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良干脆地喝了杯中的酒,说:“彭老板才是我们朵罗镇出来的大人物,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听说了,那真是如雷贯耳!”
彭长青摸了嘴上的酒滴,谦虚地说:“小打小闹而已,小打小闹而已。”
孟晓兰和夏雨婷两人喝的是饮料,而罗子良他们喝的是茅台。不管彭老板倒多少,罗子良都来者不拒。
看得夏雨婷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忍不住劝道:“罗书记,可别喝醉了哟。”
罗子良笑着摇摇头:“放心吧,这才哪里到哪里呀,早着呢,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提倡扩大内需。什么叫扩大内需?就是有钱不要藏着掖着,使劲儿花呗,是不是啊,彭老板?”
“对对对,罗书记快人快语,有钱就花,没有了再挣。——罗书记豪爽,彭某佩服。”彭长青赶紧笑道。
大家吃饱喝足,彭长青拉着罗子良的手送出来,一个劲地说着亲热的话,孟晓兰、韦永吉、夏雨婷见状,只好先走了。留下醉意蒙胧的罗子良在那里打着哈哈。
看到只剩下罗子良一个人,彭长青从旁边的车上拿出一个装衣服的纸盒,递给罗子良,笑道:“罗书记,初次见面,没有什么礼物,就送几斤水果给您醒醒酒。”
罗子良接过来,掀开上面的报纸一看,立即眉开眼笑,感动地说:“彭老板真是有心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彭长青会心一笑:“我和罗书记初次见面就相见恨晚,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相聚。”
罗子良大手一挥:“没问题,吃饭的事情,随叫随到。”
两人分开后,摇摇晃晃的罗子良眼睛一闭一睁开,就变得清醒无比。
他回到政府办公室,孟晓兰、韦永吉和夏雨婷还在那里喝茶聊天,就把那纸盒往茶几上一放,笑道:“今晚上的收获不小。”
夏雨婷好奇地打开来一看,震惊地“啊”了一声,急忙用手蒙住嘴巴,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孟晓兰笑道:“怎么了?不会是彭老板送了什么好吃的吧?”
她凑近去一眼,也惊叫一声,跌坐在沙发上,像纸盒里装着一条眼镜蛇一般……
“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看看。”韦永吉把纸盒拉过来一瞧,也石化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几万块钱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真是小家子气。”罗子良笑笑。
“罗书记,这可是犯错误的事情呀。”孟晓兰一脸担忧。
“这算什么,不就是六万块钱么?上次我在夹排乡的时候一样也收了那个程乡长的五万块钱,还不是什么事情没有。”罗子良说。
“可是,那个彭老板明显就是惦记着修河提的工程,你拿了他的钱,到时候怎么交待?”夏雨婷听罗子良说过程乡长的事情,心里松了口气。
“我管他怎么想,他请我吃饭,送我钱,并没有明说工程的事情,我就装着不知道,到时候工程得不到,他咬我?”罗子良轻松地说。
夏雨婷不禁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以前她心目中的那个三好学生么?如今怎么变成了一个无赖?
