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局长，李政委，你们先坐一下，我先跟小马谈完工作。”苏玉亮说道，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恼怒。
秦风和李长山在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摸出烟盒来，点燃一根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不时还观察一下苏玉亮的办公室结构，实在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不成体统，连李长山都觉得他刻意如此有点过分了。
“哎，秦局长，苏区长办公室这里是无烟办公室，你注意点。”跟苏玉亮谈工作的那位女同志对秦风这么嚣张，这么不把堂堂区长当回事有点不高兴了，这也是对她的不尊重，所以她对秦风的第一印象十分恶劣，特别是他翘起二郎腿抽烟的样子更加反感。
秦风不以为然，弹了弹烟灰，轻描淡写道：“是吗，那不好意思了。我烟瘾大，控制不住。你和苏区长继续谈工作，我不打搅你们。”
“你！”女同志快气疯了，这是什么人啊，太不可一世了，不是个局长嘛，在区长面前牛逼啥。
苏玉亮见她要发作，连忙制止道：“小马，那今天谈到这里，你先回去，把事情办好了向我汇报是了。”
第1900章 前倨后恭
这名女干部也不知道是干啥的，看样子像是区长办公室的一个头头，充其量是个正科级干部，但是谱秦风还大，居然敢当面呵斥秦风这个公安局长，也不知道是谁壮了她的胆。 公安局长和一般的局长不一样，首先公安局是暴力机关，是政府手的尖刀，是政府统治力的最集表现，手里有人有枪，一般人都不敢热。
每个地方政府都会把公安局看得很重，首先公安局代表了政府常规武装力量，暴力机构，其次公安局长的任命一般都在一级部门，不在当地政府手里，没有任免权。区委书记或者区长跟公安局长关系搞好了，可以为我所用，关系搞不好，人家也可以不鸟你，你还拿他没有多少办法，顶多是在经费卡一卡。
小马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怒视了秦风一眼，迈步往门口走去。秦风注意到，这个叫小马的女干部个子居然特别高，足有一米七二，两条大长腿笔直，走起路来铿锵有力，身材也非常好。而苏玉亮的目光也追随着小马的两条大长腿挪不开眼睛，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秦风恍然大悟，感情这位区长大人喜欢大长腿，对这个女干部动了心思，所以这女人才这么有恃无恐的，连他这个局长都不放在眼里。女人是这样，有点依靠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知道这名女干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玉亮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转移到秦风身，起身踱步往秦风和李长山坐的沙发前走了过来，慢腾腾地在两人对面坐下。
“秦风是吧，今天第一天任到我这里报到，这个态度我还是喜欢的。”苏玉亮看了秦风一眼说道，神情很倨傲。
江南省有四大世家，霍家排名第一，然后是李家、陈家和苏家。除了霍家的地位一直较稳固外，其它三家的地位起起伏伏，忽高忽低，都不是太稳定。这三家也都是开国元勋的后人，只是他们家的老爷子没霍老活得时间这么长。革过后李家的老爷子去世，虽然高层给了一定的扶持和奖励，但毕竟人走茶凉，老爷子不在了，那些元老跟他们家交往也少了。
陈家和苏家老爷子至今也还活着，只是没有担任实职，在党内的影响力一般，虽然别人卖面子，但没有实权跟有实权是两码事，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霍家之所以长盛不衰，除了人丁兴旺之外，最重要的是霍老在军队很有威信，至今仍有不少当年他提拔过的人在重要职务当将领。
“苏区长，作为光华区公安局局长，在您的辖区内任职，自然要听您使唤，为光华区政府服务，守护一方平安，这是我分内的事。”秦风说道：“刚才我们先去了欧书记那里，欧书记似乎对我很不满意，态度十分的冷淡，在你这里不会也吃个闭门羹吧。”
苏玉亮没想到秦风这个愣头青说话这么直接，这哪里像个副厅级干部的说法方式，给人感觉是个生瓜蛋子。不过转念一想，这孙子是霍思成的外孙，嚣张也是有道理的，能来自己这里报到已经放低了姿态，其它的还计较什么呢。而且听到秦风说区委书记对秦风不感冒，眼睛不由一亮，这么重要一个人，既然你欧楚良不要，那我接收了，以后对抗他欧楚良也是一个重要的筹码。
