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银凤湖公园走出来，近去了一家早餐店。这家早餐店各种早餐应有尽有，包子、粥、馄饨、鸡蛋饼、油条、豆浆，当然最好的是这家的豆花，远近闻名，唐主任几乎是每天都要来吃一碗，几天不吃馋得不行。
要了两碗豆花，每人又要了一个鸡蛋饼，慢条斯理吃了起来。秦风发现唐主任特别能吃辣，一碗豆花加了那么多油泼辣子和陈醋，感觉不像是吃豆花，而是吃醋和辣子，看着都让秦风发麻。
“小伙子，你不是江州人吧？”唐主任一边吃着豆花一边抬起眼皮看了眼秦风问道，这一眼似乎是想把秦风看穿似的。
都说人老成妖，唐主任这把岁数，又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宦海沉浮，阅历自然丰富。而且自从国家的路桥专项资金拨下来之后，各个县市来跑资金的人多了海了，每天想法设法要接近唐主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任何靠近他的人自然会心生警惕。
秦风老实地说道：“不是江州人，我是白山银城人，到江州来公干。”
“你也是国家干部？”唐主任盯着秦风问道，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秦风身没有那么强烈官僚的气质，反而像个知识分子，所以唐主任对他才没那么深的戒心，此刻却发现他的判断失误，这小子也是别有用心啊。
秦风点点头，说道：“我是银城市常委副市长秦风，奉命到江州来办点事。现在银城正在大力发展成旅游化名城，今年是关键一年，城建的软硬件需要跟旅游化名城匹配，所以到处都在修路搭桥，需要大笔的资金。”
“你小子也是冲着批来的？接近我是为了尽快通过审批吧。”唐主任板着脸问道。
秦风道：“算是吧，我们的申请件已经送到发改委好长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审批。我是想来问问，是我们资质不够，还是另有原因？”
“这个你要到下面发展规划处去问，总之银城的审批件一直没送到我的办公桌。很多人都以为是我这个糟老头子拖着不批，其实下面各处和办公室才是关键部门，他们不送到我手里，我看不到件，谈何审批？”唐主任说道。
秦风一听明白了，原来问题的关键不是唐主任，而是下面有人故意卡着，拖着，是让你等不及了去找他。不送点好处想打通关节，哪里有那么容易噢。江北省也是经济欠发达省份，这里的官员吃相都不怎么样，高层还好说，关键是下面的小鬼难缠。你不打点这些小鬼，他们要想办法整你了。
“那唐主任的意思是，我先去发展规划处问问？”秦风小心翼翼问道。
唐主任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你先问问规划处的尹处长，件送来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拖着不审。如果他故意卡着等你们打点，那是你们的事了。这些烂事我不管，也不过问，纪委是专门干这个的，我只管好我自己是了。”
这个老家伙，原来也是个老狐狸，明知道问题在哪里，偏偏不闻不问，说穿了也是不想得罪人。可是下面的人真出了事，他也是有领导责任的，只是他的资格足够老，别人不敢惹他罢了。
哎，这年头想干点事真的好难，官官相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第1452章 质问
豆花吃完了，唐主任叫来服务员，伸手摸自己的兜，伸进去却好半天没拿出来，老脸涨得通红，一副特别难为情的样子。
秦风一看明白了，估计是早晨出来忘记带钱了，吃完饭没钱给，这让唐主任这种把面子看得什么都重要的人情何以堪啊，而且说好是他请秦风的，这下好了，没带钱，跟人家说什么呢。
“忘记带钱了吧，没事，这顿早餐我请你。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请唐主任吃顿饭，我算是捡了大便宜了，呵呵。”秦风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服务员。这回可算是省钱了，一顿几块钱的早餐让唐主任欠下自己一个人情，这买卖太划算了。
唐主任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说道：“臭小子，你可是捡着了，一顿早餐让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排队争着抢着请我吃饭，我都给推掉了，你一顿早餐搞定，当真是太便宜你了。不行，豆花我还得再吃一碗，反正一碗是欠，两碗也是欠，那我不如多欠你点，这样心里还舒服点。”
“好的好的，豆花随便吃，管饱，呵呵。”秦风笑道。他知道这是唐主任给他机会，人家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再怎么清贫，谁也不至于早点都吃不起。
这其实从一个侧面说明，唐主任看着秦风还是挺顺眼的，换了其他人，连给人家买单的机会都没有。大不了给老板说一声，下次过来再给钱，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两人又各自要了一碗豆花，唐主任吃得吱吱响，看起来十分的香，他很享受这种又酸又辣的感觉，硬是能把一碗豆花吃得风生水起。
吃完豆花，唐主任用一根牙签剔着牙，两人一起走出早餐店，沿着政府大道往省政府大院走去。
“小秦，不用送了，你忙你的去吧。”唐主任说道：“十点钟的时候，你去发展规划处找尹天杰，问问他你们的件哪里有问题，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如果申请材料本身没问题，那是他的问题了。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如果他故意刁难你，你再来找我。”
话说到这份，唐主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是他愿意帮秦风，但是有自己的分寸和尺度，要视具体情况而定。这证明秦风今天的策略是对的，所谓的不走寻常路，只是改变了接近的方式，效果果然要好得多。
其实秦风跟着来还真不是要送唐主任，余昔家也住在省政府大院，他是想拜访下师叔祖，如果余震南夫妇也在的话，那正好也见见，公私兼顾，也说得过去。
秦风点点头，说道：“好的，十点钟我去发改委一趟。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认个门，以后逢年过节来拜访你。然后去余副省长家一趟，他对银城一直很关心，我代表尤市长去看望下他。”