“那这钱怎么处理?是要交公吗?”韦永吉现在对罗子良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他知道罗子良不会干这种私吞钱财的事情,在巴台乡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一点。
“这私人老板送的钱,以后就归韦书记统一登记,然后交给镇财政所,镇财政所也姓公嘛,不是我们哪一个人的。我到朵罗镇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镇其实就是一个空壳子,没钱呐,送钱的老板越多越好,我都要。到时,办公室方面写个光荣榜,贴出去,表彰一下这些仗义疏财的老板不就完了?”罗子良打着酒嗝说。
“……”夏雨婷、孟晓兰她们都愣住了。
第088章不惧流言
星期一早上九点,朵罗镇召开党委会,讨论河堤重修的问题。
副书记韦永吉说:“一般的工程,承包的时候都是进行招投标的,这样显得比较公平公正,公开透明,质量方面也有保证。”
人大主席蒙元方笑道:“这可不一定,原来修的时候,我们就是搞的招投标,花费了不少精力,没想到大水一冲就垮了。”
武装部长张贵青建议道:“这样吧,我们让承建商保证使用年限,垮了就找他们负责……”
孟晓兰接口说:“这样也不保险呀,现在的公司注册很简单,事情一完就可以注销,到时就是找到他们,钱花光了,那时候让他们坐牢也没有用。”
“这几天,我们收了好几个老板的好处费,到时到底承包给谁好呀?他们会不会闹起来?”夏雨婷轻声地说。
她这么一说,在坐的党委委员都转头望着罗子良。
这一段时间里,这些领导干部都参加过大小包工头的宴请,有的包工头还悄悄塞了红包。请客,送礼,罗子良都笑纳,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其他领导干部却看得心惊肉跳,到时不知道怎么收场。
看到别人都看着他,罗子良才咳嗽了一声,说:“修复河堤的事情确实很难做到十全十美,这玩意不是买卖东西,价高者得。当然了,也可以竞价,价低者得。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把工程承包给出价低的,质量肯定保证不了。资金定死了,招投标也没有任何意义,一些公司的信誉和资质,只是似是而非很庞统的一种概念而已。”
“那怎么办?”夏雨婷问。
“那段河堤绝大部分是在罗家寨稻田范围内,我有个想法,把这个工程就承包给罗家寨,让他们自己干去。”罗子良喝了一口茶,说。
“这能行么?罗家寨又没有组建什么建筑公司,修得了么?”副镇长莫立民终于插上话了。
“罗家寨有很多一百多年以上的房子,至今都没有垮,有一句话不是说吗,能工巧匠在民间。说实话,我对现在的一些什么资质,什么证书反而不放心,这东西花钱就能买到。再说,我能让罗家寨村委会立下军令状,他们修的河堤要是垮了,他们自己集资再修。”罗子良笑道。
罗子良这么一说,没有人说话了,场面安静了下来。
“那给他们多少钱呀?”孟晓兰问。
“东风锑矿的百里总裁给了二百万,都给他们,我们何必要截留一点呢,我看了上次修造所花费的金额,也差不多。为了这个河堤,我们镇政府也捞了十多万的好处费了,不是吗?”罗子良微微一笑。
“还说呢,到时我看你怎么向那些老板交待。”孟晓兰担心地说。
“没关系,让他们来找我好了。我们现在只讨论这个河堤的问题。”罗子良轻松地说。
“我看行。承包给罗家寨以后,他们自己做,自己受益,还不用我们去监督,省事多了。”韦永吉首先表态。
其他人都是点了点头,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基本没有反对意见。
“那我们还是举一举手吧,免得到时说我不够民主。”罗子良笑笑。
说完他自己先举起了手。他一举手,其他委员也慢慢跟着举手,全体通过。
一段时间后,田里的稻子一收割完成,罗家寨男女老幼皆出动,搬石头的搬石头,挖基槽的挖基槽,拉沙子的拉沙子,搞得热火朝天。上到六十岁,下至十多岁读书放学的,就像六、七十年代大集体争工分时候一样。
事实上,罗家寨的主持人三爷也是搞的工分制,他按照村民的大小,男女,技术好坏来定级别,然后记工时。
这位老爷子一说话,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也没有人敢投机耍滑,都认认真真地做事。他老人家拿着一本笔记本,耳朵上插着笔,在河两岸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吼两嗓子。
当初罗子良让镇财政所把两百万块钱打到村里帐户的时候,三爷都有些愣神,他担忧地说:“子良呀,你这么做,别人会不会戳你的脊梁骨?”
罗子良笑道:“三爷,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不从中贪一分钱,谁爱说谁说去。如果您老担心我,就把河堤建得牢固一点,别让它再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