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局长,下级服从级,这是党章写明的,绝对不允许下级妄议级的任何决议。有意见你可以按照组织章程以书面材料向级反应,这样公然与级党组唱反调,你这是要做什么?”尤天亮怒道。他知道这是方志敏授意的,但这人的胆子太大了,触犯了底线。
聂瑜说道:“我这正是按照组织章程向级党组提出我的意见和看法,我个人认为秦副市长不适合担任这个职务,身兼两职,这在银城历史不曾出现过。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同意我的意见的?”
“我同意!”环保局长江珊举手说道:“我也认为秦副市长的资历不够,城建和国土资源这两个领域是城市发展的保障,应该交给更加稳重,组织原则更严谨的老同志担任。秦副市长才28岁,从政经验也欠缺,还是再锻炼几年再说吧。”
好吗,又跳出来一个,还是自己分管领域的,秦风心里暗暗记下来,这两个人等着吧,老子不干挺你们不姓秦。跟我唱高调,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们倒是资历深,可是这些年干了什么,又能干什么?
768、一锤定音
有人挑头放炮,后面刹不住车了,一个又一个看秦风不顺眼的人这时候智商明显不够用了,一个接一个跳出来放炮,反对的理由无非两条,一条是资历太浅,另外一条是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嫌疑,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过于年轻不够稳重的人做,大家不放心。
什么叫慷慨激扬,什么叫道德优越感和资历优越感,秦风是充分体会到了,但他始终正襟危坐在位置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早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反对浪潮,但还是低估了反弹的力度,平时不吭声的人原来对他意见这么大。
最为激愤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还在主任科员位置的老家伙,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秦风搞了他老母,一顿大帽子扣下去了,差点说秦风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市委怎么会如此重用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人。虽然话说得还算含蓄,但意思大家都能听出来,是那么个意思。
这个狗日的老头终于把秦风成功激怒了,谁不知道他如此激动的真实原因,是他自己混了一辈子,马快退休了也没捞到什么实权,秦风几乎他年轻三十岁,居然爬到他的头顶,这种反差刺激得他无法直视,内心的炉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不可遏制。
有人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几乎成了一些人纲线对秦风的批斗大会,先是欣赏秦风的萧远山怒了,大声道:“我打断一下,这位同志,我党历来主张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你说的这些话是否有实证?如果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空臆测,秦副市长有权力起诉,向你追究法律责任。”
这位老同志怔了一下,他有个球的证据,都是捕风捉影听别人私下议论的,被调动了情绪,出于义愤脱口而出,很多话都没过脑子,顺口秃噜出去了。挠了挠头,想了想,这位老同志说道:“我手头没有证据,要调查取证是纪检和你们公安局的事,我只是事论事。”
“什么叫事论事?你认为秦副市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说明你很能行。那我问你,这次灾后重建你筹集了多少捐助?东桥镇的两家企业引进工作你参与了吗?你做了这么年政策研究,你发表了多少论?”萧远山不依不饶追问道。
老家伙被问住了,憋得满脸通红,吭哧半天说道:“灾后重建不是我的工作范畴,招商引资也不是我的强项,我研究政策在省级刊物发表过一篇论,我……”
萧远山不屑地冷笑道:“这也不是你的工作,那也不是你的工作,那你的工作是坐在办公室喝茶吗?你已经快十了,这么多年发表一篇论,还没任何影响,你觉得你对得起纳税人的发给你的工资吗?
我告诉你一组数据,这次灾后重建,秦副市长先后筹集了两千三百万的物资,东桥镇那两家企业都是秦副市长引进的,总共投资加起来是3.5个亿,他进入市政府工作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还帮助我们公安局侦破过好几起大要案。你去打听打听,老百姓是怎么评价他的,走在大街有多少人能认出他?你现在到大街走一趟,除了你的熟人,你看看有几个老百姓能认出你?”
