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南鼻腔里冷哼一声,他对情啊爱的十分反感,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余昔放弃唐亮选择秦风的决定他始终无法理解,冷冷地说道:“什么有缘无分,我看她是身在福不知福。你们三个人这样发展下去,早晚是要结仇的。”
秦风无话可说了,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说这个只能各说各的,压根谈不拢。
见秦风半天不吭声,余震南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说道:“按理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做父母的不该干涉太多,但是作为父亲,我不能不为余昔的未来考虑。现在我对你提个要求,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和余昔的事我不再干涉,如果你做不到,你要和余昔结婚我是不会同意的。”
“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会努力去实现的。”秦风说道。
余震南斟酌了一番说道:“你必须向我保证,不依靠我的关照,在两年内升为正处,三十五岁之前升副厅,四十岁之前正厅。而且你不能有任何的贪腐行为,更不能买官,只能靠自己的政绩一步一个脚印升迁。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同意余昔嫁给你,如果你认为自己做不到,不要妄想娶我女儿,我余家的女儿不能嫁给一个没出息的男人。”
这是未来老丈人对自己最苛刻的标准了,他自己不会伸手拉秦风一把,也不允许依靠余昔的财力去帮助秦风升迁,只能靠秦风自己扎实肯干,靠耀眼的政绩去争取升迁。这个标准太苛刻了,如果没有人提携,光是靠政绩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没有后台罩着,想做出政绩也很难很难。
“这个我只能说全力争取,但是没有人支持我也不敢立军令状。仕途升迁不光是靠政绩,背后还需要有人啊,你又不管我,我靠自己想升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江北省我不敢保证,但如果去了江南省,我今年可以副处转正处,可这有多大价值呢?我现在干得正来劲,银城的发展有我一份贡献,我很满足,很有成感。”秦风也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余震南显然对秦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不悦地说道:“这么说你没有绝对的自信靠自己的能力升迁了?”
“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这是客观事实。在我们国内这个语境下,靠自己我最多奋斗到正处级,如果没有贵人相助,或者家世背景,想要奋斗到正厅,感觉有点天方夜谭了。”秦风苦笑着说道,别看正处距离正厅只有两步,可是这两步对大多数人来说简直难如登天,这种稀缺的位置人家早预定好了,是生出来的,而不是干出来的。
这个道理余震南不是不懂,可他是要难为秦风,让他知难而退。余震南看不的是秦风的家世背景,看的也是唐亮的家世背景。即便如今知道了秦风的外公是开国元勋,大舅是组部常务副部长,二舅是江南省委副书记,毕竟是外戚,而且人家的势力主要在江南,余震南还是对秦风不满意。
余震南的野心太大,胃口太大了,急需外力帮助自己。可是他的后台靠山也只有这个能力把他扶到副部级,再进一步力不从心了,因此余震南急需政治联姻,只能牺牲女儿的幸福了。
“我不管那么多,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自信,凭什么娶我女儿?不是我看不你,首先你有过婚史这一点我不能接受,我余震南的闺女怎么能嫁给一个二婚的男人。你想过没有,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余震南丝毫不给秦风面子,让秦风下不来台了。
秦风的脸红了,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心里尴尬到了极点,想要拍案而起,可对方是余昔的父亲,总不能跟他当场翻脸吧,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第1492章 恼羞成怒
余震南看着秦风,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起来,毫不留情面地继续说道:“你会脸红,说明你还有羞耻心。!反正我是这个条件,你达不到我的条件,不要妄想做我余震南的女婿,最好从现在起死了这条心。”
余震南的态度还是如此强硬,简直没有商量的余地。在他这里的身份,不是一个父亲,也不是一个长者,而是一个审判者,没有丝毫的温度,让人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人也许原则性很强,但是在家里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人的情感也被他给无形物化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余副省长,其实我并不稀罕做你的女婿,只是和余昔情投意合而已。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好男儿的价值不见得非要体现在仕途能走多远,成功的人生有很多衡量标准,但是自己内心是否喜悦和幸福却只有自己清楚。我的话言尽于此,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秦风站起身来,面红耳赤,像是被人打了一套组合拳,羞愧难当。
余震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你说什么!你不稀罕?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是让你平白无故得到的吗。你想娶我女儿,凭什么不付出点代价。感情在我这里一不值,你们现在是感情好,可是你敢保证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吗?不要告诉我你能做到,我明确告诉你,你做不到,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行,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想法,我们不在一个频道,无法沟通。这番话你还是去跟余昔谈吧,只要她愿意放弃我,我没有任何意见,扭头走,保证绝不回头。你们余家的门槛太高,我承认我高攀不起行了吧。”秦风的驴脾气也犯了,恼羞成怒。
秦风想走,余震南却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低喝道:“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个态度,永远都别想登我余家的大门。”
“余家又如何?很牛逼吗?”秦风扭过头,一脸不屑地反问道:“你们余家才出了几代人,你们祖出过状元,当过兵部左侍郎吗?不要以为只有你是副部级,秦家庄在任的一样有副部级实权派。我不敢保证自己在什么年龄段升到什么职务,是不想像你一样,为了往爬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那本末倒置了。我有我的理想和我的追求,如果你用这个东西来捆绑我,那我宁愿下海经商。我告诉你,精英干什么都是精英,只要我愿意,我能做到。不要拿我年轻时犯过的错误一再说事,谁没犯过错误。我离过婚怎么了,离婚是犯罪吗?”
