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辉和霍正平等人没吭声，鼻腔里却不由自主冷哼一声，小小一个公安局长，也太托大了，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心里虽然都不太舒服，但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晚上七点整，省委省政府的接风晚宴开始。依然是省长方建洪和市委书记万泉梁作陪，不过这回省委书记段天涯终于露面了，带着自己的秘书和大管家省委秘书长前来为各位中央大员接风洗尘，顺便给他们压惊。对段天涯的姗姗来迟，中央考察组的人也没表示什么，大家依然是谈笑风生，互相都十分的客气恭敬。
在吃饭的间隙，段天涯猛然发现秦风也在宴席上，跟各位首长的秘书门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进餐，眼角的余光夹了秦风一眼，眼神变得不是太好看，低声冲万泉梁问道：“秦风怎么在这里？”
“段书记，秦风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次是中央首长点名由他二十四小时负责安保，形影不离。”万泉梁不软不硬地回答道。
段天涯淡淡地哼了一下，低声道：“难道负责中央首长安保的不应该是省公安厅和你们南华市公安局新任局长王洪军吗？王洪军呢，他人为什么没有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要问你应该问王洪军王局长才对。”万泉梁又是不软不硬回了一句，这个软钉子噎得段天涯说不出话来。
第2356章 中华保镖
中央巡视小组对江南省的调研考察第一站第一天，因为下午的袭扰事件给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因此接风宴过后考察组的成员都没有离开省委招待所，只是各位领导分别找了一些江南省的干部谈话。谈话的内容高度保密，这些被叫去问话的干部出来后都守口如瓶，任何人追问都三缄其口。
对此秦风并不关心，中央在江南省的布局他虽然也关注，但并不能参与什么，更不可能改变什么，他需要做的只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扮演好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从这天晚上起，他也就驻扎在省委招待所，与中央考察组形影不离，随时做好应急准备。
保护中央巡视小组，仅凭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虽然这里戒备森严，被保护得水泄不通，就算是用最尖端的武器，任何人想图谋不轨都难以得逞。有句话说得好，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一群苍蝇是可以飞进来的，而且飞进来之后群起攻击再精锐的警卫部队都束手无策。
秦风只有一个人，再牛逼也无法面面俱到，顾此失彼，所以他虽然表面上轻松，其实心理压力很大。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就是他的责任，会被万夫所指，而且他本人还百口莫辩，这才是最令人恼火的地方。
在领导们谈话的间隙，秦风忙里偷闲跟中央警卫团负责首长安保任务的护卫们简单聊了聊。很多人都觉得中华保镖很牛逼，很神秘，这些人平时也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可是今天这些人见识了秦风的身手和手段之后，猛然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主动找秦风聊天，对他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奇门功夫十分羡慕。只是这种场合不适合长谈，大家也只能表现出对秦风的好奇和赏识，希望有机会多交流罢了。
中华保镖秦风不是第一次接触，之前贴身保护朱总就跟他们打过交道，而且跟朱总的贴身护卫谢珏在搭档中建立了比较深厚的友谊，惺惺相惜，平时也偶尔有联络。
十点多钟，巡视组的大员们纷纷闭门谢客，各自安寝休息了。所有的安保人员都不敢休息，对他们来说，任何一丝疏忽大意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因此在夜减深之后，安保更是升级，守卫更为严密。从表面上看，防卫似乎都松懈下来，只有例行的巡视。事实上是外送内紧，监控系统升级，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随时准备应急。
秦风也不敢休息，虽然他不用像一般的安保人员那样到处巡视，拥有自己独立的一个房间，可是神经却绷得紧紧的，就算是睡觉也必须睁着一只眼睛。这种高度的紧张其实最消耗精元，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几天下来精神非要崩溃掉。
也许很多人都很羡慕能够贴身跟着中央领导，这说明已经进入中央领导的视野，前途无量，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你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最后很有可能因为一次无心的小疏忽，导致满盘皆输，前程立刻葬送。
这一夜，秦风和衣而卧，根本就没敢睡，只是躺在沙发上打盹，睡几分钟就惊醒一次，隔一段时间就不自觉出去查看巡视一番。好在这一夜还算安稳，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夜里的鸟叫声似乎比平时多。春天还没到，江南似乎就要提前立春了。