老家伙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老脸涨得通红,都发紫了,刚才一时图个嘴痛快,这回被人反驳得哑口无言。
秦风算是明白了,越是无能的人,一般都是双重标准,对别人苛刻,对自己没要求,还喜欢站在道德高地对别人指手画脚,因为他一无所有,只能在道德寻找优越感,借此凌驾于对方之,获得心理的满足。
拆迁办主任袁涛也站出来鸣不平,说道:“各位,以前我在纪委工作,后来秦市长推荐我去了拆迁办。从纪检到拆迁办,工作性质变了,我承受的压力也不一样了。说难听点,很多人认为纪检监察是整人,但我不这么认为,我们是监督党员的工作,为党的事业负责。当时纪委也查过秦副市长,事实证明秦副市长是一个清廉的官员,从来没有用手的权力谋私利,这是非常哪能可贵的品质。
到了拆迁办,我也承受了秦副市长当初担任拆迁办主任时的压力。拆迁无小事,一件很小的事情处理不好都随时可能发生*。但秦副市长在任职期间,几次重大的拆迁改造项目完成得都堪称完美,绝大部分拆迁户对他都有口皆碑。金杯银杯不如口碑,老百姓不是傻子,谁在真正做事,谁在混日子,用手的权力为自己谋私利,他们一清二楚。
这说明什么?说明秦副市长一直是在奉公守法,尽职尽责完成本职工作,是一名优秀的党员,一个忠于职守的官员。五一街市场大家都知道,也都去吃过东西,那里的商户对秦副市长是十分爱戴的,这绝不是因为他是副市长,而是几次事件让老百姓看出了他的品质。
至于所谓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也是胡乱猜测,秦家庄有百年历史,秦家本身是医世家,他们家传的方子作为技术股,引进了两家大型企业,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人家的知识产权。难道我们的官员都要像海瑞那样,穿得连叫花子都不如这是清廉吗?我们的官员难道不应该更体面一点吗,这代表的政府形象和个人形象,有何不可。有些人,总是矫枉过正。对自己没要求,对别人却高标准严要求,简直荒唐。”
袁涛说完,整个会场群情激奋的形势忽然发生了变化,那些满嘴放炮的人逐渐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秦风不是没有人支持,自己被人当了枪使,以后秋后算账怎么办?想到这一点,发热的头脑逐渐冷却下来,胆颤心惊地看了满脸铁青的秦风。
顾正国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关于秦风的工作调整,是市委党组的决议,不可更改,大家要做的是接受既定事实,而不是批斗。有意见很正常,可以通过组织程序提,但绝度不能容忍对抗党组决议,这是原则问题,高压线任何人都不要去触碰。”
这个态度等于一锤定音,意思很明确,党组不是征求大家意见,而是通知任命,所以最好都闭嘴,否则给你一个对抗党组的罪名,谁都吃不消,以后干脆不要混了。
769、患得患失
会议结束后,不少人前来给秦风道喜祝贺,其还有不少刚才还在放嘴炮,满嘴反对意见的人,脸都挂着或虚假或真诚的微笑。对于发自肺腑祝贺的,秦风也回以真诚的微笑,嘴谦虚几句,对那些刚才还在放嘴炮,当任命不可更改一锤定音后马改变态度的人,秦风心里极度的厌恶,脸都掩饰不住自己的鄙夷。
人没有立场很可耻,墙头草摇摆不定,想要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小人反复无常,是最需要提防的。其实秦风反而不厌恶,甚至有几分尊重政见不合立场坚定的人,这些人至少有自己坚定的信念,不会轻易左右摇摆。有立场的人有原则,有底线有操守,没立场的人你能见到他的操守才怪。
刚才反对过秦风的聂瑜和江珊也过来祝贺,脸挂着笑,嘴说道:“秦市长,我们刚才考虑不周,犯了经验主义和官僚主义的双重错误,希望您能见谅。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为党工作,政见不合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希望秦副市长不要因为这件事对我们有成见。”
秦风心想,没成见才见鬼,妈的,你们嘴痛快了,老子窝了一肚子火,新官任三把火,你们都是老子分管的职能局下属,不拿你开刀拿谁开刀?
