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价值有时候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一场事故,涉及到重大的财产损失,和生命安全。
欧阳玉玲看到他的神色凝重,也认真地说,“我听说这次的矿难很严重,说不定到时会有不少官员被问责,你是一名厅长,负有领导责任,这个问题肯定绕不过去。到时被处理了,可别怪是我报道的,知道吗?”
罗子良叹了口气说,“如果处理我能挽回这些工人的生命,我倒是没有问题。放心吧,如实报道,该我负的责任我绝不推卸。”
一个多小时后,救援队伍到了目的地。
现场成立了事故现场应急处置指挥部,包括抢险救援、医疗救治、后勤保障、事故调查等八个小组。他们到时,已有当地矿山救援、消防等三百多人在现场参与抢险救援。
这一次,常务副厅长蒙正元也去了,厅领导的分工调整后,他分管的几个处室,其中就包括安全监督管理二处,安全监督管理二处就是负责煤矿行业的。
在抢险救援现场,灯火通明,停有数十辆救护车、两台应急电源车,现场救援正在紧张进行中。数十名专业救援人员正等待在井口旁,准备轮换下井实施救援。
救援人员先后三批次对井下进行救援勘探,发现有部分巷道垮塌,部分区域有毒有害气体超标。里面的通道像迷宫一样。问煤矿公司要矿井图纸的时候,居然说没有!
没有图纸,那就是胡乱施工。这在井下作业是绝不充许的,其中暴露出了开采乱象和监管的严重缺失。罗子良很恼火,转头望了分管煤矿的蒙副厅长一眼。
蒙正元脸色灰白,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第1186章来过
救援工作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经过两天两夜的挖掘搜寻,终于把三十八名井下工人找到,并运了出来,可是,却无一生还!
群力煤矿有限公司的老板沈春恒已经被宝电县公安局控制。被控制的还有该公司的工程师和值班矿长等人。出了重要安全事故,控制这些人,除了调查他们的违法行为外,最大的作用就是不能让他们卷款潜逃,不能出了事都让政府来兜底,他们必须得对伤亡工人进行赔偿。足够的赔偿才是安抚家属情绪的最有效手段。
救援工作结束,罗子良抽空去见了这家煤矿公司的老板沈春恒。
作为当地的名人,这个沈春恒和他的两个得力助手在县公安局里并没有受罪,关在一间房子里有茶有烟。两条长沙发明显是可以睡觉的。
罗子良走进去在一张沙发一角坐下,问里面的三个人,“谁是沈老板呀?”
一个啤酒肚很明显的中年男子说,“我就是沈春恒。”
罗子良仔细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问,“谁是当班的矿长呢?”
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低沉地回答,“是我。”
“你是当班的矿长,为什么没有下井?”罗子良盯着他严厉地责问。
“你谁呀?”矮个子男人皱起了眉。
罗子良是一个人进去这个房间的,还把门关上了,没有人介绍,这三个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从穿着上来说,这些人也判断他不是公安局的人。所以,这个矿长有些肆无忌惮。
“按照行业规定,矿长是要亲自带班下井的。我再问你,你为什么不下井?”罗子良不答接着问。
“哼,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让矿长下井,这不是笑话吗?就算一些矿井有矿长下井,那只不过是临时任命的代理矿长,那都是懵人的,在我们这个行业,你见过几个真正的矿长下井的?”矮个子男人反问。
“你不下井,怎么知道矿井里的情况?矿井下面有毒有害气体超标,通风设备陈旧,作为矿长,你尽到你的职责了吗?”罗子良追问。
“关你屁事!”矮个子男人急眼了。
“站起来!”罗子良眼睛里冒出了冷光。
“站就站,你能把我怎么样?”矮个子男人直接站到了罗子良的面前,对他瞪起了眼。
“砰~咚……”
罗子良抬起脚一蹬,矮个子男人飞到对面墙上,停顿了那么几秒,才慢慢滑下来,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那个沈老板和工程师看到这种情况,吓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个沈老板,他是一个煤老板,这几年赚了个盆满钵满,在宝电县,早就上下打点过了,就算这次事故被抓进县公安局,也就像回家似的,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根本就没有谁给他看过脸色,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揍他的人。
“你居然敢打我?我要你走不出宝电县……”缓过神来的矮个子男人声色俱厉地说。
罗子良站了起来,向他走过去。
矮个子男人吓得脸色苍北,连滚带爬地往房间一角移动,一边喊道,“姐夫,救我呀……”
沈老板急忙去拉罗子良的手,急忙说,“这位兄弟,不要乱来,有话好好说,把人打伤了你也不好交待是不是?”
在沈老板看来,进来打人的一定是与县公安局里有关系的人,可能亲人在这次事故中出了意外,才情绪激动,私自跑来打他们泄愤的。
罗子良甩开沈老板,用脚踩在矮个从男人的头,讥笑地说,“你是不是猪脑袋,我能进来教训你,你觉得我会走不出去吗?”
这么一说,那个正想再次去拉罗子良的沈老板和那个工程师伸出去的手停顿下来了。是呀,说得太对了,在宝电县,沈老板和县公安局长都称兄道弟的,谁敢进公安局来打人呢?
这几个人,也算是人精,现在也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凡,不敢再有所动作。
矮个子男人也认怂了,求饶道,“这位领导,发生这么大的意外,我也不想呀,您不能让我承担这个责任呀……”
“不让你承担让谁承担?这次死了三十多个工人,难道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儿女吗?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命比他们金贵?”罗子良冷淡地问。
“可是我们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呀,没有一家的矿长下井去干活的,您总不能针对我呀。”矮个子男人无辜地说。
“好,太好了!”罗子良抬起脚,放开了他,转过身来,盯着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子,“你就是这家煤矿的工程师?”
“是,我就是。”戴眼镜的男子紧张地说。
“煤矿下面的情况你清楚吗?存在的安全隐患你有没有预见到?”罗子良问。
“我知道,但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进行整改,再说,一旦停产,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这位工程师一边回答一边小心地看着沈老板。
“要钱不要命,对吧?”罗子良冷笑。
“这个……”这位工程师回答不出来。
“沈老板。”罗子良说。
“在在在,我在。”沈春恒讨好地挤出了笑脸。
“他们两个人的话你都听清楚了?”罗子良问。
“听清楚了。”沈春恒不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