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事，因为很多岗位空岗，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事关键岗位找不到负责人，都是由副职或者临时指定人负责。当一座机器高速运转，需要强势人物力挽狂澜时，才发现捉襟见肘，一些干部是能推推，能躲躲，不该自己承担的绝不承担，该自己承担的也不承担，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接连好几天，作为银城市人民政府市长，尤天亮已经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了，几乎是在连轴转，一会去防汛指挥心，一会去医院看望受伤群众和病患，一会又去遭灾的南关棚户区慰问，还要下乡去看望那些受灾的群众，做好救灾安置工作。
尤天亮忙得焦头烂额，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好在临时把秦风的秘书钟调到了自己身边使用，能帮自己分担一些工作。小伙子人和踏实，也能吃苦，工作任劳任怨，尽心尽力，用着很顺手。在歇息的间隙，尤天亮经常想起秦风，心想这小子停职的还真是时候，不用受这份累，可如果他在身边好了，自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一想到这里，尤天亮气不打一处来，秦风被停职，刘钊不仅接管了城建、旅游、国土资源，顺手秦风分管的教科卫也暂时由他分管，然而这小子光是说的好听，银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市委书记顾正国都冒着大风大雨去安抚市民情绪，可他连办公室的门都没迈出去过，有什么事都是打个电话，让别人去干。他不指挥还好，越指挥越乱，本来不少人不服他，阴奉阳违，他自己意识不到，装得跟大爷一样，背着手瞎指挥，南关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连个面都没露过，导致下面的人怨声载道，都在背后骂这个刘钊。
忙了一天，暴雨初歇的时候，尤天亮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望着窗外的天空发了会呆。钟进来给尤天亮泡了杯茶，递到尤天亮手里，小心翼翼地问道：“尤市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尤天亮回过神，喝了口热茶，双手抱着茶杯暖手，抬起眼皮看了眼钟，感觉这小伙子真是不错，虽然不秦风那么能干，可这个工作态度还是很让人喜欢的，秦风这小子眼光不错嘛。他笑了笑，说道：“没事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尤市长都还在办公室里加班，我怎么好回去，我在外面整理下资料，有什么事您叫我。”钟说道。
尤天亮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小钟，这两天你跟秦副市长联系过吗？”
“没，没有。秦副市长去南华探亲去了，他的停职处分还没……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所以……”钟摇摇头说道。
尤天亮想了想，说道：“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南华那边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哦，好。”钟摸出手机拨打秦风的电话，拨过去一会儿秦风接通了电话。
钟对着话筒说道：“秦市长，是我，你的秘书小钟。”
此时秦风正在大表哥霍启封家里做客，两人正下围棋，接通电话心不在焉地说道：“小钟啊，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是尤市长想你了，让我问问你在南华那边过得开不开心？”钟把手机放到免提，走近尤天亮身边说道。
秦风从新闻也了解到银城这段时间遭灾了，跟家里人通过电话，秦家庄还好，但银城市区和一些乡镇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洪涝灾害，市委市政府正在全力抢险救灾，虽然心里也挺担忧，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没怎么操心，接到钟这个电话，正好问一声，于是说道：“我在这边挺好的，银城好像受灾挺严重的，尤市长这几天恐怕没休息好吧，替我问个好。”
尤天亮一把抓过手机，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你现在倒出去躲清闲了，知不知道，老子这几天都快累死了。”
“尤市长啊，我很同情你，可惜我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啊。”秦风懒洋洋地说道，心里暗暗发笑。谁说停职很难受，这次停职来得刚刚好，正好躲个清闲，让同志们先吧。
尤天亮没好气道：“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什么时候回来搭把手，你想眼睁睁看着累死我啊。”
秦风苦笑道：“我一个被停职的副市长，回去能帮你什么忙，我说话也没人听啊。”
尤天亮说道：“你尽快回来，我去跟顾书记商量，尽快恢复你的工作。现在银城都乱成一锅粥了，看戏的人多，干活的人少得可怜，真他妈的。”
“我看我还是等通知吧，厚着脸皮去请组织恢复工作，我可做不到啊。”秦风故意打着官腔，对面的大表哥霍启封绷不住笑了。
尤天亮这几天忙得满嘴都是燎泡，急赤白脸地说道：“给我滚犊子，现在传染病肆虐，医疗系统都快瘫痪了，严重缺乏医护人员，你懂医术，医疗又是你分管的，你赶快回来帮忙，一旦银城传染病大面积传播，后果不堪设想。”
每逢天灾，必然伴随着疾病传播，这几乎是规律，秦风心里一激灵，这个问题还真是很严重，一旦传染病大面积传播，那真的会演变成一场灾难，地方好几年都很难缓过劲来。
579、派上用场
秦风想了想，说道：“缺医护人员可以从白山调人，或者向省里申请支援，从各地调集医护人员和医疗器械过来支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 实在不行，可以从我们家的诊所调集人手，虽然大多是赤脚医生，可医术还是不错的。”
“废话，要能调集支援我还要你干吗，你早点回来帮忙，别在南华躲清闲，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尤天亮没好气地说道。他听出来秦风是在推脱，摆明了不想管这些事，心里有点恼火，这家伙也学会装腔作势了。
秦风说道：“好吧，我看看行程，能尽量赶回去赶回去。”
尤天亮挂了电话，听出来秦风是在推脱，能赶回来才见鬼，无奈地叹了口气，抓起办公桌的座机，拨通了顾正国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尤天亮问道：“顾书记吗，我是尤天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过来跟你聊聊。”
顾正国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有时间，你过来吧，我也正想找你聊聊。”