这样一直折腾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天蒙蒙亮了，暗夜里一切可能发生的诡谲之事，魑魅魍魉，秦风这才心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虽然进入了梦乡，但是睡眠的程度很轻，只能算是打盹的时间比较长。然而即便是这么浅的睡眠，秦风居然做梦了，梦很乱，梦到了很多人和事，梦中也是纷争不止。秦风隐约记得，自己在梦中想起了木心大师，想起了那个苗疆来的神秘巫师，就连许久都想不起来的伊洋和伊美的影姿和身影都出现在梦境中。
猛然从梦中惊醒，秦风发现自己居然睡得一身都是冷汗，内衣都湿透了。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和头皮，秦风赫然想起来，伊洋和伊美自从被自己赶走，负气离去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音信了。她们去了哪里？是回了原始部落的尕娃哈，还是去了夜郎国后裔迁徙出大山后政府给他们安置的村寨？
这一切，秦风始终都没有过问，在他看来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伊洋和伊美对他来讲一直都是负担，彼此之间也没什么真的感情，如果不是刻意的，根本就不可能想起她们。
可是消失这么久，伊洋和伊美居然也从来没有跟自己主动联系过，看来是真的伤了心，或者原本她们就没有心，秦风不过是她们走出尕娃哈，踏入文明社会的一个跳板，当跳板失去了作用，又有谁会想得起来呢？也许霍月兰看得还是比较透的，这两个女孩子养不熟。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钟，秦风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简单的洗漱打扮。洗漱完毕后从卫生间出来，泡了一杯茶，摸出手机拨通了吴处的手机号码。伊洋和伊美作为国安监视的奇人异事，本身就带有一定的政治色彩，也许江北省国安那边会知道她们现在的状况。
“哟呵，秦大局长，你居然想起我来了，真是难得，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吴三省不无嘲讽地揶揄了一句，秦风到了江南任职，从此就跟他没了联系，这次居然主动电联，实在有些吃惊。
秦风开门见山道：“吴处，我跟你打听件事，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伊洋和伊美离开秦家庄之后就跟我没有了联系，你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现在哪里，都在干什么吗？”
“这两丫头？你怎么突然想起她们了？她们跟你最亲，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吴处道：“纠正你一点，我现在已经不是行动处处长，而是江北省国安厅副厅长，以后请称呼我吴厅长，跟你小子是同级的。”
秦风哑然失笑，这家伙到现在还跟自己较劲，笑道：“行，吴厅长，我是认真的，伊洋和伊美究竟去了哪里？是去了政府安置的尕娃哈村寨，还是流落江湖，她们可是危险分子，身怀奇技，这样的人一旦为祸危害非常大。”
“你调去江南省之后，她们不是也尾随去了江南吗，怎么，你没见过她们？”吴三省有些不解地问道。
第2357章 爱的背面
听到这个消息把秦风吓了一跳，伊洋和伊美尾随他来到南华了吗？可为什么他自己却反而一点都不知情，而且也从未见过这两个丫头的踪影啊。秦风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可转念一想，也并非不可能。伊洋可伊美即便再没心，在她们心目中自己也是这个花花世界最早结识，并且最为信任的人，否则她们也不可能为了得到并控制自己，煞费苦心研究巫蛊，而且还成功将蛊王植入自己体内。
秦风惊奇地问道：“吴厅长，你确定她们跟随我到了江南，而不是去了别的地方？这两个丫头野惯了，自从离开尕娃哈之后就失去了约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顾忌。说半文盲都高抬了她们，她们又身怀绝技，这样的人一旦失去监管，好事她们基本不可能做，可一旦做起坏事，再如果被人利益，破坏力有多大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我当然知道她们的破坏力，可你冲我吼什么。人是交给你看管的，你把她们赶走了，又没有安排她们的出路，这个责任在你，不在我。我们是监控了她们一段时间，后来得知她们去了江北省专门给夜郎国后裔批的一个村寨，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消停了，打算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可突然就听说她们悄悄离开了江北，到了江南省之后失去了踪迹。我们想着你在江南，她们自然是去投奔你了，可哪成想你们居然没见过面。真要打板子，第一个也应该打你的板子。”吴三省被秦风质问的有些恼了，他现在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琐事。
秦风沉默了，一时语塞，这件事上面他的确有责任，可是他能怎么妥善安置这两个丫头呢？一个人只有自己对自己负责，别人才能对你负责，秦风已经竭尽全力，他不可能看着这两个人一辈子啊。
真正让秦风感到毛骨悚然的其实倒不是伊洋伊美可能造成的破坏，或者对自己的报复，她们的手段在秦风面前就跟小孩子的把戏一般。秦风感到害怕的是那种因为没有得到而生出的怨恨和冷漠。他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伊洋和伊美恨他。爱的背面不是仇恨，而是冷漠，这两人对他表现出的冷漠才是一种刻骨的仇恨。也许她们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找机会报复。
