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蹲下来,在地摊随意翻捡了一番面的物件,拿起几个刀币在手里摩擦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摊主问道:“老板,这几个刀币怎么卖的?这是仿品还是真品啊。”
“一个刀币一百元,想要要,不想要走人。什么真品仿品的,我这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每一样是假的。要不是最近手头紧,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传家宝我才不会拿出来卖哩。”摊主不耐烦地说道,看起来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很不会做生意,哪里有跟客户这么讲话的道理,活该生意这么差。
余昔也蹲下来看了看,凭直觉感觉这里的东西都是破烂货,根本拿不出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讲话,会不会做生意。这些破烂刀币还一百元一个,你真当我们不识货啊。”
“爱买不买,不买走呗。”摊主懒洋洋说道,还是一脸的不耐烦。
秦风忽然觉得这个摊主很有趣了,像这样子做生意的还是头一回遇到,卖货的倒像大爷,买货的在他眼里都是孙子,好像你能买我的东西是你的荣幸。他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一百一百,这四个刀币我都要了,给我装起来吧。”
摊主只是懒洋洋睁大眼睛看了秦风一眼,用下巴指了指脚边的盒子,说道:“四百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盒子在那里,自己装。”
余昔见秦风居然真买了这些破烂玩意,不悦地阻拦道:“你疯了,这破玩意一看是破烂货,送人都嫌磕碜,要这些垃圾干什么。”
“玩呗,我摸着手感还不错。”秦风摸出钱包,又看了一眼那两个蒙尘的瓷娃娃,迟疑了一下,问道:“老板,这两个东西能不能搭给我?或者我再给你多出一百块钱,一块买了。”
摊主睁开眼,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嘴角浮现一丝轻蔑的冷笑,不屑地说道:“一百块钱?你真当我这里的东西都是破烂吗。告诉你,这一对瓷娃娃可是明代官窑烧的,是臻品,从我祖传到现在都已经几百年了,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件来,而是还是完整的一对,你一百块钱想买去,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余昔差点破口大骂,明代汝窑烧纸的瓷器能随便摆在这地摊卖,这狗日的可真是敢胡说八道,这话骗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玩街的东西虽然琳琅满目,但假货永远真货多几百倍,一万件东西里有一件真品很了不起了,这混蛋居然口出狂言,他这里的东西全部是真品,连明代官窑的精品都搬出来了。
“老板,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还明代官窑烧纸的,你可真敢空口胡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余昔讥讽道。
连钟也拉了拉秦风的胳膊,低声劝道:“老板,我看这个人脑袋有点问题,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秦风微微一笑,并不以为然,抓起这一对瓷娃娃,吹了吹面的尘土,掏出餐巾纸擦了擦,仔细查看一番这对瓷娃娃的工艺,摸了摸质感,心里有了底,说道:“那你开个价,这对瓷娃娃多少钱你才肯卖?”
“少于五千块钱你别想拿走。”摊主说道。
这老板看来真是脑子有点问题,真要是明代官窑烧纸的臻品,别说一千块,是一百万都有人肯买啊。秦风淡淡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五千块钱太贵了,我给你出一千,一千五百块钱把这几样东西打包带走。”
摊主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成交。不过这对瓷娃娃是别人托我卖的,我得拿去给店主说一声。只有他认可,我才能卖给你。”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个门道,秦风忽然感觉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玩什么猫腻,有心看看他的底细,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摊主站起身,给旁边一个摆摊的摊主说了一声,让对方帮忙看着摊子,自己拿起那对瓷娃娃装进一个礼品盒里,然后抱着盒子匆匆往一个方向走去。秦风给钟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摊主,自己则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哎,你搞什么鬼,这种破烂你要买了送给我爸,你也不怕我爸把你从家里轰出去,这也太埋汰人了。”余昔不满地说道。
秦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别急,这回真的有可能捡漏了。不过这里面有猫腻,我想看看他们玩什么手法。”
听到真的可能捡漏了,余昔眼睛猛然闪亮,也随之兴奋起来,用力点点头,伸手跨住秦风的胳膊,低声问道:“你真的懂古玩?以前怎么不知道呀。”
秦风低声道:“我懂的东西可多着呢,你以前也不知道我的功夫那么厉害,不是也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吗,嘿嘿。”
“去你的,下流!”余昔笑骂道,伸手掐了秦风一把,眼神越来越兴奋。倒不是因为找到了赚钱的机会,而是一种发现的惊喜,捡漏的乐趣在这里,从一堆破烂里发现珍贵的东西,考验的不光是眼力眼界,还有深厚的专业知识,这是一种智力的优越感。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摊主回来了,手里还抱着那个礼盒,走回来唉声叹气道:“哎,这回便宜你了,这么好的东西便宜卖给你了。来吧,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风笑笑,看到钟也不紧不慢走了过来,用眼神与他交流了一下,看到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老板,东西拿给我再看看吧,万一你途掉了包,那我可亏大了。”
