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亲冒矢石,冲在最前面,带着顾廷烨等人直接杀穿了叛军。
虽然双方的铠甲是同一款式,且都左袒了,可只看冲锋的方向,就能辨别敌我。
“跪地不杀!跪地不杀!跪地不杀!”
梁晓手下的官兵纷纷大喊,叛军士卒本就是乌合之众,甚至还有被裹挟的普通士卒,当下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
连杀数人的梁晓已经浑身是血,却是不管不顾地高喊道:“预备队留下守门,其余人,跟我冲!”
第181章 梁大郎的震惊,我四弟恐怖如斯(4K)
大周皇宫,福宁殿。
皇帝赵真如往常一样,坐在他的御座之上。
不同的地方在于,平日里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全都不见了。
兖王站在他的面前,死死盯着他,逼迫他写传位给自己的诏书。
原本兖王是不着急的,邕王已死,皇帝也落到了他的手中,看上去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可是,兖王刚刚得知,他以为被围成了铁桶一样的福宁殿,竟然还是逃出了一名小宫女。
攻破福宁殿后,兖王派手下审问了殿内的内侍宫女,更是得到了一个惊天噩耗——原来逃出的那名小宫女是被皇帝派出去求援的,身上带着血诏和兵符。
皇帝宁愿传位给血缘关系极远的太祖一脉,也不愿意皇位落到自己这个嫡亲的侄子头上。
兖王恨得牙根痒痒,急忙派人出宫寻找,想要将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在兖王看来,这个小宫女孤身一人,也无帮手,跑不了几步就能被自己的手下抓回来。
可是,过了半日,兖王的手下来报,说那个小宫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线索断在了宫门口,好似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兖王惊得汗毛倒竖,什么都顾不上了,一面让手下继续全城搜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更重要的是血诏和兵符,一定要找到,一面急匆匆地来到福宁殿逼宫。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毛笔,皇帝赵真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戏谑地看着兖王,口中说道:“朕一死容易,但是没有这册立的诏书,你就名不正,言不顺,赵家的子孙,皆可以讨伐你!我看你的江山能坐几天……”
赵真突然站直了身体,挥出了手臂,想要抽兖王一个巴掌。
兖王没有想到皇帝竟能如此有血性,反应慢了一拍,虽然靠着年轻力壮,将将躲开了,但也十分狼狈。
此时距离宫变开始已经过去了一整日,已经是深夜了,赵真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忿怒和惶恐等情绪中缓了过来。
虽然称不上是“有恃无恐”,但在面对握着刀把子的兖王时,也能搞一搞非暴力不合作了。
赵真心里清楚,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兖王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的,若是能得到自己亲笔所写的传位于他的诏书,对他坐稳皇位大有帮助。
这就是赵真的底气。
当然赵真也不是没想过兖王会狗急跳墙。
他这般举动,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拖延时间,寄希望于自己派那个小宫女送出去的血诏和兵符,能够起到作用。
禹州距离汴京虽不算远,但也有数百里的距离。
赵真并不奢望血诏真能送到赵宗全手里,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太小了。
在赵真看来,自己亲笔的传位诏书,有着极为重大的利用价值,无论落到何人的手中,都有可能起到作用。
兖王十分狼狈地站住了身形,他万万没想到被自己完全掌控的皇帝,竟然会让自己如此的失态。
他气得浑身发抖,然后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指皇帝。
曹皇后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护在了皇帝身前,闭上了眼睛。
兖王身边的将领心道不好,害怕兖王真的是气昏了头,想要真的砍死皇帝——若皇帝真的被兖王砍死了,那就真的是万事休矣。
“王爷,王爷,切莫冲动……我们还是要有诏书才行。”
这名叛军将领死死拉住兖王的衣袖,害怕这位王爷做傻事。
兖王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属下的拉扯,心中的怒火却也削去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气,将佩剑收入了剑鞘。
“你不写,我自己来写。”
兖王恶狠狠地盯着皇帝赵真,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显然兖王是不想在赵真这里浪费时间了,打算自己写诏书,让赵真盖章。
这样虽然效力不如皇帝的亲笔,但也聊胜于无了。
兖王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危险层层束缚,想要先准备好一份诏书备用,然后再图谋其他的。
“王爷!王爷!外面的禁军杀进来了!”
殿外突然有一名将领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禀告道。
兖王大惊失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荣显带领的禁军,不是自己这一边的吗?