“哦，这样。”唐主任明白了，感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不是专程来送自己回家的。
走进省政府大院，来到唐主任家门口，秦风记下了门牌号，然后跟唐主任挥手告别，掉头往余昔家走去。
来到余昔家门口，正好碰到余震南的司机开着车来接他，余震南从小楼里走出来，秘书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个公包。
“余省长你好，这是要去班吗，这么早？”秦风看着余震南笑了笑说道。
余震南看到秦风先是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怎么一大早的空着手跑来了。本来他对秦风窝着一肚子气，一直想找个机会狠狠臭骂一顿。要不是这小子搅局，余昔跟唐亮早都结婚了，傍组部长这条大腿，他在有生之年还是能当正部级干部的，退休搞个副国级，这一辈子也圆满了。
偏偏余昔不体会自己的一片苦心，非要闹着跟唐亮退婚，连开国元勋都出面打招呼了，搞得自己颜面尽失不说，正部级估计是没指望了，副国级更是别想了，在副部级干到退休吧，到时候弄个正部级待遇，这辈子心里总是遗憾的。
“秦风，你怎么来了？我正想找你好好谈谈呢，进来坐吧。”余震南面无表情地说道，态度显得很冷。
秦风早有心理准备，余震南夫妇对他再有意见，无非是没攀组部长这棵大树，对自己有怨气。想必现在余震南也知道秦风的家世背景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只是外戚，势力不在江北，但是他们也未必敢把自己怎么样。
“江阿姨不在吗？今天我是路过这里，顺路来看看你们，汇报一下银城的发展近况。”秦风跟在余震南身后，走进了客厅。
余震南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示意秦风坐下，然后对秘书吩咐道：“给秦副市长泡杯茶，噢，泡好茶。”
秘书去厨房泡茶去了，余震南吩咐完也在秦风对面坐下，说道：“江萍陪着我妈去晨练，一会回来了。本来我是要去京城出差的，正好你来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那跟你聊两句。”
“哦，好的，那请余省长指示。”秦风笑笑说道，看余震南的脸色，知道接下来他肯定没什么好话。
如果搁在以前，秦风多少还有些发怯，毕竟人家身居高位，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死，但现在他无所谓了，在银城他已经站稳脚跟，轻易动不了他。而且有江南霍家撑腰，余震南也得掂量掂量。
“首长，那我在外面车里等你。”秘书给余震南和秦风泡好茶之后说道。
余震南点点头，等秘书出去后他眼睛盯着秦风，一字一句问道：“秦风，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小昔究竟怎么回事，她和唐亮退婚的事，你有没有参与，是不是你的主意？另外，我很想知道，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额？”
原来余震南是这么看自己的，以为是自己从作梗，搅黄了余昔和唐亮的婚事。这一点秦风还真是问心无愧，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为难过余昔，是余昔自己不愿意嫁给唐亮，跟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本身是一种折磨和痛苦。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从作梗，更不可能给余昔出什么主意，这完全是她本人的意志。”秦风举手说道：“我爱她，她也爱我，希望给我们的爱情找一个归宿，这没错吧。”
余震南轻蔑地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小昔别看她做了老板，其实还很单纯，光有爱情是远远不够的，你敢保证你能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幸福的家庭吗？”
第1453章 野心家
余震南这是什么话，幸福不是家庭和睦，夫妻同心嘛。!秦风和余昔物质又不缺什么，怎么给不了她幸福呢？
“余省长，我不知道你理解的幸福是什么，光明的未来又是什么。我现在虽然只是个副处级干部，可升空间还是有的。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幸福与成直接挂钩，幸不幸福是自己的内心体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秦风平静地说道。
余震南冷笑了一下，说道：“这是你的理解，小昔出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注定不会做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她要有自己光辉的一面，你能给她什么支持呢？”
这天没法聊了，秦风感觉他和余震南在两个频道说话。余震南是政治家，在政治有着强烈的进取心和野心，所以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只有不断进取才能有成感，才能收获幸福。
秦风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余震南会强迫余昔去跟唐亮订婚，因为他们夫妇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去考虑什么爱与不爱，只考虑利益，包括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在他们看来，只有利益能让人感到满足，至于儿女之情，那都是扯淡的，骗人的。
“那你希望我能给她什么支持？”秦风反问了一句，心里对余震南这个人重新做出评判。如果三观如此不同，那自己跟余震南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他不会是好的政治盟友，因为他只会站在对自己有利的位置去考虑问题，而不会过多关心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