“好吧，这件事我有责任，是我急于卸去负担，所以找了个机会将她们赶走了。我以为她们已经具备了生存能力，可现在看来，她们不会甘于平庸，靠劳动生存下去的。”秦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心头再次浮现出一丝隐忧，难道这次的蛊虫与伊洋伊美有关？
这个念头只是在秦风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就被自己给推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们沦落江湖这是可能的，但是被政治目的所用，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吴三省说道：“我也不是责怪你，换了别人也早就不耐烦了。事实上是我们当初把事情想简单了，要想教化一方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尕娃哈和夜郎国后裔的人离开原来生活的原始森林，进入政府专门为他们建造的特色村寨之后，很多人并不能适应文明社会，无法自食其力，一部分退回了原始森林，另外一部分沦落江湖，干着各种违法的勾当。你说的对，在这些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法制意识，不识字，语言也不通，好的东西学不会，坏的东西不用学就会了，让我们也很头疼。”
当初的想法很好，可谁能想到真正操作起来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好端端一个生态特色民族旅游村，规划起来了，人也搬进去了，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很多年轻人就因为无法适应离开了，流窜到各地厮混，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不在少数。如何解决这些人的生存问题，这实在是个无解的难题。
“我知道了，放心吧吴厅长，伊洋和伊美交给我了。以前我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只要她们还在南华，我一定掘地三尺将她们挖出来。”秦风说道。
跟吴三省又多聊了两句，忽然听到敲门声。秦风挂了电话，看到一名陪同公安部副部长孟辉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客气地看着秦风笑道：“秦局长，首长们已经快用完早餐了，你也快去餐厅吃吧，去晚了可就没什么东西了。”
“好，多谢提醒，我这就过去。”秦风也客气地说道。
这名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说道：“另外，你们南华市公安局局长王洪军来了，正在向孟部长汇报工作。孟部长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尽快过去用餐。”
王洪军还是来了，第一个赶去汇报工作的是公安部这位副部长虽然不足为奇，但由此看来王洪军还是有一定倾向性的，这个人，投机的心理不少啊。
“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马上就过去。”秦风笑笑说道，心中对孟辉充满了感激，看来合作过一次之后，孟辉对自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第2358章 心不在焉
回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番仪容，秦风跟着这名工作人员往餐厅走去。
进入餐厅后，秦风注意到央巡视小组的领导们带着秘书各自盘踞着一张餐桌，慢条斯理吃着早点，而在他们的餐桌旁，分别或作或站着一些江南省的干部，小声汇报着工作。大员们的态度都十分亲民，态度显得和蔼可亲，不时亲切又友善地与其交谈几句。
这哪里是享用早餐啊，分明是换了一种形式工作。考察巡视小组的领导们时间有限，能见一面聊上几句都像是施舍的，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各种会争取接触到他们，哪怕只是与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聊上几句，留下点印象分也是好的。
秦风往里面走了两步，一眼就看到此刻王洪军正毕恭毕敬站在孟辉用餐的餐桌旁，满脸谦恭，带着卑微的笑容正低声跟孟辉说着什么。孟辉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认真听着王洪军讲话，也不吭声，只是不时微微点点头。
两个人这种姿态让秦风微微有些愣神，王洪军可是江南省委书记的新宠，以前的铁杆旧部，在刑侦这个领域也算是个专家，然而到了这位公安部副部长兼国家刑侦总局局长面前，却谦虚得像小学生见了博士生，连坐都不敢坐，聆听教诲的样子让人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分裂。
在官场有一种说法，叫做人无奴性不可活，下属在上司面前只有适当表现出奴性，听话好用才有会得到重用提拔。以前秦风对此是十分不屑的，可浸淫的时间长了，他发现的确是那么回事。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好话听着顺耳舒服，所以人人都喜欢别人顺从自己，按照自己的意志生存。
当你掌握了一定权力，会发现这的确是一条规律。我们这位初来乍到就牛逼哄哄的局长大人，在更大的领导面前不也低眉顺眼的跟孙子似的吗，不服都不行。
“孟部长，王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秦风走到孟辉身边歉意地说道：“昨晚一夜都没敢合眼，天光大亮了才打了个盹，所以来的迟了些，还请领导原谅。”
王洪军看了秦风一眼，微微点点头，不置可否，似乎有点恼怒秦风打断了他跟孟部长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