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坐下喝了口茶，才问道：“四郎你叫我来做什么？还搞了这么大的阵仗？”
梁晓笑了笑，说道：“自然是给你庆祝一下！八年前是我看走了眼！你他娘的确实是个人才！”
“噗”，顾廷烨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显然没想到梁晓竟然会开了个玩笑。
梁晓不以为意，只是挥手让下人们将准备好的菜肴抬上来。
顾廷烨也没有和他客气，十分自来熟的拿起了筷子。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殿试刚刚放榜，话题自然是围绕它展开的。
梁晓问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以你的名次，是肯定要外放的，想去哪里做知县？”
顾廷烨无所谓地道：“都行，才刚考完，我就知道自己考砸了，能留在二甲已经很让我满足了……我知道我肯定要外放，不过是一两个任期，去哪里都无所谓。”
这个答案也在梁晓的预料之内。
梁晓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有一个看好的地方，你若是信我，就去这里。”
这话没头没尾，说得云山雾绕的。
但顾廷烨瞬间懂了，知道这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事。
顾廷烨严肃问道：“是哪里？”
梁晓轻轻突出两个字：“禹州！”
“也未必就去禹州府城，下辖的县也可以。”
顾廷烨皱眉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禹州地处偏僻，但又没有太偏，不算是贫困州，但也不算富裕，也没有什么特色。
梁晓说道：“二郎，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就行，若你信得过我，就不要多问，我是不会说的，也不能说。
“若是你不想去，我也不逼你，全看你自己。”
顾廷烨没有犹豫，笑着说道：“四郎！我早就说过了，大恩大额无以为报，一定会唯四郎马首是瞻！
“而且我相信你，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反正去哪里都不是去，我就去这禹州了！”
梁晓点头道：“好，那我就试试运作，还未必能成呢，你等我的消息吧……”
顾廷烨自然没有话说，重新捞起了筷子，开始吃菜。
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梁晓也没有继续说的打算，而是笑着问道：“你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是不是该娶媳妇了？还是再等等？”
第146章 马球会，被争抢的明兰（4K）
听了梁晓的问题，顾廷烨反倒是沉默了。
梁晓见状，皱了皱眉，直接问道：“你还是不想成亲？”
顾廷烨也没有隐瞒，点头说道：“是的，我真怕……哎，真怕昌哥儿和蓉姐儿受委屈呀……”
梁晓问道：“你之前还说，要娶一个温柔娴熟的女子为妻呢？还让我媳妇帮你相看想看，如今怎么又变卦了？”
顾廷烨沉默片刻，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不想再犯第二次了……之前心中惦记着殿试，所以并没有考虑得太多，结果殿试也没有考好……”
说到这里，顾廷烨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如今细细想来，我还是不放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说的就是朱曼娘了。
顾廷烨原以为朱曼娘是个拥有各种美好品质的女子，只是命运多舛才不得不委身于自己，结果，对方是“钓凯子”钓到了自己。
这让顾廷烨的自尊心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并且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顾廷烨苦笑道：“蓉姐儿和昌哥儿是无辜的，我绝不想让他们两个遭遇不错，我若是娶了媳妇，若不是个好的……两个孩子还小，肯定是跟着她过活，我真怕……”
梁晓心下了然，知道顾廷烨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
“胡闹！你都是要做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幼稚？你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娶媳妇？那你怎么和同僚交际？全靠你自己吗？还是要靠蓉姐儿一个小孩子？”
梁晓皱眉训斥道。
顾廷烨应该是早就有了主意，当下也不惊慌，微微一笑道：“四郎，我没打算一辈子不娶媳妇，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等蓉姐儿和昌哥儿都长大一些，站住了，懂事了，再娶媳妇。”
梁晓暗暗点头，但嘴上还是说道：“那你父亲那边呢？你既已经考中了进士，就算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找个好媳妇也不算难，你父亲必然会给你张罗的。”
顾廷烨一点也不慌，还是笑着说道：“我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这件事，并不难打听，只不过没有被宣扬出去呢，我让石头找个人散播出去，闹得整个汴京城都知道，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好人家能看得上我，就这样拖着，一来二去，我得了外放的差事，直接带着蓉姐儿和昌哥儿赴任去，不到任期不回来，这就是三年时间了。”
梁晓“哼”了一声，说道：“想得还算周道，只是……你刚有所好转的名声呀……”
顾廷烨不甚在意地摇头道：“我自己都不在乎，我也相信自己，等我做出一番事业来……大丈夫何患无妻！”
说到最后，顾廷烨突然变得豪情万丈，直接干了一碗酒。
梁晓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嘴上说道：“罢了罢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反正你也有儿子有女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廷烨大喜，凑得离梁晓近了一些，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说道：“四郎，那你帮帮我，让我外放的差事快些下来！”
梁晓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结果顾廷烨一点也不害臊，依旧凑在梁晓身旁献殷勤。
实在是被烦得不行，梁晓挥苍蝇一般挥了挥手，说道：“行行行！交给我吧！现在离我远一点，我对你没兴趣！”
顾廷烨似乎早就知道梁晓会同意，一点也不意外，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又端起酒碗敬梁晓，口中说道：“谢清臣成全！”
