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卡的人见到市局的警车来接杜勇三人,之前,也确定三个人是公安系统的人,很可能就是省厅的,只不过还不能确定。此时,市局过来接人就能够确知了。当即,有人给上面汇报,将发生在关卡的事也说了。nbsp;
平江县县委书记刘志敬得到汇报,也估量着这些天省厅会到市里来。省厅下来人查李昌德案,在平江县肯定压不住所有的消息,县里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态度,大多数人都能够掌控好,但会不会有极少数的人以为是来了机会,不怕死要说出县里的一些事来?对此,刘志敬给市里是下来保证的,但要做到这些,将这次应对顺利,就得让县里的人感到压力。nbsp;
关卡严查,自然是最好的信息标向。nbsp;
不仅是关卡严查,从单位、小区、街巷、各局个系统,乡镇、村组都会有重要的回忆精神传达到位。会议精神传达后,自然不是最牢靠的,关卡给人们施加的压力,才会有确切的感受。nbsp;
谁想,遇上这种事情。省厅的人竟然不自己开车,而是搭乘客运车到县里来,又是便衣。确实不容易防到他们,即使这样,刘志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江县是产矿的县,对进出车进行审查是为了确保国家资源不给人盗卖,以免流失这些资源。至于用怎么样的办法,那是县里的事,省厅也不能直接干预,执法过程中,有些粗鲁行为,对年轻人脾气暴躁一些,也能够理解也能够解释清楚的。nbsp;
谁人在年轻时不是脾气急躁一些?nbsp;
但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关卡的人工作环境差、工作压力大,成天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脾气大一些更容易理解。这跟公安系统的人脾气大、粗暴、看守所、狱警等都有暴力倾向,不就是类似的情况?nbsp;
虽说不在意,但终究是有些问题了。刘志敬想想,还是跟市里说说。没想到市里对这事要敏感,很快跟刘志敬说,要将那家人找到,让县局的人带着那家人和关卡那人到市里去,跟省厅的人道歉,态度要诚恳。nbsp;
刘志敬虽说郁闷,认为这样做会让县里的工作有更大压力,也会让一些人以为风向会改变。人心一乱,县里的工作会完全被动,这些年来的努力就会付之于东流。nbsp;
不过,对市里的指示刘志敬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在县里用另外的籍口来宣传这事,而中年夫妇一家也不敢乱说的。如此,多做一些工作,对接下来省厅的查案也会有帮助。nbsp;
那家人从关卡往县城走,就给县城的人查得分明。只要看他桑塔纳的车号,家里的资料甚至家里的亲戚关系,都完全能够找到。nbsp;
中年男人是县里第二医院的一个外科医师,在外科,偶尔会有手术,自然有点额外收入。县城的医院就两所,效益都不错,要买台就车开着代步,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在医院里上班,有更多的消息来源,也对县里的实际情况所知更多。nbsp;
对县里那些人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自己更有利,要怎么做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得以安逸生存下去。对中年男人有更深刻的认知,在关卡时,遇上这样的意外之灾,才会有如此的做法跟态度。女人在小李开一家小药店,治一些头痛脑热的小病。收益虽不是很多,对于平江县的人说来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有一个儿子,已经在读初三面临着中考。如果成绩好,考好了,给县里看中选上,今后儿子读书就不用担心,家里在县里的待遇也会有所改变。nbsp;
他们家的情况给人立即查到,对中年夫妇在关卡的表现,县里也有看法。关卡那个染发的年轻人虽说要给他们做双倍罚金,到县里后,自有定论。nbsp;
中年男人姓刘,刘医师会到县城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罚金先缴了,越主动对自己才更有利。自己的伤情和老婆的伤自己心里知道,即使缓一些也能够处理,不会有什么影响。才缴了罚金,两人不急着修车,刘医师带着老婆回小诊所去,用药棉清洗自己的额头破口处,再让老婆帮敷一些药粉,包扎一下。至于挨打,不会有太严重的内伤,之后,回医院自己弄点药吃一段时间就好。对这事,得尽量低调也是一种态度。nbsp;