听到这句话,摊主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757、宋瓷
“怎么,不敢给我看吗?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买定离手,钱货两清之后才不许再纠缠,这是古玩街的规矩。”秦风激将道,摊主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摊主两眼一瞪,鼻孔朝天,又摆出那副爱买不买的傲娇脸,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不敢的,想看拿去看是了,拿古玩街的规矩压我干什么。”
秦风从摊主手里接过礼品盒,慢慢打开盖子,拿出两个瓷娃娃认真看了看,从形态看还是之前那两个,但手感不一样,而且工艺也明显是新的,虽然面蒙了一层灰,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细微的差异。
货果然被掉包了,这两个瓷娃娃分明是做旧的仿品,如果不是行家里手,很难辨认出两者之间细微的差异。秦风的脸慢慢沉下来,冷哼一声,锋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摊主,嘴角的冷笑让摊主心里开始发毛。
“老板,这两个恐怕不是之前我看的那两个瓷娃娃吧?虽然外观很像,但东西绝对不是之前那个东西,你是欺负我是外行,啥都不懂是吧。”秦风冷声问道。至此,秦风已经确定,这分明是对方做的一个局,是利用大部分古玩爱好者的捡漏心理,故意在不起眼的地方摆真品,引诱买主钩,然后趁机掉包,让对方空欢喜一场。
古玩市场有个不成的规矩,那是考验眼力,愿赌服输,只要货物离手,钱货两清后不许算后账,高价买了赝品只能怪自己眼力不济,捡漏也是自己的本事,卖家低价卖了真品也不能反悔。所以这一行设局很多,而且手法越来越高明,是卖家和买家之间互相斗智斗勇,输了是输了,谁也怨不得谁,算是倾家荡产,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选错行当。
因此,这个行当里充满了尔虞我诈,各种鬼蜮伎俩层出不穷,很多物其实哪有那么高的价值,在拍卖行,一幅画动不动拍出几千万,甚至几个亿,那完全是自我炒作,将价格超高,然后愿者钩。很多东西都是有市无价,没有下家接盘,再高的价格都是扯淡。
摊主嘴硬道:“你胡扯什么,什么掉包了,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不想买拿我开涮呢。东西我还不卖给你了,懒得伺候你。”
“想耍无赖?”秦风一把抓住摊主的胳膊,将装着瓷娃娃的礼品盒交给钟,冷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玩的什么猫腻,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不然你休想继续在这里做买卖。坑蒙拐骗是吧,今天我还较这个真了。”
摊主急眼了,两颗眼珠丢溜溜四处瞅瞅,大声道:“你想干什么?强买强卖是吧,当我好欺负,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跟我耍横你算是找错人了。”
余昔前,手指着摊主的鼻子喝道:“少废话,把真货拿出来,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别跟我们玩邪的。”
几个人的争执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摊主一看这么多人看,心开始发虚,也不敢大声嚷嚷,他在这条街的名声早臭了大街,很多人都对他非常不满。秦风趁机揪住摊主的胳膊,让钟头前带路,往摊主说的那个铺子走去。
到了铺子门口,秦风抬头看了一眼招牌,面写着鼎盛轩三个烫金大字,铺子门脸虽然不大,但看得出也有些年头了,一把将摊主推了进去,自己随后一步跨进去。
“老板,你这是咋了,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店铺内一名伙计问道。
伙计这句话等于把他彻底出卖了,摊主的脸都快绿了,不由狠狠瞪了伙计一眼,真不得一把掐死这家伙。完了,彻底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怎么找补啊。
余昔冷笑道:“原来你是这家店的老板,自己有铺面却要在外面摆个破摊子坑蒙拐骗,这伎俩都是人家玩剩下的,充其量也只能骗骗那些刚入行的生瓜蛋子,骗到我们头,算你倒霉。”
摊主尴尬得无言以对,拱手给余昔和秦风作揖,请罪道:“二位老板,恕在下眼拙,原来都是同道人,得罪得罪,还望海涵。”
“海涵个屁,麻利的把那两个真东西给我拿出来,说好多少价钱是多少价钱,拿两个几块钱的破玩意想骗人,你也太缺德了。”秦风不耐烦地说道。
摊主的脸色更难看了,差声泪俱下,一个劲拱手道:“两位老板发发慈悲,饶恕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两个明代官窑烧制的小玩意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实在不能卖啊,卖了这两个我这店成了空壳了,以后那啥东西招揽顾客啊,兄弟还得靠这个东西吃饭呢。”
这些人嘴里根本没实话,秦风眼睛在货架扫了一圈,果然再次看到货架摆着那两个瓷娃娃,这次更加确认这两个东西是非常罕见的宋代汝窑出产的,而非明代官窑烧制的,这个老板也是个半吊子,对古玩知识只是一知半解。
秦风径直走过去,从货架把那两个东西取下来,用手抚摸了一下,手感再次感觉到那股具有久远历史的质感,心大喜,拿过礼品盒,将东西收进去,盖盖子,然后摸出钱包,掏出1500块钱递给老板,笑道:“老板,你也别蒙我了,这是什么明代官窑烧制的,充其量是民国仿制品,当初你收来的时候估计也没花几个钱,这一千五你也不亏。拿着吧,咱们钱货两清,告辞了。”
“万万不可啊。”聚鼎轩老板追来,从后面伸手抓住秦风的胳膊,大声哀求道:“求你了,这东西绝对不能卖。当初收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可是花了一万多呢,你一千五拿去,我亏都亏死了。”
秦风转过头,冷冷盯着老板问道:“你确定是一万块收的?”
“是,真的,一点都不骗你。”老板苦着脸说道。
秦风正色说道:“那好,我给你一万块,别说我欺负你。你要再反悔,我可真的要发飙了。”
说完秦风拿出一张储蓄卡,对聚鼎轩的伙计说道:“来,给我刷卡,再刷八千五,这个东西是我的了,你们要是再改口,我拆了你这破铺面。”
758、初次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