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学院最了解白王历史的两个人就站在这里。白王的‘言灵·神谕’是我们所知的，唯一能克制‘皇帝’的言灵，白色皇帝在背叛黑色皇帝后，以‘神谕’清洗了自己的血裔。让他们不必对着黑色皇帝臣服。”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是我们认为几乎已经消失的白王血裔？”
曼施坦因点点头，“否则无法解释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们迄今为止没有发现任何白色皇帝遗留在世间的血裔，她是亲近人类的一支龙族，如果这孩子是白王血裔也算好事吧？”古德里安说。
曼施坦因摸出烟斗，轻轻点燃，猛吸几口，吐出袅袅青烟，“龙族亲近人类，别骗自己了。如果人类足够强大，白王就会放下和黑王之间的仇恨，一起把矛头对准人类。”
“王与王的战争，是不会允许其他人干预的。”
“黑王在铜柱表上清晰地刻着‘以贱民之血染红白银的王座’，已经暗示了白王的血戾，她只是假意与人类合作，只是为了吞噬人类来弥补自身的不足，她是黑王的完美造物，怎么可能亲近人类！”
古德里安默不作声，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墙上的古钟“滴答”作响。
“其实，我们就是贱民啊.......真的要把这种‘血统论’强加到一个孩子身上吗？”
曼施坦因站起身来，看着他的这位老朋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袒护自己的爱徒本无可厚非，但你想清楚，如果血统觉醒后，路明非驾驭不住白王的力量，这个学院谁有把握压制白王的伟力？如果白王真是黑王口中不折不扣的‘暴君’，谁敢让‘暴君之子’生活在这个学院里？！”
“你想说什么！？”古德里安抬起头来，与曼施坦因对视。
“写成报告，说明路明非的不稳定性，交给校长。”
古德里安心里一寒，“这样做会毁掉这个孩子的！他是个好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后，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脑海里想到路明非被送到暗无天日的研究所，戴着特制的锁铐，被软禁监视一辈子的场面。
他的身子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曼施坦因正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的手僵在原地，在学术上他不如古德里安，从大学开始一直抄袭自己这位老朋友的作业直到博士毕业。
两人都对彼此了解很深，但有时候古德里安的一句话富含的深意却需要他考虑清楚才能回答。
半晌，他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教导他向善？就像那些马戏团里不会主动攻击人的狮子一样？”
“好吧，我认输，你告诉我答案吧。”
“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连最后自由的权利都被剥夺，去到暗无天日的研究所当标本，会让人很难过吧.......我们都还记得彼此的童年，那是我们相互扶持度过的时光......”
“你每次努力隔着铁栅栏用力握住我手的那一刻，会不会感到悲伤和难过呢......”
曼施坦因愣住了，随着眼角抽动他的眼前浮现出过去的记忆碎片，凌厉的呵斥和电疗的苦痛隐隐又跨越时间缠绕上了他。
他感到像有碎裂的刀片在身体不停割动，曼施坦因身子一软，扶着书架坐到了地上，无声苦笑。
........
路明非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被芬格尔哼哧哼哧的进食声给馋醒的。
他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芬格尔桌子上一大堆的早餐，上到鱼子酱配现烤全麦吐司，丹麦包配提子干，下到豆浆小笼包和油条。
芬格尔此刻正就着一碗胡辣汤风残云卷地消灭着小笼包。
他余光注意到了路明非，一只手仍旧端着碗咕噜咕噜地喝着胡辣汤，另一只则是抓起一袋包子丢到了路明非床上。
“快吃吧，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芬格尔含含糊糊地说道。
“五分钟？”路明非把温热的包子拿在手上，正要咬一口的时候问了一嘴。
“昨天晚上忘了告诉你了......今天早上九点新生入学典礼......”
路明非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芬格尔。
“怎么了？噎着了么，这里有豆浆你要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早上8点56分，宿舍楼1区303传出了凄厉的惨叫，整栋楼还在睡梦中或者清醒之人无不感到一股顺着脊柱直往天灵盖爬上去的寒意。
事后调查-无果。
.........
