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按照推演，此战有十利而无一弊，但在开始战斗前，梁晓心里还是不踏实。
不过，在急行军寻找到一支盗匪的主力，并且将其包围后，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卒们训练有素地开始战斗，梁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将敌人包围后，京畿卫士祭出了梁晓准备的大杀器，戚大帅的当家绝技，鸳鸯阵。
如今还是公元十世纪，没有火药，也没有火枪。
但只凭借藤牌、狼筅、标枪进行的配合，依旧无往不利。
京畿卫士每支小队的编制是十一人，小队长要领头冲锋，出现在战阵最危险的地方。
小队长身后是藤牌手，手执藤牌抵挡敌人的远程攻击，接近敌人后依旧要不管不顾地前进，使用盾牌压制敌人并推线。
藤牌手身后为两名狼筅手，长达三米的狼宪在这样的小规模战斗中堪称BUG一般的存在，既可以掩护身前的藤牌手推线，也可以用来攻击敌人。
狼筅手身后是四名长枪手，给狼筅手打辅助。
走在最后面的两人，则是整支小队的预备队，警戒左右和后方，同时随时准备支援前面的战斗。
经过半年的轮训，如今出现在战场中的士兵，每个人都至少参加了超过三个月的训练，早已经将并不多的战斗动作背熟。
面对一群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的盗匪，鸳鸯阵的精妙之处根本用不出来——诸如纵队展开变横队，原地散开化为两个或三个小阵等精妙的战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藤牌手和狼筅手配合，就足以干掉绝大多数的盗匪。
长枪手和预备队大多数时候都处于看戏状态。
不过，所有士兵都精通鸳鸯阵涉及到的所有武器。
早在战斗开始前，梁晓就下达了命令，告诉小队长们，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让长枪手和藤牌手、狼筅手互换武器，务必要让每一个士卒都亲手沾血，感受氛围。
看着自己面前被杀得屁滚尿流的盗匪，小队长一面吩咐手下士卒互换武器、身份，一面感慨主帅梁晓真是胸有成竹，战斗开始前就预见到了如今的局面。
不仅是小队长，整支新军上下，在巨大胜利的刺激下，全都对梁晓更加的信服了。
鸳鸯阵中的两名预备役，又叫火兵，是整支小队中地位最低的，负责生火做饭，战斗中也只能打辅助的辅助。
不过，他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割人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火兵的腰间都挂满了人头，看上去极为可怖。
梁晓、张昆骑着马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居高临下，将前面宛如屠宰场的场面看得一清二楚。
林钟作为京畿卫士三名主官中最勇武的人，在前面大部队中带着军法官压阵，随时准备砍掉逃兵的脑袋，用来威慑其他想要做逃兵的士卒。
不过现在，林钟百无聊赖地跟在大部队身后，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
他也算是行伍中人，也上过战场杀过人，早在战斗开始前，他就对主官梁晓的阵法很有信心，毕竟一看就非常精妙。
可真到了战场上，林钟才骇然地发现，这阵法当真是无人能挡，杀人如同砍瓜切菜。
林钟本来还想在身后正副两名上官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准备在战斗不利时带队冲锋一波。
如今看来，他却是在想屁吃，这哪里轮得到他出手？
第91章 一战成名
张昆的感受和林钟十分相像，这个初次上战场的国公长孙，看看眼前的“屠宰场”，又看看身边神色如常的梁晓，一时之间思想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鸳鸯阵的效果当真是好得出奇，比他想象得还要好十倍、一百倍。
而如此强大的阵法，是梁晓首创的。
只靠这个阵法，梁晓就足以被称之为“兵法大家”了。
张昆也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祖父英国公，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跟着梁晓做事。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天授之人，明明没上过战场，却对兵法兵道十分精通。
难道这就是天生的战神？
像骠骑将军霍去病一样的生而知之？
张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道：“四叔，我是彻底的服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跟着你混了！四叔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就算是我们家老太爷说的话……”
梁晓连忙打断张昆的表忠心，笑道：“快别说了，我现在还要听国公爷的呢，国公爷让我往东，我也是不敢往西的。”
张昆还要再说，梁晓却说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呢。”
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战况，绝大多数地方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只有贼首还带着几个得力部下在负隅顽抗。
不过林钟也已经快到了，有他指挥，梁晓还是放心的。
“放心”指的是林钟知道抓活的，活的贼首才是最值钱也最有用的。
这是根本不担心会输了，只是害怕士卒们没有经验，直接一枪把贼首给捅了。
张昆又是吸了口气，然后说道：“真是叹为观止啊，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然是国公府的长孙，但不代表张昆不懂人情世故，如此大胜之下，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鸳鸯阵再精妙，也只是个小阵而已，放到大型的会战中一点用处也没有。