“以后大家互相还是需要多沟通多交流,明天你们到我办公室,大家先聊聊,交换一下看法。政见不合很正常,但如果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那不是负责任,而是唱反调,以此显示自己的重要性。你们说呢?”秦风冷声说道。
江珊和聂瑜讪讪地笑着,连声称是。其实两人在放完炮开始后怕,这个煞星岂是好惹的,多少他级别还高的领导毁在他手里,简直是个杀手,跟他做对的大多没有好下场。
从会议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秦风点燃一根烟,重新泡好一杯茶,想一个人安静一会。陆续有人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要见秦风,秦风心里烦躁,这时候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让钟在外面直接挡了。
抽了几根烟,喝完一杯茶,情绪稳定了许多,这时候钟又敲门,进来后说道:“秦市长,有个人想见你。”
“不是吩咐过你吗,我现在谁都不想见,怎么这么冒失,要我强调几遍。”秦风不悦地说道。
钟尴尬地搓搓手,说道:“她说她是你七妹年舒颜,专程从江州赶来给你道歉的,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烦躁,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见见她,毕竟人家大老远专程跑来的。”
年舒颜专程跑到银城来给自己道歉?秦风有点蒙,这他娘的是哪门子事,有什么好道歉的,还需要当面道歉,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女人的有些行为完全是受情绪支配,谁也摸不准她们的脉。
“她人呢?”秦风叹了口气问道。
钟应道:“在我办公室,我要不要带她进来?”
“带进来吧,哎,真是多事之秋啊。”秦风无奈地说道,感到一阵头大,今天的会本来生了一肚子气,又来了一个刁钻古怪的结拜妹子,这一天是别想消停了。
钟出去了,过了一会带着穿着一身职业套裙的年舒颜,职业套裙外面披了一件风衣,看来她来的仓促,连班时的衣服都没换,披了一件外套跑来了,脸的表情也很复杂,眼神里充满了幽怨和委屈。
“老七,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什么事这么紧迫,非要当面说清楚。”秦风狐疑地问道。
年舒颜在沙发坐下来,低着头也不说话,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等到钟泡了一杯茶递给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睛忽然红了,满腹委屈地说道:“都说了,专程来给你道歉的。今天午给你打电话时我的态度不好,绝交的话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所以压根没往心里去啊。这么点事,还值得你专程从江州跑一趟,这……”秦风苦笑道。
年舒颜说道:“你觉得是小事,我却不这么认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明白吗?”
“好吧,我被你打败了。哎,吵架其实很正常,越吵感情才越深厚,你也别太小题大做了。”秦风笑笑,在年舒颜对面坐下来。
年舒颜低头吹了吹茶水面的茶叶,轻声嗯了一声,小口喝了口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秦风,咬了咬嘴皮,说道:“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我当时有点生气,现在过去了也没气了。哎,你还是个小姑娘,我怎么能跟你计较呢。”秦风柔声说道。
年舒颜眼泪忽然流了下来,眼帘低垂道:“其实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总是患得患失的。你和余昔的事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有权力干涉,我只是生气你没把我当回事,次你差点把我丢在南华自己一个人回来,让我感觉我特别没价值,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秦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女人一旦开始患得患失,证明她进入了自己的恋爱节奏,这是遇到真爱了吗?可是自己有时候都讨厌自己,像个人渣一样,整天在女人堆里打滚,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年舒颜问道。
“说……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许你该找个男朋友了,有一个人牵肠挂肚也是好的。”秦风苦笑道。
年舒颜低下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默默无语半天,忽然抬起头说道:“今晚你陪我吃顿饭吧。”
秦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你大老远跑过来,我当然应该请你吃顿好的。说吧,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龙虾,可以吗?”年舒颜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笑了,一笑起来满脸的乌云散尽了,有一种雨后天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