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响彻校园，哑了很久的校园播音系统像是打了个盹儿刚刚醒来。
百慕大草坪上站满了熙熙攘攘的学生，他们统一都穿着墨绿色的校服，胸口别着金色的半朽世界树徽章。
一个戴细圆框金丝眼镜、脑袋秃得发亮的小老头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地向草坪走来。
“我是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教授！”
小老头一边说一边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分成两股，颇有意气风发范儿的男孩们站在曼施坦因左手，右手边则是环肥燕瘦，亭亭玉立的女孩们。
“原本应该是校长来发表第一次新生会讲的，但由于校长还没回来，就由我暂时履行这个职责。”
“对了，讲话之前，路明非来了么？”
曼施坦因如鹰般锐利的视线往男生队伍搜索着。
“报告，他好像迟到了。”
有人低声说道。
曼施坦因愣了下，直接走到男生队伍里去挨个“核对”起来。
他更情愿是自己老眼昏花没有发现那道乏善可陈的身影。
身为风纪委员会主席的他还从没见过敢在第一天挑战他的权威去迟到的学生。
即使是“S”级也不行！
零则是把小脸看向不远处的桦树林，静谧曲折的小道上传来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她眨了眨好看的眸子，又回头看看曼斯坦因那随着逐渐走到队列尽头而愈发阴沉的脸庞。
第19章 第二场考试
“路明非！”
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发现了不远处正鬼鬼祟祟想偷偷溜回队里的家伙。
一瞬间，视线如刀，铺天盖地地扎向了正瑟瑟发抖的路明非身上。
他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来，对着“虎视眈眈”的大伙轻轻挥了挥，“大家......早上好啊.....好巧……”
曼施坦因化作一道风，“嗖”地一下闪到路明非身前，他脸色铁青地瞪着这位第一天就敢在他眼皮底下迟到的“S”级学生。
就在路明非内心高呼“吾命休矣”“芬格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时，一通电话打到了曼施坦因的手机上。
曼施坦因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冷冷地剜了路明非一眼，挥手示意他下去。
路明非如蒙大赦，快速说了声“谢谢”并弯腰鞠躬后，小跑回到了男生的队伍里。
所有的视线此刻都没关注刚刚“逃得性命”的路明非，而是齐刷刷地投向了曼施坦因的手机上。
曼施坦因一副权柄在握的模样，狠狠地摁下了免提键。
“你好，曼施坦因教授，当然，还有我可爱的学生们。”
低沉温雅的声音像是一位地道的欧洲绅士，但说出话却是极其流利标准的中文。
“昂热校长，很抱歉您打电话来的时机不怎么凑巧，我正要告诉您的宝贝‘S’级新生下次会议不要迟到这件事情呢。”
“哦，路明非一定是刚来学院没休息好吧，起晚迟到也无可厚非，放轻松，我的老伙计。”
校长淡淡地说。
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嫉妒、羡慕、好奇、探究等各种饱含情绪的视线。
有的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毕竟校长亲自为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开脱这件事，足以挂到新闻部头条了。
曼施坦因迟疑了片刻，“可是他身为‘S’级新生为大家做了个很不好的表率。”
“好啦，我现在不想听你在这强调这些表率纪律的问题，我是来见我的学生们的。”
校长说。
曼施坦因无奈地举起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我亲爱的学生们，我很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度过在卡塞尔学院学习的第一天，但由于一些原因，我暂时脱不了身，对此我感到十分的抱歉。”
“但我由衷希望大家能享受以后的生活，努力于学业，曼施坦因教授虽然严苛了点，但他也是位诲人不倦的好老师，他会替我解答大家的疑问。”
“最后，我还想说句话。”
校长在电话里的声音陡然拔高。
“路明非，不要迟到我的课哦，你选了《龙类家族谱系入门》，我很开心。我很期待你在课上的表现。”
校长的声音在周围回荡，但电话已然挂断。
路明非抓了抓头，没弄明白为什么校长会这么挂念他。
他忽然觉得周围气温有点下降，四顾一圈，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冷冷的透着一股敌意。
........
“准备，上跑道。”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身边掐着秒表，冷着脸的师兄，他一把抓住了师兄的手臂，“等等！师兄，我们不是在曼施坦因教授的带领下参观着学院么？”
“走到体育馆你突然和几个师姐跳出来，关上门，拿秒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拿枪呢，上跑道是怎样一回事啊？”
“新生手册里也妹说啊。”
林以溪则是继续板着脸，尽量表现得更加无情一些，“新生入学体能测试，方便制定锻炼和户外教学计划。”
“类似于高中时期的体质健康测试吧。”
“就1500米和100米跑，跳高，跳远那一套，很快的，不耽误你们上课。”
“当然，还有更快的，学校提供了‘实战对练’方案，更能快速地摸清学生实力。”
“你看见身后主席台上铺着的大红毯了么，就是在那里，你想去么？”
路明非吞了吞口水，略显僵硬地回头看去，主席台上基本上站满了和他一道来的学生。
大家正在进行着各式各样的热身，有在地上劈叉的，有吊在不远处围栏上的。
摩拳擦掌，他们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选择好了么？”
林以溪看着自己这位此刻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师弟，漆黑的瞳孔里半是同情半是无奈。
路明非忍不住想象自己被人一拳哄睡着的画面，他用力晃晃头，把那些惨烈的场景甩掉。
生无可恋地说：“我选体质健康测试。”
“上跑道。”
路明非双腿有些发软地站在1000米的起跑线上，身后不远处则是人满为患的主席台。
大家都发现了这个特立独行的“S”级新生，嘴角挂着冷笑，双臂抱胸，想看看路明非的身体素质到底怎样？
是否真的配得上“S”级的桂冠？
路明非硬着头皮承受着那些意味深长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做出预备跑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