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书 第645节

钱有余的难言之隐在我心头留下了阴影,但我现在无暇顾及,当前任务就是赶去省城,将何家潇带回来。

一路上遇到两起车祸,一个地方堵了我几个小时。到了省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这个城市似乎还没睡,街头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人。

毕竟是省城!我感叹地想。

这个地方我整整生活了四年,四年的时光里,我凭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将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子都走了个遍。当年游走城市,是我课余最快乐的时光,我的梦想在这里启航!

曾经某个深夜,我站在这座城市的大街上喊,老子要活在这里!

理想总是丰满,而现实却是无比的骨感。

我不但没能在这座城市留下来,甚至差点就成了另类,成为一个永世不得翻身的人。虽然我最终顺利回了衡岳市,却又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一个怀揣着大学毕业证的人,却成了无业游民,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唏嘘的事。更何况端坐于庙堂之高的,多少是连初中也没读完的人!

人一辈子,机会总是无处不在。我就靠着我爹,成了一个编外的临时工。

命运往往喜欢跟人开玩笑,我就是典型的命运开玩笑的果实。

沿着华灯璀璨的城市大街,我放慢车速,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这座城市已经变了,变得我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当年的阡陌小巷,再也觅不到半丝踪迹,原来街头高大的法国梧桐,再也看不到半个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高楼大厦,原来幽暗的小巷灯光,被如繁星般的霓虹灯代替了。

这座城市对于我,现在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甚至让我心痛!

车过公路大桥,突然想起徐孟达来,于是掏出手机,试着给他打电话。

电话一打就通,我还没开口,里面先传出来徐孟达的声音:“陈风吧?在哪?”

我知道他是个夜猫子,没想到夜猫子到如此地步,凌晨三点不睡,说话口齿还如此清晰。

“徐哥。”我叫道:“还没休息?”

“你都知道我的。”他淡淡地说:“来省城了吧?”

我没回答他,眼睛看着前边走着的一个女孩子,女孩子身边跟着一个男人,淫邪地将手搂着她的屁股,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前走。

“要不来省城,你不会半夜给我电话。”徐孟达能掐会算一样地说:“过来吧,我在会所。”

就好像我一直就是在等着他说这句话一样,当即高兴地说:“徐哥,我马上到。”

徐孟达的会所我知道地址,小姨跟我一起住过。虽然这座城市已经很陌生了,但要我找路,还是轻而易举,毕竟这座城市的骨架还在。只要骨架在,我们就能看到历史,能听到历史的风声。

临下车时想起钱有余的话,我打开储物箱,看到里面一个大纸包,打开大纸包,就看到里面几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我笑了笑,拿了三沓塞进手包里,拉开门下车。

徐孟达的会所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几乎听到人声,看不到人影。

偌大的大厅里摆着一张金丝楠的椅子,一张两尺来厚,大约五六个平方的金丝楠茶几。茶几上摆着几样紫砂壶,旁边的开水壶在欢快的跳舞。

徐孟达斜躺在椅子上,他身后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正在帮他捏着肩膀。

看到我进来,他动也没动,嘴里招呼我说:“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眼睛去看他背后站着的女孩。

女孩一副小家碧玉的形态,看到我在看她,脸色一红,慌乱的将眼光移开不与我对视。

徐孟达挥挥手说:“你下去。”

女孩一走,徐孟达坐起来身子,盯着我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吓得我差点屁滚尿流。

徐孟达的精明

徐孟达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这一点让我很羡慕。

我曾经想过学他,喜怒哀乐不表现在脸面上。可是一段时间后,我几乎快被自己给憋死。老子生来就是心直口快的人,如何能学得深沉呢?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是学不来的,要学,最后的结果无非是邯郸学步,西施效颦。

我把徐孟达的深沉当作是他的修养。毕竟人家是官宦人家子弟,从小接触过的东西是我等小民做梦也想不到的。

“陈风啊,听说你为了结婚,专门请了假?”徐孟达声音不高,但字字句句都像一条毒蛇一样缠绕在我的心头。我知道他的能量,中部省官场里,他是一个游刃有余的人。尽管现在不在体制内,但体制内的东西,没有他不知道的。

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会知道这个事,因此我笑笑说:“徐兄,你看我不是特地来请你了么?”

徐孟达盯着我看一眼,冷笑道:“担不起啊!我老徐何德何能,能让一颗政治新星如此奔波操劳?真要请我,一个电话足够了。”

我认真地说:“是真的,徐哥,你还别不相信我。”

徐孟达不接我的话了,招呼我喝茶。

一杯茶下去,心里暖乎乎的,鼻子里闻着会所富贵堂皇的气息,心便漂浮起来。

“陈风,今天你来了就好。如果你不来,我也不打算给你电话。”徐孟达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缓,一切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因此不好接话,只能装作无比认真的点头,一副聆听的样子。

“这次调你上来,不是调你一个人,知道吗?”徐孟达眼睛并不看我。

“还有谁?”我终究没能忍住,追问着他。

“中部省十三个地州市,每个地州市都调上来一个。你是唯一的一个县级干部,直接从县领导岗位上调动的,其他的都是各地州市市委市政府的中青年干部。”

“省里调这么多人上来,要搞什么?”我紧张地问。徐孟达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失落。本来以为自己真有本事被领导相中了,没想到我只是十三颗棋子中的一颗,未来究竟是什么命运,谁也说不好。

“省里调你们上来,自然有更重要的担子让你们挑。当然,不是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挑担子,至于谁能挑,我想,机会总会留给认真的人。”

徐孟达的这番话让我脸红心跳起来,仿佛脸上爬着一只虱子,让人心痒而恶心。

谁是认真的人?我是吗?我问自己!

我不是,我居然为了儿女私情而请假,这是认真的人干出来的事吗?在大义和正义面前,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的龌龊。

“自责了?”徐孟达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也不用自责嘛。反正报到的最后期限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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