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深入农户家里调研的行程有没有变化？”秦风问道。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变化，市委通知说吃完早晚去龚家湾等几个村庄去调研，最后去秦家庄，调研完王书记和戚市长他们回白山了。”
看来两人的心理素质还不错，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还能坚持工作，秦风笑了笑，心想这也算是难得可贵了。
第1592章 作秀
到了餐厅，秦风看到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官员簇拥着王洪和戚海帆坐在一张圆桌前用餐，王洪和戚海帆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精神稍微有些萎靡，显然昨夜并没有休息好。两人看到秦风进来，马招手示意秦风在他们身边坐下，把原本陪同的白山市委秘书长赶到了旁边的桌子去用餐。
“王书记，戚市长，你们……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昨夜的事对你们的影响没有想象那么大嘛。”秦风在戚海帆身边坐下来，看着两人笑了笑说道。
王洪苦笑道：“影响怎么不大，一把年纪了还遭这种罪，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不过我也想通了，人生多几种经历也未尝是坏事。昨晚的事情说明，我们白山的国安和反特工作还是有些落后，美籍特工都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没发现，想想都让人心惊肉跳。回去我召开专门的会议，以后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对了，天玺制药这两种新产品既然被特工盯了，以后恐怕还要出事。我们回去召开一次专门的会议，讨论一下是否有必要派武警入场负责安保，昨晚发生的事，没有武器我们实在是太被动了。”戚海帆说道。
秦风道：“天玺只要毕竟是民营企业，派武警入驻是否合适呢？会不会有人认为是公权私用，如果有人在这面做章的话，我们也吃不消呀。”
“这个我也想过了，天玺制药的产品如果是军需采购呢？那有充足的理由派武警入驻了。那个黑金断续膏，完全是可以军用的，我们可以让白山市军分区先采购一部分试用，效果好的话再报省委省军区。只要是军需，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这不光是商业机密，还涉及到军工机密。”戚海帆解释道。
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秦风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自己不好提起，别人必然会认为自己有私心，为自己的未婚妻拉订单。可如果白山军分区采购的话，那别人还真不好说什么了。王洪和戚海帆这么做，其实也是有私心的，那是通过向余昔示好，传递给余震南。余震南是常务副省长，手握大权，是省委的四号人物，省委常委会说一句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黑金断续膏是我爷爷从古方找到的，确实对创伤很有帮助，当天晚涂抹，第二天伤口基本可以愈合。军人摸爬滚打训练作战免不了要受伤，这个产品确实很适合在军队里推广使用，相信会对部队的医疗起到积极的作用。”秦风附和道。
王洪点点头，环视了周围高高矮矮的人群一眼，说道：“那这次我们回去后抓紧时间讨论。好了，都吃饱了吧，吃饱了出发，先去李家村，然后去龚家湾，再去秦家庄。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调研是随机的，你们谁都别想糊弄我，我想听听广大群众的心声，而不是事先排练好的台词，一旦发现弄虚作假，严惩不贷。”
扔下这句话，王洪率先起身，大步离开餐厅，坐电梯下楼，来到了外面停放的轿车旁。秘书赶忙拉开车门，手护着王洪的头顶让他坐进后排座。紧接着，戚海帆也坐进了他的专车里。其他人陆续车，七八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往李家村开去。
尤天亮坐在秦风的车，一路忧心忡忡，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尤市长，看你一脸凝重的样子，似乎对王书记和戚市长的这次调研有点抵触呀。”秦风笑了笑说道。
尤天亮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抵触，而是有些羞愧，我到银城工作快五年了，一年多的市委专职副书记，三年多市长，可是银城除了东桥镇有所变化之外，其它地方还是老样子，实在是有负组织的重托和信任，心有愧呀。”
“一个地区的发展不是朝夕之功，目前唯一可行的是以点带面，我们先把东桥镇和银城市区的面貌改善了，自然会慢慢带动周边地区的。五年任期还要一年多，我相信在你任期期满时银城一定会改头换面，发生根本性的变化的。”秦风安慰道。