余震南被秦风这番言论给惊到了,他万万没想到,秦风居然如此强硬,敢当面跟他这个副省长拍桌子,这小子也太狂了。作为领导,同时还是你的长辈,说你两句怎么了?你的自尊心也太强了吧。
“你给我滚!滚出去!余震南指着门口厉声喝道,他对秦风这个时候讨厌到了极点,这小子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实在是可恶。
秦风冷哼了一声,迈步往门口走去,拉开门大步迈了出去。一出门发现坐等的那几个地市干部一个个都用惊讶的眼神望着自己,尤其是那个地级市的市长,一脸的幸灾乐祸。
看着这位五十多岁的市长,秦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这么一个玩意儿,人家也是地级市的市长。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复杂,突然开始羡慕起这家伙来,虽然他那么猥琐,那么自以为是,可人家是正厅级的市长啊,自己距离这一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如果自己已经是正厅级的市长,余震南还会如此羞辱自己吗。
从余震南办公室出来,秦风头脑一片空白,情绪低落地走出办公大楼,坐在楼下的一条长椅,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手里抓着手机,想给余昔打个电话,告诉她今年过年期间结果的美梦成了泡影,余震南是不会同意余昔嫁给自己的。父母不同意,余昔只能自己做主把自己嫁出去,可是那样太难堪了。女儿的婚礼如果父母不参加,那成了什么了,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的结合。
希望余震南不会公私不分,因为讨厌秦风,而卡着银城的项目资金不批,那么秦风这次跑项目真的功亏一篑了。如果是为了银城的经济发展,秦风可以忍,余震南今天算更严厉地侮辱他,他也不会还击。可是他今天跟秦风谈的分明是私事,这才让秦风恼羞成怒。
想到这一层,秦风忽然有些不安起来,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万一余震南较真,拖着是不批,夜长梦多,这笔钱被别的地市拿走了,哭都没地方哭啊。
现在必须求援了,尤天亮那里已经使不力了,唯一能给余震南施加压力的恐怕只有他的老母亲孙柔了。想到孙柔,秦风有了办法。孙柔肯定是希望银城好好发展的,如果余震南拖着不批,那让孙柔出面,把余震南狠狠骂一顿。秦风不信,这世还没有治得了他的。你天不怕地不怕,老娘总是怕的吧。
说去去,秦风快速离开省政府,往省政府大院而去。现在余震南和江萍都在班,老太太估计是一个人在家,秦风正好跟她叙叙旧,增进下感情。
来到省政府家属院,秦风走到余家的大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戴着老花镜的孙柔正在一名保姆的陪伴下,斜躺在院子里的躺椅,手里拿着一本书,在阳光下安静地阅读,躺椅边的石桌还放着一个紫砂壶,孙柔看一会儿书,拿起紫砂壶喝一口茶,十分的悠然自得。
还真是会享受啊,人活到这把年纪,才有资格享受这种怡然自得的生活,秦风心里一阵羡慕,站在大门口小声喊了一声:“师叔祖,我来看你啦。”
第1493章 往事随风
听到秦风的喊声,孙柔的目光从书本移开,注意到秦风站在铁门前,脸色一喜,马从躺椅站起身,惊喜地喊道:“小风,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欢迎呀。!”一边说着一边对身边的保姆吩咐道:“快,快去把门打开,让小风进来陪我聊天。”
保姆摸出电子钥匙打开大铁门,秦风迈步走了进来,走到孙柔身边,笑了笑说道:“师叔祖,几日不见,你还好吗?”
