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一老一少在隔壁一间雅间坐下来，老头子从腰里拔出旱烟袋，装满烟丝，用火柴点着火，呼哧呼哧抽了起来。小伙子则拿出一个鼻烟壶，打开从里面用指甲挑出一点鼻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很大声又很爽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秦风注意听他们的谈话，但他们用的是湖南一代的土话，很拗口，听不太懂，只是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让秦风更加感觉这两人怪异。
殷老板看到这两个人眼神也变得很怪异，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两人，眼睛停留在两人进门时夹带的一个包袱，眼神里有一丝异样，有激动，也有某种贪婪之色，神情仿佛猎鹰发现了猎物。
看样子那个包袱里面有好东西，行家对自己玩的东西都有某种特殊的直觉，闻着味道大概知道是不是好东西。这一老一少着装和行为怪异，身流露出土夫子那种阴气，很有可能是从事特殊职业的人。
一户烫好的酒桌，两个热菜，一盘老醋花生和一盘萝卜皮，这一老一少开始吃喝起来，旁若无人。殷老板注意了他们一会，向欧云飞和秦风说了声告辞，起身离席，往这一老一少所在的雅座走了过去，脸挂着笑，走到桌前拱手道：“二位客官，请了。”
老头子抬起眼皮扫了殷老板一眼，仿佛没睡醒的灰暗眼神里闪现一抹慵懒和狡诈之色，淡淡地说道：“不必拘礼，这位先生是这里的老板吧？”
“正是鄙人，两位觉得小店的酒菜如何，还合口味吧？”殷老板很客气地问道。
老头子点点头，说道：“马马虎虎，将着吃吧。”
“两位看去很面生，不是银城本地人吧？打哪里过来。”殷老板继续问道。
那个身高达一米的小伙子不耐烦地瞪了殷老板一眼，说道：“关你什么事，你问得太多了。老板，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接受你的盘查的。”
殷老板也不生气，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缓缓在两人身边的椅子坐下来，不再多说什么。能找到这里来吃饭的人，绝对不是简单为了吃一顿饭那么纯粹，要吃才喝酒哪里不能吃，何必跑到这窄巷里的小酒馆来。也只有行内的人才知道这里的真实性质，暗地里是古玩交易的场所，在这里交易的都是大宗的古董玉器，而且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物件。
“伢子，怎么跟人讲话呢，出门在外，你这火爆脾气真应该改改，有道是有理不打笑脸人。”老头假装满脸不悦地说道。这一对组合看着怪，其实很有默契，绝对不是祖孙，但应该有着某种内在的关系，极有可能是师徒关系。
年轻人瓮声瓮气说了句土话，低下头继续吃才喝酒。老头扭头看着殷老板，眼神里仿佛藏着一把刀子，似乎想一眼看穿眼前这个着装同样不伦不类的年男人。
“二位，来这里是朋友介绍的吧？”殷老板继续问道。
老头子点点头，说道：“不错，否则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两位是望风，还是走货？”殷老板用行话问道，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老头子嘿嘿笑笑，也不点名，只是淡淡地笑道：“都有，听说凌云酒馆的老板是位化外高人，特意来拜会下。”
“哦，既然如此，两位可否借一步说话，到内堂坐坐？”殷老板发出了邀请，毕竟在吃饭的公共场合谈事不是太方便。
老头子点点头，不动声色道：“好吧，既然殷老板诚意相邀，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头子站起身，向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年轻人放下碗筷，抓起桌子的包袱跟在老头和殷老板身后，往里面的院落里走去。
看到三人的声音消失在院落深处，秦风已经明白，这是遇大买卖了，殷老板这里明面是小酒馆，其实是一个古玩和玉器的交易场所，他是靠买进卖出来盈利的，否则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支撑这么长时间。
“小子，你看什么呢？这是人家的生意，你可别乱来。”欧云飞早觉察到了秦风喝酒时的心不在焉，心思全在那对怪的老少身，殷老板和他们谈话时竖着耳朵偷听，搞得跟特务似的。
秦风笑笑，站起身低声道：“你们先喝着，我去趟卫生间。”
“我警告你，千万别乱来，殷老板是我的朋友，老交情了。这个地方你想象的还要复杂，看着古色古香，到处都是机关陷阱，在这里乱来等同于找死。”欧云飞正色警告道。
这里布置了机关陷阱？如果是这样，说明这里确实藏着不少见不得人的猫腻，秦风四处瞅了瞅，发现确实有点诡异，布局暗含着五行八卦，门遁甲这些异术秦风不是很懂，但也能看个大概，心里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他起身往后院走去，刚走了两步，被那个店小二给拦住了，笑嘻嘻问道：“老板，你这是要去哪？”
“卫生间，在哪里？”秦风问道。
店小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哦，请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这里不要随便乱走，老板有很多禁忌。”
无奈之下，秦风只能跟着店小二往卫生间方向走去，心里十分遗憾，不能亲眼看看那个包裹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店小二带着秦风来到卫生间，秦风进去后店小二还在外面等着，表面是周到服务，其实是在监视秦风的一举一动，这让秦风十分的恼火，妈的，到这里简直像是到了监狱，个厕所都有人跟着。
他抬起头往头顶看了看，发现从厕所可以翻到墙那边，而墙那边是殷老板带着老头和年轻人去的后院，心顿时有了主意。
804、尾随而至
秦风拎着裤子从卫生间出来，假装肚子疼，冲小二说道：“哎，伙计，有纸吗？肚子不舒服，蹲会坑。!”