尤天亮苦笑道：“希望如此吧。现在去的李家村我听说了，穷得叮当响，到现在家家户户住的还是土坯房，一会到了李家村，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那里的乡亲们，是我这个做市长的失职啊。”
“放心吧，慢慢会改变的，李家村已经有一部分先富裕起来了，这是好现象。我不相信，老百姓安心受穷。大家都穷的时候自然没有较，可一旦有一两户富裕起来，其它人家也会被刺激到的。”秦风继续说道。
李家村秦风去过，当年还有一户农户跑到诊所来要挟，是秦风出面解决的。那是两年前了，现在李家村两年前起了不小的变化，起码村子里通了乡村公路，很多人家都种植了果树和草药，经济状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
说话间到了李家村，在村口，李家村的村主任李三猛和村委的人已经站在路口准备接驾了，一个个都专门换了崭新的山装，大夏天还戴着帽子，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十分的滑稽可笑。
车队在村口停下来，王洪和戚海帆分别下车，其他陪同的领导也都下了车，纷纷与李三猛和其他村委委员们握手。李三猛激动得鼻子都是汗，李家村可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领导，让他感觉自己终于是个干部了，兴奋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欢迎啊，欢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来视察我们李家村，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李三猛咬嚼字道。
王洪和戚海帆只是满脸慈祥地笑，寒暄片刻后，在李三猛等人前呼后拥下进了李家村。刚一进村，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紧接着还有锣鼓队出来迎接，村民们也涌出来站成两排列队欢迎。
看到这个排场，王洪和戚海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尤天亮和曾诚。这种阵势，他们这次真成了作秀，而不是调研了，深入群众更成了扯淡了。
第1593章 黑猫白猫
对这种情况，尤天亮较冤枉，他完全是不知情的，也没有搞弄虚作假的习惯。!曾诚倒是知情，但却不是他授意的，而是镇政府那边一手安排的。听说市委书记和市长要到东桥镇几个村庄里调研，深入基层，深入群众，等行程定下来之后，镇政府连夜把几个村的村主任村长什么的叫到了镇召开会议，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一定不能出岔子，哪个村子出纰漏，哪个村主任下课。
人都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光鲜的一面，谁也不愿意以不堪的面目示人，几个村主任回去后连夜有召开村委动员会，发动各家各户，一定要搞好调研接待工作，家家户户都领了任务，谁敢在市领导面前胡说八道，谁家要倒霉了。
这一级一级任务压下来，最终落到了村民头，每家每户都被折腾得够呛，很多重点关照的人家晚连觉都没敢睡，等着领导下来视察呢。所谓的欺瞒下，在这次调研其实体现得淋漓尽致，公开的视察调研，只能看到别人愿意让你看到的。
“这么多人出来干什么，都回家去，该干啥干啥，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作秀的。三令五申不许搞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难道你们都没长耳朵吗？当我说话是放屁不成！”王洪当场发飙，大发雷霆。
戚海帆也黑着脸说道：“都散了吧，回去干活去。你们这么隆重，我们不成了扰民了吗。以后这种事不允许再发生，增书记，党镇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一会龚家湾再发生这种事，那今天的调研工作到此为止，我们打道回府了。”
“是，是，真是对不住了戚市长，王书记，是我们工作有疏忽。”曾诚赶紧解释道：“村民听说面来了大领导，都很激动，想跟领导们近距离接触，说一说他们的心声，反应他们一直想反应去没地方说的事情，这种心情应该也可以理解。”
党丽娜道：“是啊是啊，其实这是村民自发组织的，绝对不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王书记和戚市长日理万机，能有时间深入群众去，大家都很激动，希望能跟领导们反应一些问题。”
“好了，要了解问题我们自然会深入到人民群众去，下面我们分一下工，分头走访村民家，十一点钟在村委会集合。”王洪大手一挥说道。
王洪一锤定音，在村口开始分工，他和戚海帆分别带领白山市委和市政府的人去走访村民，秦风陪同戚海帆，尤天亮陪同王洪，银城市和东桥镇的其它领导分成另外一组，也挨家挨户去走访，然后到村委会汇总情况。