还在小诊所里没有忙完,刘医师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尽快到医院去。刘医师不知是有什么事,但想来是在关卡发生的事情传到医院里,这种事情给医院得知,也会对自己做一些处罚。但这样快就催自己回医院去,心里感觉到不妙。nbsp;
刘医师不敢稍延迟,让老婆在小诊所里等情况,自己忙到医院去。nbsp;
副院长在办公室等他,额头贴着纱布,刘医师将创口处理得好,纱布也弄得小,虽说在额头有些显眼,但处理的小也不太刺眼。进到副院长办公室,刘医师知道副院长的后台,大气不敢出。见副院长没有看他,刘医师站一会儿,见副院长没有劈头盖脸地骂,也不知是不是副院长真没发觉他到了,放轻声音说,“院长,我来了……”nbsp;
副院长抬头看了刘医师一眼,又低头处理手头的事,却很快抬头起来,说,“小刘啊,你在院里是技术骨干,又有上进心。今天是怎么回事,啊?这可不对啊,不是我要批评你,你的为人和你这些年来的工作、进步,我都看在眼里,我还不了解你?nbsp;
不过,县里如今正是特殊时段,即使受点委屈也要从县里的大局着想,知道了吗?”nbsp;
听副院长这样说,刘医师以为是听错了。不过,副院长这边平时自己没少走动,遇上这样的事他有这态度,也是情理之中。nbsp;
“我、我理解。院长,我回到县城将罚金主动上交了。”刘医师说。nbsp;
“有这个态度就好,县里目前的局面来之不易,要我们每一个人都尽心来维护,来关爱我们的社会秩序,从自己做起。这样,才让县里的压力变小。是不是?就像在医院来就诊的群众,做什么都不排队,那不乱套了不是?”nbsp;
“院长,我理解了。”nbsp;
“好好好,我们医院的人素质就是比其他单位要高。这样吧,你的药费我就做主在院里给报了。”副院长说。nbsp;
“谢谢院长,院长对我们一直都关心体贴。”nbsp;
“在一起也是缘分啊。”副院长说,“院里这边,你这事就不扩展了,到我这里为止。行吧?”nbsp;
“我知道,我听院长的。”刘医师说,这种事在平江县没道理可说,有力的这样安抚几句,心里顺多了,刘医师还敢有什么奢求?nbsp;
“好,我是一直看好你的,不仅仅是有精湛的业务能力,更有良好的素养,院里也要培养一批人提上来,不敢给你保证什么,我会尽力帮你一把,看你自己的运气吧。”副院长说着将语调降低,显得这些话神秘而不可让人听到。nbsp;
刘医师更加感受到领导对他的关心,急忙表示今后副院长只要有吩咐,一定会尽力去做好。nbsp;
“小刘,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说,你自己要心里有数。”副院长见差不多,神态还是很亲和。nbsp;
“我听院长的。”刘医师立即应到,也知道,副院长对自己不会这样有好感吧,平时可不是这样。nbsp;
“事情是这样,这段时间,县里对政治思想进行整顿,你也知道的。”副院长说,看来刘医师一眼,却不等同说话,又说,“你今天在关卡的表现确实让人失望,但关卡的人工作方法也简单了些,县里知道后,对关卡那边也做了严厉的处罚。同时,要求关卡那个执法人员当面给你道歉,还要请当时外地的几个人做证……”nbsp;
“领导,请您跟县里说说,今天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对,没有怪执法人员的意思。真的。”刘医师说着有些慌乱,不知会有什么是接着发生在他头上。nbsp;
在县里,不管是哪一层次的执法人员,都是执行错了也就将错就错,今后改善。从没有给被执法人道歉的,如今,给自己道歉,那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说一万道一千,自己当立即交割清楚关卡发生的事才是正理,自己才会安宁下来。nbsp;
“你不要急,”副院长见刘医师发急,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平江县里谁不怕县里的执法人员?“你的态度我会跟上面反映,但今天你要配合县里将这事做好,也是政治任务。相信我吧?”nbsp;
刘医师听说是政治任务,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又听副院长说是不是相信他,刘医师患有失眠话好说?“我听院长的,组织让我做什么,我听组织安排。”nbsp;