“你跟欧书记第一次见面，怎么会认为他对你不感冒呢，想多了你。”苏玉亮很虚伪地说道。
秦风继续大大咧咧道：“其实我无所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欧书记喜不喜欢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胜任这个局长的职务。我外公对我可是寄予厚望，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所以我要好好干，争取早日当光华区区委书记。”
这话简直狂得没边了，正常人算有这个想法也不会直接说出来，搞得李长山在一旁不断给秦风使眼色，意思是低调，低调些，不低调你能死吗？可是秦风依然我行我素，压根视而不见。他今天压着一股火，在苏玉亮这里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然而苏玉亮却觉得秦风这个目无人的姿态虽然讨厌，却不反感，内心还有几分窃喜。这个没心机的衙内，用好了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利刃，想整谁整谁。你欧楚良不是不把我这个区长放在眼里吗，我让这个家伙给你添堵。
“提到霍老我想起来了，有日子没去看望他老人家了，身体还好吗？”苏玉亮转移话题问道。
秦风淡淡地笑了笑，目的达到了，说道：“老样子吧，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我看起码活到一百多岁。”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秦风和李长山起身告辞了。初次见面，哪里有那么多工作可以谈呢，无非是露个脸，让人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以后见了面可别装不认识。
一出门，秦风看到刚才那位长腿的女干部迎面走了过来，脸还挂着怒气，像是跟谁生气似的。这女人绝对是装的，秦风百分之百确定，她绝对跟苏玉亮有一腿，把自己当成了区长夫人，看谁都觉得是她下属。这种贱人，天生是被人玩弄的货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分量在哪里。
“喂，美女，又找苏区长啊。”秦风故意挑衅道。
女干部没好气地说道：“关你什么事。穿着警服却像个流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公安局长，简直是个纨绔子弟。”
“你说对了，我还是纨绔子弟。我外公是霍思成霍老，我不能嚣张吗？”秦风笑嘻嘻说道。
女干部一听秦风居然是霍老的外孙，眼睛都瞪大了，好半天才说：“你说的是真的，你外公真的是霍老？”
“怎么，我看着不像，还是在吹牛？”秦风反问道。
女干部马伸出手，前倨后恭，真是势利眼。她热情洋溢地说道：“原来如此啊，秦局长，怪我，刚才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改天我一定去府拜访霍老，他老人家可是我们南华的功勋呀。”
第1901章 目光短浅
这名女干部前后对待秦风态度的反差让李长山呆若木鸡，真是开了眼了。他原本也觉得秦风的做派有些造次，怎么说苏玉亮也是区长，他们的领导，你算是霍思成的外孙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嚣张，低调些对人还是有好处的。可是事实却证明，秦风是对的，别人吃这一套，他们潜意识里或许认为霍家人有嚣张的资本，不嚣张反而不对了。
所以这个女干部一开始对秦风十分讨厌，这属于人的自然反应，没有人喜欢不可一世的家伙，可是偏偏人家接受了，而且还反过来巴结取悦秦风。真他娘的，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势利现实吗。哎，李长山心里哀叹，人这么势利让人心寒，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是这才是世界的本质。
“好说好说，以后有时间欢迎到家里来玩。”秦风顺水推舟道，其实心里特别鄙视这个势利眼的女人。妈的，找机会狠狠干了这个娘们，这种女人天生是为有权力的男人准备的，不干白不干。
女人连忙兴奋地点头，拿出手机说道：“秦局长，我叫梁爽，是区长办公室主任，您的电话能给我一下嘛。找时间我一定去家里拜访霍老，我从小是听霍老的故事长大的，很崇拜他，可是始终没有机会见他。认识你有这个机会了，完成我多年的一个夙愿。”