分完工之后，三个工作分头行动了。
李家村是个很大的自然村，有近八百户人，人口达到了三千多人，算是一个较大的村落了。这个村子穷是有传统了，解放前穷，解放后吃大锅饭的时候穷，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该穷的还是穷。
这两年稍微好点，有村民在外面打工赚到了钱，回家翻盖了新房子，也有在本地靠养殖或者种植慢慢积累了财富，也翻盖了房子，为整体都是土坯房的村落带来了一抹亮色，也带来了改变。村子里十年前只有一辆拖拉机，剩下是驴车什么的。
现在李家村已经有两户人家购买了货车，三户人家置办了小轿车，这几户人家算是李家村的富裕代表了。他们的富裕也带动了其他人的改变，慢慢的，村里不少人出去打工，也有开始做小生意的，各家各户都开始大面积种植经济作物。现在路况交通好了，种植养殖的农副产品也不愁迈不出去，村民都看到了致富的希望，人的精神面貌逐渐开始改变。
所以，如果几年前来李家村，王洪和戚海帆注定会失望而归，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帮助村民脱贫致富。但是自从东桥镇的经济高速发展之后，的确起到了以点带面的作用，这个贫穷落后的村落也开始苏醒了。
秦风陪着戚海帆先去了几户农民家里，这几乎人家住的还是泥土搭建的土坯房，但是家里的家具都是新的，各种家用电器也都有了，院落里摆放着建筑材料，筹备着准备翻盖修缮房屋呢。
这次调研秦风基本没怎么认真对待，对东桥镇一代的情况他谁都清楚，村民反应的无非是那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耳朵都能起老茧了。秦风始终认为，政府的主要职能和职责是建设良好的外部环境，制定有利于发展的政策，并且坚决执行下去。政府不该管得太多太细了，老百姓自己有致富的*，自然会往致富的道路努力，生产和秩序都有自我净化的功能。人性使然，是个正常人都愿意过好日子，过富裕的生活，财富是最好的催化剂。
所以在具体问题，政府部门只要是疏导，创造良好的环境，人民自然会安居乐业。即便会同时滋生一些问题，那也都是小节，有问题解决问题是了，样样都管，反而束缚了老百姓的手脚。
从这几户人家走访出来，戚海帆心有了一定的印象，虽然村民说的未必是实话，很有可能是事先交代过，任何问题都不许反应，只说好的，感谢党，感谢政府，但是他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还是看出来了一些问题和变化。
“秦风，李家村都能逐渐脱贫致富，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北湾乡那么顽固？这两个地方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吗？”戚海帆问道。
秦风笑了笑，说道：“根本性的区别在于人的脑袋，也是观念的问题。北湾乡是家家户户都穷，大家没有较，自然安于现状了。李家村以前也穷得叮当响，但是随着周边几个村子逐渐脱贫致富，人受了刺激，观念自然会慢慢发生变化。我相信旅游开发一旦完成，李家村还会发生更大的变化，下次你们再来，估计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住二层小洋楼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想改变北湾乡的变化，要树立几个致富典型，先富带动后富？不管是白猫黑猫，只要抓到老鼠是好猫，这不还是邓大人的思路吗。”戚海帆问道。
秦风点点头，说道：“没错，邓大人的确是伟人，他的很多思想都具有超前性，到现在仍然适用。如果没有当年的南巡，没有改革开放，我们国家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真是想都不敢想了。”
第1594章 难以下咽
十一点钟的时候，三组人马分别走访完村民，聚集到李家村村委会汇总情况，然后尽兴总结。
总结来总结去，其实要想实现早日脱贫致富的方法还是那几样，首先是创造便利的交通条件和环境，还需要进一步强化乡村公路的完善和保养修护；其次是政策的支持；再其次是基层干部的能力和素质，能否正确引导村民勤劳致富，关键问题还在基层干部队伍的带动作用。另外是良好的外部环境了，各种利民便民窗口服务的提升，以及管理部门工作效率的提高等等。
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十二点钟，大家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李家村本身也不富裕，招待不起这么多领导干部，算是招待，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多。
戚海帆临时起意，要到村民家里去吃午饭，也吃一下老百姓日常吃的食物，当然，吃饭是要付饭钱的，不能白吃白占。这跟几十年前，干部下乡蹲点，伙食在村民家里解决异曲同工，当年叫包点吃饭，每个月要交伙食费，或者直接用粮食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