小二搭眼看了看秦风，他这幅德行不像是有诈，从兜里摸出一包餐巾纸递给秦风，说道：“没事吧，我们这里的东西很干净的，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没有没有，是我这几天肚子都不舒服，跟你们的酒菜没关系。”秦风假装很痛苦地接过餐巾纸，一转身又跑进了卫生间，然后提起裤子，系好皮带，一个跳跃攀了卫生间顶部的横梁，身体一荡悠了去，蹿房顶翻过这边的围墙，贴着墙往后院方向走去。
店小二在外面傻等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监视很蠢，一个蹲坑的人，自己守在外面像是给被人站岗，心里忽然特别不舒服。虽然老板吩咐过，要多加警惕，留意每一个人的动作，可是这样疑神疑鬼的，实在有点小题大做。稍微等了一会，掉转身走了，老子才不给你蹲坑站岗呢，又不给小费。
话说秦风到了后院的墙边，贴着墙翻进了凌云酒馆的后院，一进来感觉到这里确实危机四伏，按照八卦阵的风水布局里暗藏着机关，一个不小心触发了机关，随时可能被擒获。
秦风不敢大意，脚底下留神，蹑手蹑脚，走路十分的小心，根据八卦阵的原理亦步亦趋靠近后院那间房子，几步路的距离，竟然用了一分钟才走过去。
走到窗口，秦风听到了屋内的谈话声，是殷老板和老头子的对话，夹着着古董行的行业术语，有些术语秦风也听不懂。其实听懂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根本不重要，秦风只是想看看那个包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从明代将军墓里盗窃出来的玩意。
从窗口往里面看去，看到三个人坐在一张八仙桌旁，包袱放在八仙桌，秦风看到包袱被打开了，里面是两件青花瓷器，还有几个小玩意，其有一枚玉佩看起来十分与众不同，搭眼一看知道是一块老玉，面雕刻着一条玉蟒，栩栩如生，十分传神。
秦风认出来了，这似乎是一枚古代的信物，有一种俗称叫将军印，是明代武将用来证明身份的，如果这位将军战死沙场，尸体无法送回，带回这个玉佩作为信物，交给将军的家人算是魂归故里了。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具体什么情形现在谁也不好说了。
看到这枚玉佩和桌的瓷器，秦风心里有点确认，这一老一少是盗墓贼，因为那些物件散发出一股土腥味，这是刚出土的气味。他仔细听三人交谈，老头子闭口不谈东西的来路，只谈价钱，而殷老板始终在讨价还价，想尽量把价钱压低。双方你来我往，掰扯了半天，终于达成了一致，用一个折的价钱成交了。
看到交易完成，秦风冷笑一声，心想准备受死吧，想拿了钱走人，门都没有。他再次悄无声息原路返回，翻墙而过，来到凌云酒馆卫生间的外面，蹿屋顶，从横梁翻下来落回卫生间，然后洗了把手，装模作样提着裤子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店小二看到秦风从卫生间出来，松了一口气，但是多少也有点纳闷，这小子拉肚子在厕所蹲了那么长时间，这一泡屎能拉那么长时间。不过怀疑归怀疑，他也不敢多问什么。
走回到雅间，欧云飞抬起眼皮瞥了秦风一眼，看到他身有些许尘土，猜到这小子不老实，肯定溜到后院侦察去了，不由摇头叹了口气，也许今天他不该带秦风来这里，这一来，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你个厕所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掉进茅坑里了，正准备去捞你呢。”俞飞鸿不快地说道，心里暗自埋怨，这混蛋把自己丢到这里陪着一个糟老头子，蹲在厕所不出来，到底什么意思嘛。
秦风嘿嘿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敷衍道：“有点拉肚子，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那个老头和身高臂长的年轻人从后院出来了，继续坐回到他们那个雅间里喝酒吃菜，还跟伙计要了两碗米饭，呼啦啦吃了起来。吃完喝完，两人一抹嘴，买了单起身准备走人了。
“我们也走吧，大师公，我下午还有点事，不能陪你了。”秦风决定跟踪这两个人，看看他们住在什么地方，然后一锅端了。
欧云飞不乐意了，不悦地说道：“小子，你急什么，我这刚喝出点意思，你要撂挑子走人，这不厚道。给我坐下，陪老夫再喝一会儿，哪都不许去。”
其实欧云飞早看出来了，秦风是想尾随这一老一少，估计是发现了什么。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买卖不问来路，只要双方谈妥即刻，外人不得干涉，秦风这小子到底想干啥啊，非要坏了人家行情。
“那你和俞飞鸿继续喝，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秦风不由分说站起身要走，被欧云飞一把从后面抓住，恼怒地瞪着他，喝道：“小子，别以为你想干什么老夫看不出来，你这样做会坏了行情，让我都跟着受牵连。”
秦风实在是无奈了，低声在欧云飞耳边说道：“这两个是盗墓贼，前两天刚盗了秦家庄附近的将军墓，这次来是销赃的。我是分管化的副市长，所以这事我必须管，得罪了。”
欧云飞一听是这么回事，也开始动摇，盗墓贼也是一种职业，其实古玩行里有不少东西都是从墓穴里倒出来的，根本无法禁止，要不然古董行也玩不下去，哪里有那么多保存完好的藏品啊。可是你偷坟掘墓到了我们自己祖宗头，这不行了，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不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