“好,好着哩,是急着想去银城,看看大师兄和二师兄啊。”孙柔拉着秦风的手坐下来,一脸慈祥地问道:“你忙完了吧,忙完带着我这个老婆子去银城看看,看看银城的山山水水,再跟老哥几个叙叙旧。这把年纪了,再不见他们估计要在泉之下见了。”
秦风张了张嘴吧,欲言又止。刚到别人家,投诉人家儿子,这似乎不太地道,有点小人。做人啊,还是要厚道点较好。
孙柔见秦风欲言又止的样子,狐疑地问道:“怎么了,事情还没处理完吗?有什么话你直说,跟我这犯不着掖着藏着,有啥事师叔祖帮你搞定。”
“忙……快忙完了。哎,师叔祖,我也着急赶回去,可是事情没搞定之前,回去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事……还真是有点难办。”秦风左右为难地说道。
孙柔看出来秦风话里有话,似乎不方便说,身边毕竟坐着保姆,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于是站起身说道:“那好吧,你陪我出去走走,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那我陪你去公园里散散步。”秦风起身搀扶着孙柔,走出了小院。
两人慢步走出了省政府大院,沿着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来到银凤湖公园,一边走孙柔一边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而且这个难处跟震南有关?”
真是人老成妖,人家一眼看出来秦风吞吞吐吐的背后有难言之隐,而这个难言之隐与己相关。秦风是来跑项目的,项目进展不顺才来找自己,那么他的潜意识肯定是找自己帮忙的。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太太,能帮忙的只能是自己的家属,那这个人肯定是余震南了。
“师叔祖真是慧眼如炬,的确是遇到点难处。”秦风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这次来是跑国家立项的路桥资金,发改委的批我终于拿到了,今早送到余省长桌前。只是……哎……真是一言难尽。”秦风一脸为难地说道。
孙柔很诧异地问道:“那这不是很顺利吗?难不成震南还会刁难你不成。”
“刁难不至于,但是后来我跟余省长言语有点冲突,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我怕他生我的气,拖着我们的批不批,他不批复省财政厅那边没办法放款,钱到不了银城账户我们很多项目无法开战,现在银城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嗷嗷待哺,拖一阵子很多项目可能下马了,这……”秦风一脸难色。
孙柔问道:“你跟震南吵架了?为什么发生争执。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至于那么不分轻重吧。”
秦风脸一红,迟疑了一会儿,把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包括余震南夫妇对自己的态度。孙柔认真地听完,好半天没有做判断,过了好久才说道:“真是没想到,你和我的家庭会有这么深的渊源,看来这是前世注定的姻缘。当年我没能嫁给你爷爷,也没能嫁给大师兄,原因也是父亲不同意。没想到隔了一代人,你们又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师叔祖,那你当年到底喜欢的人是我爷爷,还是喜欢大师公欧云飞?”秦风也忍不住好地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孙柔居然再次沉默了,沉思良久道:“我和大师兄二师兄是一起长大的,一起学艺,一起周游四方,在学艺和游医过程,他们两个人对我都很关照,都是无微不至的关爱。我一直以为是师兄妹之情,可是慢慢我们长大了,才发现这种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他们两个人都喜欢我,我却不敢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感情,我还怕接受了一个人,伤害了另外一个人,这种矛盾和纠结,你懂吗?”
秦风有点明白了,孙柔被两个优秀青年深爱,她对他们都有感情,但到底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也许她知道自己更爱的人是谁,但却不敢说出来,也不敢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爱慕,因为那样会狠狠伤害另外一个人,这是她不愿意面对的。不能说孙柔太贪心,甘蔗想要两头甜,她只是不想伤害一个对她好的人。
“我懂了,所以你最后谁都没选的原因在这里,对吧?”秦风说道。
孙柔点点头,说道:“是的,因为不敢接受,所以我只能逃避。当时父亲把我许配给了银城当地一家大户人家,我激烈地反对,甚至以此为借口逃婚,离开了银城,全国各地游医。在杭州给人治病反被病人家属敲诈,是震南的父亲帮我解了围。震南的父亲他对我也很好,在犹豫了两年后,我选择跟他成婚,以后再也没有回过银城。我不敢回去,害怕面对他们,害怕面对父亲。在震南十岁那年,我偷偷回过一次银城,回去后才知道父亲已经病故了。我很自责,父亲英年早逝我有一定责任,也许他是被我气死的。”
说到这里,孙柔已经眼含热泪,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