梁晓又“哼”了一声，说道：“既如此，到了那边，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顾廷烨做出洗耳恭听状。
结果梁晓停顿了好久，又说道：“算了算了，你只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去了那边，好好做官，就好了。”
顾廷烨很是不解，但看梁晓的神色变得很是严肃，也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没有继续发问。
别看顾廷烨在梁晓面前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一直在看梁晓的脸色，始终把自己放在了“助手”的位置上。
梁晓本来是想让顾廷烨多同赵策英亲近亲近的，毕竟他打算将宝压在赵策英身上的。
只是他又想了想，觉得过犹不及，过于殷勤反而会引起赵策英的警觉。
梁晓相信，以顾廷烨的为人和行事风格，只要能成功抵达禹州，就一定能够与赵策英结识，这样就够了。
见顾廷烨没有发问，梁晓还是满意，当下也不再说正事，只与顾廷烨说些汴京最近的新闻，继续吃喝。
……
金明池，马球会。
又是盛夏时节，吴大娘子照例举办了马球会，邀请汴京中的文武家眷来赴会。
华兰作为吴大娘子的儿媳妇，自然是要参加的，并且吴大娘子也邀请了她娘家的弟弟妹妹们，以示亲近。
对此盛家自然不会拒绝。
盛家年轻一代的少爷和姑娘都对马球会很有兴趣。
华兰作为永昌伯府嫡次子的媳妇，并不用跟在吴大娘子身边帮忙操办马球会的事宜——这是她的二嫂周氏的活计。
除非遇到大事，否则华兰只需要在马球会上玩乐就好了。
当然，华兰心里也明白，跟着吴大娘子操办马球会，虽然劳累，但也能有很大的收获，比如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再比如，让汴京城中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本事。
对此华兰并不嫉妒，她的丈夫虽然是永昌伯府年轻一代中最有本事的人，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永昌伯府的爵位肯定落不到自己丈夫的头上。
她也并不想撺掇着丈夫争一争。
既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就能够用平常心来看待了。
至于人脉，只靠她的丈夫梁晓，她就已经很轻松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脉。
只说现在，英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张桂芬就快步走进了她所在的幔帐，笑着同她打招呼。
华兰起身相迎，拉着张桂芬的手笑着说道：“有几天没见你，你就又长高了，真是大姑娘了。”
张桂芬前不久也及笄了，确实全是大姑娘了。
“婶婶呢？怎么没看到？”
这是华兰再问张桂芬的母亲英国公夫人。
张桂芬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容，答道：“母亲昨夜贪嘴，多吃了个桃子，有些不舒服，就没来，让我跟着嫂子们过来耍耍，嫂子们都有自己的事，我就来找你了……”
华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真该打嘴，哪儿有这样说你母亲的。”
两人说笑了一阵，张桂芬又同华兰身后的盛家三个兰打招呼。
虽然是国公府的独女，张桂芬的礼仪也挺不错的，也没有只跟着自身的好恶行事，难道对着并不喜欢的墨兰，也笑着打了招呼。
只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亲疏之别。
张桂芬与明兰很是投缘，最为亲近，对如兰是爱屋及乌，也很可亲，对墨兰就只能说是礼仪周到了。
华兰笑着对身后的三个兰说道：“我自己坐坐就好了，你们年轻小姑娘们自己出去玩吧，只是注意不要太疯了，到点了回来。”
听了这话，三个兰都是十分欢喜，直接散开，各自去玩耍了。
明兰去找自己的好友余嫣然，如兰跑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捶丸场，墨兰则是惦记着齐衡，去了诗会。
这一次的诗会格外的热闹，自然是因为有人邀请了齐衡来参加，齐衡抹不开面子还同意了。
作为齐国公府的独子，齐衡自带流量，将大把的人吸引到了马球会和诗会上，自然包括邕王的爱女嘉成县主，还有皇帝宠妃荣妃的妹妹荣飞燕……等等。
墨兰是盛家未出嫁的三个兰中最年长的，自己的亲娘林噙霜还不招大娘子王若弗待见——说不待见都是含蓄的说法，实际上应该是恨之入骨——所以她很有紧迫感，也很有行动力，想要主动出击，给自己找一个金龟婿。
她最想要得到的自然是齐衡，未来的齐国公这个身份，哪怕只是想想，都让墨兰有目眩神驰之感。
只可惜，齐衡心中只惦记着明兰，对其他女子全都不假辞色。
墨兰在出格的边缘疯狂试探，结果齐衡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让墨兰很是泄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意外发生了。
“好，好一句赋芜城，小公爷，你是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位聪慧的女子！”
说话的人是永昌伯府的刘公子梁晗，正看着墨兰两眼放光，显然墨兰刚才为了吸引齐衡做出的一番高论，没有吸引到齐衡，反而歪打正着，吸引了梁晗的注意。
齐衡只觉得好笑，说道：“这是积英巷盛大人家的四姑娘，六郎你居然不认识？”
梁晗愣了一下，才说道：“竟然是四嫂的妹妹，我竟然没见过。”
墨兰循着声音望过去，见说话的也是一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心中很是欢喜，但还是故作娇羞地低了低头。
“梁六公子好。”
“盛四姑娘……我托大也管你叫四妹妹了，我之前叫过你们家的六妹妹，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四妹妹……你也不要见外，同四嫂一样，管我叫六郎便是了……我母亲举办的这场游会，什么都有，有马球捶丸，钓鱼打猎，不知道四妹妹喜欢什么……”
这一长串话说出口，在场的人中，只要不傻的，就知道这位梁六郎看上了盛家的四姑娘，都语无伦次了。
梁晗的表现，简直是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要明显。
墨兰心中得意至极，面上却是规规矩矩地蹲身行礼，先是轻轻的喊了一声“六郎”，然后说道：“不怪六郎，我们家五妹妹和六妹妹都去过贵府，我却是没去过，六郎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百忙之中，墨兰还见缝插针地小小的黑了一下自家大姐姐。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都觉得有好戏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