“好说好说。”秦风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梁爽，梁爽连忙存下来，一看居然链接着微信，笑道：“秦局也用微信呀，那我们以后微信多联系。你这边找苏区长有什么事，提前给我说一声，我会心的。”
秦风笑了笑，看到梁爽的手机号码打了过来，也顺手存了起来。以后免不了要多跟区委区政府打交道，这个女人是区长的身边人，甚至可能是枕边人，早晚用的。人不能过分功利，但也不能不功利，毕竟对自己有用的人那么几个，人的精力也很有限，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做分辨。
从区政府出来后，秦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回去也到了下班时间。今天刚任，没什么具体工作，只是熟悉下环境，既然都已经下班了，没必要再回公安局了。
“李政委，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吧，我请你。”秦风看着李长山说道。
李长山道：“好啊，正好我也饿了，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聊聊呢，我们边吃边聊。”
两人车后，司机把李长山和秦风送到一家特色面馆，然后自己开车另外找地方去吃饭了。
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来，两人点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一个荤菜，点酒水的时候秦风抬起眼皮看着李长山说道：“李政委平时喝酒吗？要不我们喝点？”
“我好喝个小酒，但是酒量一般。看得出秦局长的酒量不错，那我陪你喝两盅。”李长山笑笑说道。
秦风要了一瓶五粮液，然后吩咐服务员通知后厨去做菜了。给李长山斟满一杯茶，自己也斟满一杯，秦风喝了一口茶，说道：“李政委对我今天前后表现不一样的反差很吃惊吧。”
“说实话，一开始是有些难以接受，可后来看到别人对你态度的转变，必须承认你是对的。还是你脑子转得快，换了别的人肯定是蒙圈的，算是调整也需要时间，但是你马醒过神来了，这不是一般人具备的能力。”李长山实话实说道。
秦风点点头，喝了口茶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希望自己是一个随和的人，不喜欢欺负人，更不喜欢表现得不可一世。可是你也看到了，在人与人的交往过程，别人很容易根据一个人的身份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尤其是这个第一印象，几乎决定了以后这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
“没错，我混了一辈子，也没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我没你这个资本，所以只能越来越怂，越来越低调圆滑。事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锋芒毕露的，虽然谈不才华横溢，但是也有那么点抱负和志向，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来越谨小慎微。现在每天想的都是平稳着落，赶紧退休，享受晚年余生。”李长山感慨道。
秦风笑笑，谁没年轻过，谁没张狂过，年轻人张狂，充满理想那是因为有资本，年轻本身是资本，可以犯错误。但人到年，有了各种负担，责任大了，也不敢犯错，只图安稳。
酒菜来了，秦风给李长山斟满一杯酒，然后才给自己斟满一杯，端起酒杯说道：“来，李政委，你我年长，我先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然后将杯酒一饮而尽，喝完砸吧一下子，抓起筷子吃了几口菜。
“小秦，我有个问题问你，你是故意挑衅区政府办公室那个叫梁爽的女人吗？一开始我着实为你捏着一把汗，可后来她的态度转变那么快，让我也是大吃一惊。”李长山终于问出了憋了好久的问题。
秦风淡淡地说道：“挑衅谈不，我当时心情不好，想撒点野，不巧她给撞了，那只能拿她开刀了。其实她当时那种反应让我也很反感，很有点狗仗人势的意思。这种人其实很可怜，扔块骨头会摇尾巴，没有一点骨气，都是被人利用的货色。”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样子，以前我每次来找区长汇报工作，她都没什么好脸色。那可真是门难进，脸难看，没想到听说你是霍家人之后，态度一下子变得那么热情，想想，嗨，真是有意思。”李长山摇着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