挂了电话，尤天亮喝了一大口茶，点燃一根烟抽了半支，捋顺思路后掐灭烟头，起身往市委那边走了过去。
欺负跟大表哥霍启封下了三盘围棋，三局两胜，霍启封输了，丢掉棋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哎，这棋局如人生啊，下棋这东西还真得拼智商。听说你当年高考是你们省的科状元，这智商至少得有一百五以吧。”
秦风笑着从烟盒里摸出一根钻石江南烟，点燃抽了一口说道：“没测过，智商再高有啥用，还不是说被停职停职了。现在走到哪都得拼爹，我算是做不了官二代，也当不成富二代，只能给官二代当爹了。”
霍启封笑了，说道：“既然知道要拼爹，那你干吗不来南华。爷爷和我爸都挺看好你的，在南华不是一样为人民服务嘛。要我说，这次你干脆别回去了，让江南省跟你们那边沟通，以交流干部的名义把你调到南华来，三十岁之前，至少给你弄个副厅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最近这几天，霍家人一直在怂恿他来南华，作为霍家的接班人培养。这个说，那个也说，搞得秦风都不敢随便跟他们说话了，苦笑着摇头说道：“这个不着急，要来也得等我把那边的事情捋顺了，很多工作都只做了一半，等到银城什么时候真的成为旅游化名城，我可以考虑到南华来工作，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你也看到了，爷爷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等到银城变成旅游化名城，爷爷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你应该懂吧。霍家现在南华有这样的地位，主要是爷爷还活着，真要是百年之后，霍家是什么情景还真的不好说啊。”霍启封不无忧虑地说道。
说道这里，秦风忽然想起来那天晚遇到的那个乔三，问道：“哎，大表哥，你认识不夜天的老板乔三吗？他的真实身世知道不。”
乔三？霍启封瞄了眼秦风，说道：“不知道乔三的人在南华很少，但知道他真实身世的还真不多。不过我听说他是江南现任省长乔金明的私生子，乔新明当年插队时在插队的村子里把一个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但回城后抛弃了那个姑娘。姑娘虽然没嫁人，但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了，是现在的乔三。乔金明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愧对那个姑娘，所以对这个乔三特别好，什么都让着他。
说不夜天吧，当初只是一个较小的夜总会，后来被乔三盘下来，通过乔金明从银行前后贷款百个亿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应该说，这个乔三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不过穷人乍富得瑟得不行，你那天晚见过他了吧，是不是做事特别狂妄？”
秦风点点头，这个乔三显然是穷人乍富的代表，总以为谁都应该给他点面子，物以类聚，他手下那个大背头算个什么玩意儿，在自己的厂子里也敢搞事，为非作歹，目空一切，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敢硬抢人，简直无法无天。
“乔三肯定要报复天启表哥和秀秀，这段时间要留点神，他们出入的时候小心点，最好暗有人保护。乔三是个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家伙，不得不防啊。”秦风提醒道。
霍启封苦笑道：“你说你们也真是，怎么出去玩老能碰到这种事。秀秀和天启这两个家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走到哪都惹事，真是不让人省心。”
“年轻人嘛，都这样喜欢惹是生非，等点年龄，结了婚好了。”秦风解释道。
这时候大表嫂招呼着吃饭，两个人把棋盘收起来，了餐桌吃饭。大表嫂是个知性美女，在一所大学里当副教授，戴一副眼镜，说话温尔雅，跟大表哥十几年了，还是那么恩爱，实在让人羡慕得紧。
话说尤天亮到了顾正国的办公室，开门见山道：“顾书记，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那个空降兵刘钊简直是个废物，光说不练假把式，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瞎指挥，连大门都不迈出去，外面都洪水滔天了，他还岿然不动的，面怎么把这样的废物塞到我们银城来了。”
“你是市长，这话你应该当着他的面说，跟我说没用。”顾正国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心里也来火，没见过这么当领导的。
之前他对刘钊印象还不错，至少这个人说话还是很得体的，可真干起活来却是说得多干得少，这样的干部哪里都有，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舒服，干不了活，理论还一套套的。层干部是需要冲锋陷阵的，真正做决策的是层，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的吗。
尤天亮见目的达到了，这才提到正题，说道：“这个刘钊干不了活，那把能干活的叫回来。秦风已经被停职好几天了，这个处分是不是可以撤销了，好赖让他回来给我搭把手吧，现在传染病肆虐，他懂医术，肯定能派大用场。你觉得呢？”
580、小辣妹
顾正国抬起眼皮，嘴角露出一抹老狐狸的微笑，说道：“你过来是专程来给秦风这小子说情的吧？他到现在检讨都没交，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这个处分怎么能说取消取消了呢，那我们市委的威信何在？”
尤天亮反驳道：“本来没有犯任何错误，检查写什么？这检查要真的写的，那不等于承认他搞经济破坏了吗？原本这个处分是莫须有的，我们只是迫于级的压力才做出的错误决定。!姿态已经有了，还想怎么样，难道我们非要拿着错误当真理吗？”
顾正国站起身，不悦地说道：“秦风不认错，难道要我们市委市政府认错吗？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任何个人都不能对抗组织，这才是原则问题。”
尤天亮也站起身，没好气地说道：“那好，这个检查我替他写，行了吧？我现在要用人，可没几个干事的，全是嘴皮子的功夫，算是把我一个人累死也没用。再这样下去我们银城市委市政府在抗险救灾表现不利，不仅老百姓要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娘，级也会批评我们，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顾正国忽然噗嗤一声乐了，压压手无奈地说道：“行了老尤，这个激动干什么。我知道你这几天很辛苦，我何尝又不辛苦，哎，真是到了用人之际才知道谁在干活，谁在偷懒，你看看市委市政府这些人，全都顾着自己家里那点事，谁去管老百姓。人啊，归根结底都是自私自利的动物。”
“那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尤天亮激动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