杨冲锋之间的仇恨放在一边，正视大江机械集团的发展前景，也会选择跟中宇?进行合作的。
如此，江北省水陆两条经济动脉将全省各市都牵扯在一起，彼此有整体的规划又有相互影响和照应，发展经济确实顺畅流动起来。几乎能够看到江北省近几年的工作推动步骤，而在这样的大建设中，会给全省的经济带来多少刺激能够预期。
有这样的预期和远景，进行招商引资工作确实不难，如今，国内外的资本并不少，而是看不到有更好前景的项目，随着国际、国内经济的波动，让这些资金也在移游流动。如果有好的项目，能够让人看到更好的预期，引导这些资金介入江北省的建设，完全是由可能的。
当然，杨冲锋自己能够调动的资源就不少，一些主体性的建设，完全可承担起来。不过，江北省这边的建设所需要的资金并不比海岸省少多少，当然，两者之间不能这样简单地进行比较。江北省这边不论是水道航道的建设、还是陆路铁道建设，都不是仅仅局限在江北省一处一地，而是涉及到大西部各省经济建设的大规划里。这种建设即使要资金投入巨大，也会让商家看到更远的前景。
海岸省的千亿项目的核心其实是两大点，一是填海建市，这一项吸纳的资金本身就是海量的，另一点是建立成新的大都市之后，将海运、海上贸易做起来，跟上海、广州、香港等连成一线，完成在北地域的海上贸易网络。这样的规划确实也让人看到一些前景的，但问题是在与填海成市就让周玉波和周家完全陷入资金缺口漩涡。
杨冲锋对江北省的建设框架到如今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只要在省里做好这两条经济带，辐射之下，完全可将全省的经济建设工作推动起来。而在具体执行中，也能够对建设进行全面规划，有步骤地落实与执行。相比周玉波在海岸省，他如今要做的工作并不小，在国际上的份量确实没有海岸省的规划那样有价值、有深远意义。可这边的执行推动起来，涉及到国家对大西部进行开发的第二阶段工作，这种意义从某种角度说来却又是必须要做的，是顺应了国家经济规划的，落实与具体推动，除了江北省本身的力量，还能够从高层得到必要的支持。
想通这一点，杨冲锋笑嘻嘻地轻松起来。这几天大家都累了，特别是钱教授已经将体能透支，不想让他真给累着，说，“钱老，你看这几天来他们都累得够呛，是不是就从这里穿出去，直接回省里？要是下游患有要看的，明天再从这里上船，往下走我给您摆出威风来。”往下有没有多少地段是江北省地界，而大江下游要做的工作也不少，深水航道并不是单单江北省一省境内的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要通航起来，得从入海口一直到江北省来，途径几个省的地界。不过有钱逸群对这条深水航道进行规划与关注，纳入国家对大西部尔迪阶段的开发建设工程里去，要推动起来也就是两三年间能够完成的。
“又有什么心思？我才不从这里上岸，让人以为我到哪里都偷偷摸的，像什么话。”钱逸群没好气地说。
“我哪敢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着大家这几天都体力透支，请大伙到千色百花去休息休息。”
“打广告呢，你倒是很会揽私活啊。”钱逸群自然知道千色百花背后的人是谁，知道千色百花跟杨冲锋之间的关系。他们这一群人尽其确实要花销不少，即使杨冲锋私下请客，不用办公经费支付，那也因为这些人到里面后，今后可能会传开，在业内就是很好的宣传缠头，即使千色百花自己不宣传，消息透露出去，在省里也会有更多的人上门来消费。
在钱逸群看来，这是杨冲锋借机打广告，广告成本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