而若是想要当“名将”，必须在大型会战中证明自己的能力。
梁晓臊得不行，很是僵硬地笑了笑，然后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张昆没想到梁晓会这样说，也尴尬地笑了笑。
梁晓趁机说道：“大郎过誉了，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正好可以用来对付盗匪而已。”
张昆已经打定主意跟着梁晓混了，见梁晓如此的谦逊，反而对梁晓更有好感了。
也就在他们两人交谈的这段时间，林钟终于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
武艺高强的他越众而出，带着几名士卒一起动手，将已经被打伤了的贼首缴了械，捆了起来。
贼首似是已经被吓懵了，最后一口气泄掉后，就如同傻子一样，不再动作也不再言语，任由林钟拎着自己，如同拎着一只听话的家禽。
林钟命令士卒们开始打扫战场，而后带着贼首来到梁晓身前复命。
梁晓将整场战斗都看在眼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让自己的亲兵接过贼首后，梁晓吩咐林钟回到大部队中，带领士卒们开始打扫战场。
同时梁晓提醒林钟一定要注意“缴获归公”，一定要严格执行。
这是梁晓想要在军队建立之初就立好规矩，此时多费一分力，以后就可以少付出千倍万倍的时间精力，还有财力。
其实梁晓明显是多虑了，这场战斗之前，他在这支军队中的威望就很高了。
如今他带着大家伙又打了如此完美的一场战斗，梁晓在士卒们心中的地位，甚至上升到了仅次于神明的地步。
不少人甚至直到此时也不敢相信，半年前还是佃农的自己，竟然参与了这样的一场大胜。
刚才林钟已经统计过了，也向梁晓汇报过了，京畿卫士在这场战斗中，无一人伤亡！
唯有几个过于倒霉的倒霉蛋，在行军过程中过于紧张崴了脚，或是滚下了山。
不过都没有大问题。
梁晓在从营地出发前就命令他们，大胜之后不得争抢战利品。
如今这话就如同预言一般。
士卒们根本不敢抢夺缴获，哪怕心里想也不敢做。
于是，清扫战场的工作也很顺利地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军需官清点战利品，然后按照梁晓事前定好的规矩，给京畿卫士的士卒们分战利品了。
这些小事梁晓就不关心了，他对张昆说道：“给汴京报捷吧！”
张昆这才想起来还有如此重要的一件事，连忙答应下来，下马去准备纸笔，准备替梁晓写奏折。
这一战打得再漂亮，也只是剿匪而已，还用不上露布报捷。
张昆也是如实写了一本奏折，然后让专人带着奏折和俘虏，以最快的速度送回汴京城，送到皇帝面前的书案上。
梁晓心想：“京畿地区剩下的几支盗匪，也不足为虑，再有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全部清剿干净，也不知道，凭此功劳，我是不是能再升一级，还有……京畿卫士的规模，是不是可以扩大了？应该可以向皇帝提出请求了，只是还是要注意分寸……”
……
张昆代写的奏折送到大周皇宫后，皇帝赵真就被震住了。
到此时，他已经将这报捷的奏折翻看了四五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里面所说的内容。
全歼敌人，活捉了贼首，还没有死一个人，还只是一支千人规模的小部队……
若不是赵真没听说过“槽多无口”，他现在一定会用这个后世的网络用语来形容自己。
不过，赵真还是选择了相信梁晓，不相信素来机智的梁晓，会突然智商下线，选择了瞒报伤亡人数等消息。
重点是伤亡只要不过多，也不会产生负面影响的。
赵真神色变得很严肃，重新又读了一遍手中的奏折。
以大周朝的国力，想要收拾一群盗贼，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禁军出动是要花钱的，动用禁军想要达成相同的效果，消耗的钱粮足以武装一支万人规模的京畿卫士了！
之前赵真还因为梁晓在这支新军身上投钱投得过多了一些，小小地警告了一回。
可如今看来，这京畿卫士，不仅不费钱，相反还十分省钱啊！
第92章 如何封赏梁晓
皇帝赵真只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畅快了。
相较于前朝，大周朝至少在集权方面表现得不错，勋贵虽然地位超然，但已经不能威胁到皇权的统治了。
这等情况下，勋贵与国同休，皇帝是盼着勋贵子弟中长出人才来的。
可是大周朝立国近百年，上进且出色的勋贵子弟少之又少，皇帝就算是想提拔一些，都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梁晓站了出来，给了赵真一个极大的惊喜。
以一千府兵，破了数千之众的一支盗匪，活捉匪首，还无一人伤亡……
这一千府兵，半年前还都是在田里干活的佃农，如今却都被训练成了以一当十的精兵了……
这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了，赵真看了奏折后都不敢相信，多方验证后才彻底的信了。
这等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就算是平民出身，也会被皇帝记在心中，飞速提拔的。
更何况，梁晓还是根正苗红的勋贵子弟。
虽然京畿地区还有数支盗匪在四处流窜作案，梁晓正带着他的京畿卫士，循着盗匪留下的痕迹，在后追击。
但皇帝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几只盗匪的下场。
如今赵真好奇的，也只是梁晓能否在带着京畿卫士回朝时，依旧保持零伤亡。
不过激动过后，赵真又开始思考正事，也就是梁晓带着京畿卫士还朝后，是否要扩大京畿卫士的规模？
若是只算经济账，这支京畿卫士养得实在是太值了，也太省钱了。
曾经有保守派的文官给赵真算过一笔账，说在每一个京畿卫士的士兵身上花费的银钱，足以养活三五个普通禁军，若是厢军则能养活更多。
赵真当时听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有些心思浮动，大周朝已经有了“冗兵”之患，每年支出的钱粮不可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