“好,就是要有这个态度。”副院长说,“我也跟你交一个底吧。省里有些人一直想插手我们县里的矿业,那些有权人心将矿业变成自己的,这种事我们这里没有,但国内其他地方却不少。省里的人对我们县里的一些措施挑三挑四的,就是在找岔子。县里在政治层面上,有时候也不得以,要做给上面看啊。nbsp;
不过,今天,县里对你的事情也是查明了真实情况,当初你在过关卡时确实不是有意要冲关,我也跟县里说过,我们院里的人哪会有冲关卡的可能?核实之后,关卡那边也要对你表示意思,只不过地方选择在市里,让当时的三个人看到。知道我们县里在执法过程中,有错了会诚恳地纠正。”nbsp;
“我……”刘医师不知要说什么,但感觉到对自己的危险性不算大,放心不少。但也担心今后那个年轻人会不会再找自己麻烦?这种事真不好说,却又不敢直说出来。nbsp;
“这事就这样说,医院这边也会有人陪你一起到县里去,那边会安排好,明白了吗?”nbsp;
“请院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关卡的事本身就是我有错在先……”nbsp;
刘医师随着医院办公室的人到县委,那里有县公nbsp;安局的人在。说明情况后,县委办主任王程走进来,县局的人将刘医师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王程没有多说,对县里的情况他自然知道,指标过今天遇上这样的事情,在关卡那里有省厅的人出现。看到一些不太好的场面,不到市里跟对方进行道歉,对县里接下来的工作会造成被动。nbsp;
他真没什么好说的,让县局的人将县里的意思跟刘医师进行交流,也征询刘医师本人的意见,问要不要将他老婆也请过来。刘医师表示在医院里已经跟院里领导汇报了自己的思想,承认今天的事情是自己做错,对执法人员表示谅解。nbsp;
不久,刘医师见到之前在关卡处用钢筋打他的染发年轻人,刘医师哪敢跟他对视。如今,自己家里的情况对方知道得清清楚楚,心里唯有颤栗难禁。那年轻人也不多说,有另外一个四十来岁的人陪着他,王程交待几句话,一起上车往市里出发。nbsp;
杜勇三人回到市里,市局的人跟省厅领导正在讨论案情,三人虽回到市里,也还没有时间跟他们见面。今天遇到的事情,让杜勇等人情绪异常地低落,倒不完全是因为在平江县边境那处丢了脸面。平江县的情况虽还不完全得知,见一叶而知森林,这个小小的事件足够说明情况之严峻。nbsp;
回到市里,市局的人安排了饭食,但三人丝毫没有食欲。但又不能过于表露出来,老陈比较稳重,用眼神盯着小曹让他别表现得太异常。市局的人也了解三人,没有过多说平江县那边的事。nbsp;
才吃过饭,市局来人了。说是平江县那边得知发生在边境关卡的事件,如今县里非常重视,办事雷厉风行,已经将事件双方的人都带到市里来,让关卡的人给受害方当面道歉,至于损失的赔偿,县里会进一步落实到位。这时,要请省里三位到市里去,道歉时请他们在场。nbsp;
“不去,我们去做什么。”小曹大声说。nbsp;
“小曹,注意工作纪律。”杜勇说。在市局的人面前,不能过多流露出心里的事。小曹在那个关卡人员面前受气,市局的人肯定也会得知一些细节,如果他们这边情绪过大,市局会以为他们省厅的人生在为自己的脸面而闹别扭。nbsp;
杜勇等三人到市里,绷紧着脸,看那个染发年轻人给刘医师当面道歉赔礼。刘医师则表示接受,也表示自己有不少责任,也不会回避自己责任部分。nbsp;
省厅副厅长吴洋在省里时,就给省里几拨领导分别找过谈话,反复谈到华英市多方要求省厅到市里去援助查案,而这个案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华英市整个经济发展、社会稳定、人们的思想等等,都有着重要的标向性。nbsp;
吴洋在他的位子上,对全省各地的工作也熟悉,知道华英市的独特环境。省厅对华英市也是有着不同的意见,只是,厅里和省里都有多种说法,以致维持到现在。华英市那边不时会出现恶性事件,大多也都是下面消化将案子结了。省厅虽说关注过,也没有直接插手。nbsp;
这一次,接到工作任务后,吴洋也是头痛得很。对省里不同的意见、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态度,都汇聚在自己身上,早先就有了思想准备。但下来的时候,也不知要怎么才能均衡好各种意见。每一种意见,背后都有着能够直接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的人和力量。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