明明方才禁军已经向自己臣服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禁军并不是铁板一块,荣显也只是禁军的统领之一,真正能够掌控的只有一小队的禁军士卒。
至于禁军大部队为何一直没有行动,眼睁睁地看着叛军围困福宁殿。
这还是和皇位继承顺序有关。
按照儒家的法度,先父死子继,后兄终弟及。
皇帝赵真没有儿子,兄弟也都死光了,和他血缘最近的两个侄子,就是邕王和兖王。
其中邕王居长,如果皇帝没有留下遗诏就死了,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邕王。
如果邕王也死了,那就是兖王当皇帝了。
如今兖王突然发动叛乱,囚禁了皇帝和邕王,并且皇帝和邕王还生死不知……
禁军中的高级军官们犯了难,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皇帝亲手提拔起来的,并且忠于皇帝。
可他们也不敢立刻行动起来,诛杀兖王。
兖王好杀,可是然后呢?万一皇帝和邕王都被兖王害死了呢?真宗一脉就此断绝了怎么办?
或者说,皇帝和邕王本来还没事,因为自己等人的贸然行动,反而被兖王害死了呢?
禁军的高级军官们更不敢贸然行动了,投鼠忌器之下保持了沉默,所以才让兖王的叛军能够控制住皇宫。
叛军们根本不敢招惹训练有素的禁军,更别提去缴禁军的械了。
他们本就是以小博大,若是做事还畏首畏尾的,那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兖王麾下的叛军,竟是与还忠于皇帝,只是暂时看不清局势的禁军,在皇宫中和平相处了。
叛军只是把守控制住了宫门,将捉襟见肘的箭羽对着宫外的方向,将自己的后背对着禁军的营地,几乎完全不设防。
不得不说很魔幻。
但又合情合理。
禁军群龙无首,顾虑良多,若无外力介入,禁军的高级军官们无论心中如何想,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叛军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可是现在,梁晓带着西郊大营的精锐杀进了汴京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
禁军营地,梁大郎梁昂的房间。
身份是禁军统领的梁昂,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与此同时,梁昂将自己的右掌落在了佩剑上,确保自己随时可以抽出武器。
梁昂轻声问道:“你是何人?你来找我做什么?”
那黑衣人不慌不忙地摘下了脸上的黑布,对着梁昂十分利落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大爷,您不认得我了?我是四爷身边的小厮,前不久还同您身边的长随比过拳脚……”
借着屋内微弱的烛火,梁昂看清了来人的相貌,确实是极为熟悉的长相。
梁昂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极力压低声音问道:“我四弟在哪里?宫外面怎么样了?”
如今的禁军相当于自我封印状态,不动手,也不尝试到宫外打探消息,换来和叛军之间的暂时和平。
黑衣人见梁昂认出了自己,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了梁晓的亲笔信,递到了梁昂的手中。
梁昂一把抢过了这封信,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在看信之前,梁昂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个从来不安分的四弟,一定是搞出了大动作。
可在看完信后,梁昂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梁晓。
血诏与兵符,天下兵马副帅……
梁昂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
但梁昂到底是在边疆历练过的勇将,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并且有了决断。
梁昂闭上嘴唇,闭目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听了这话,那黑衣人一直紧绷的脸颊,终于放松下来,张口欲言,就被梁昂打断了。
梁昂说道:“我去和信得过的指挥通气,稍后和四弟里应外合……你也不用回去复命了,你能够平安无事地摸到我这里,已经是你本领高强,加上运气逆天了,我怕你在回去的路上暴露,那就不美了……”
黑衣人大惊,说道:“可是……大爷,四爷等着我回话呢,小人要去禀告四爷,说您已经知道了……”
梁昂再次打断了黑衣人的话,并且叫进来两名心腹,让他们看好黑衣人。
为了安抚这个潜行者,梁昂对着他说道:“你且放心,我和四弟是有默契的,一定可以配合好……再说了,就算你死在半道上,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四弟就会不攻城了吗?”
“你安心在这里休养……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今日正好可以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梁家兄弟的厉害……四弟真是好样的,我远不及他……梁家有四弟,是梁家之幸呀……”
……
在禁军营地的最外围,有一小队禁军在巡逻,他们都是荣显的直属卫队。
显然,兖王是将看守禁军的任务,交给了同为禁军的荣显部。
荣显一身戎装,背对着禁军营地的大门,目之所及,是福宁殿的方向。
为了报仇,为了活命,荣显、荣妃及荣家,已经将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兖王的身上。
如今,荣飞燕的仇已经报了,而且是痛痛快快地雪恨了!
荣显已经知道了。
他此时最关心的,就是福宁殿那边的情况。
皇帝赵真对荣家有大恩,荣家却背叛了皇帝。
对此荣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他又强迫自己不去想往日里皇帝对自己的好。
荣显安慰自己,他们荣家才是无辜的,才是被动反击的那一个。
若非邕王一家咄咄逼人,不做人事,他们也不会背叛皇帝……
就在这时,禁军营地中似乎发生了骚乱,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并且越来越响。
荣显猛地回身看向营地的方向,挥手让手下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