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呵。”
…
夜幕降临东京,长街上霓虹灯从东往西依次亮起,夜色中的东京又从素衣的运动女孩变成了诱惑的御姐,灯红酒绿的意味渐渐浓郁。
在没有任务可做的情况下,卡塞尔学院王牌三人组拒绝了蛇岐八家的安排,跑去逛了整整一天秋叶原。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看得出来收获满满。
只是快到玉藻前俱乐部的时候,楚子航收到了一条消息后就说自己有点事就独自离开了。
这很奇怪,按理来说,他们在日本都是人生地不熟的,不应该有什么急事,可楚子航走的时候却难得有几分急躁,就像是急着要去见什么人。
不过楚子航显然不准备跟他们过多解释,路明非只好和恺撒一起回去。
说实话两人并不熟,也玩不到一起去,但路明非今天的心情不错,因为他买到了朝比奈的限量版手办,而恺撒虽然卡被停了没买什么东西,但他很少去这种“平民的娱乐”,也觉得长了见识。
所以气氛还算融洽,还能有的没的闲聊几句,甚至看到路边有热闹可看的时候,还有心情一起停下来看看。
就在距离玉藻前俱乐部不远的红灯区里,几个明显是混混模样的家伙围着一个少女,表情很凶,大声说着什么。
恺撒听不懂日语,但依旧饶有兴趣的问小组里唯一懂点日语的路明非这是在说什么。
路明非费劲的听着,挠了挠头说:“好像是催债,那女孩儿借了钱,还不上。”
他探头探脑又多看了几眼,顿时有些意外:“咦,那不是昨晚给我们递酒的服务生吗?”
恺撒有些意外:“你没认错么?那么多服务生你都记得住脸?”
“没有没有。”路明非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是她给我倒酒的,我就有点印象,很多时候我都脸盲,说起来昨晚不是说有讨债的人来找麻烦吗,不会就是来找她的吧。”
不过恺撒也只是挪揄了一句,看上去并没有想要深究的意思,而这时那边的几个混混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开始撸袖子,似乎是准备动手了。
路明非惊了,心说日本的黑道这么不讲究的吗?什么年代了还暴力催债,更何况那女孩看上去那么柔弱这也下得去手?
他下意识的想上去帮忙,但又有些犹豫,毕竟以他的小身板上去是去救人的还是去挨揍的很难说。
而就在他迟疑的这片刻功夫,金发碧眼的男人已经冲了过去,毫不犹豫的一脚踹翻了那个准备动手的家伙。
行云流水的让路明非目瞪口呆。
在英雄救美这件事上,加图索家的男人永远不会袖手旁观,以恺撒的体魄,打几个普通小混混也完全就是虐菜,随便几下就全部打趴了。
如此干脆利落的身手,路明非都忍不住喝彩了两声,只觉得像是看了什么偶像剧桥段。
等他跑过去的时候,恺撒已经把跌落在地上的少女牵了起来,询问:“没事吧?别害怕,我们见过的,昨天晚上在俱乐部里。”
令人意外的是,女孩居然会说英文,她摇了摇头,小声说着没事,头埋的很低,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脱掉了玉藻前俱乐部那性感的制服,她此时的样子看上去反而像个高中生,戴着矫正牙套和黑框眼镜,长发梳成整整齐齐的马尾辫。
单看她此时的模样,很难想象她会在那种成人俱乐部里工作,如果不是路明非记得这张脸,也没人会联想到这一层。
“昨天晚上那些要债的也是来找你的吗?”路明非问,有点好奇:“他们是高利贷?”
女孩的头埋的更低了,用很轻的声音“嗯”了一声,谁都能看出她此时的窘迫,路明非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你现在去俱乐部吗?我们刚好也去,可以一起走。”
女孩点了点头,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恺撒和路明非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救她也只是顺手,他们无意探听别人的私事。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女孩才忽然轻声开口:“谢谢。”
“不用谢。”恺撒挑眉。
路明非也跟着说:“对对,他很厉害的,这都是举手之劳啦,对了,我叫路明非,他叫恺撒,你呢。”
“麻生真。”女孩说,她伸手别过头发,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有些稚嫩。
“哦哦,你成年了吗?”路明非忍不住飙烂话:“那么高端的俱乐部不会还用童工吧?日本用童工犯法吗?”
这话来的无厘头,女孩却忍不住笑了笑,那种沉重的气氛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真说:“我成年了的,这里的规矩很严的,听说有黑道背景,可以帮我躲债。”
“只要我在店里,那些人就不敢来找我,不过最近那些黑道似乎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很久没有人来俱乐部盯着了,于是昨天他们试探着来了,结果直接就被打出去了。”
“你……欠了很多钱么?”路明非小心翼翼的问。
“嗯,差不多吧,家里人生病了,没办法,后来还了好几倍,但利息滚的太厉害了,还不完。”真说。
霓虹灯闪烁着,三人慢慢的走着,女孩慢慢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倒也简单,家里穷,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
她高中成绩不错,也许以后能考出个好成绩,但却读不起大学,奶奶省吃俭用想给她存出学费,却省出了点问题,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他们没钱治,就越拖越严重了。
最后女孩只好去借钱,同时高中辍学去打工,一开始是在一家玩具店,但后来发现借款还不上,那些人上来催债,玩具店老板怕惹麻烦就把她辞退了,她在同学的介绍下来了这家俱乐部当服务员。
工资高点不说,最主要的是这家俱乐部有黑道背景,一般的小混混不敢来闹事,真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现在的梦想就是先躲在俱乐部把债还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日本的那些黑道似乎在准备做什么大事,有些不太寻常,也不太管下面的事情了,就连那些小混混都感受到了,才敢大着胆子靠近。
女孩轻声叙述着自己的故事,却并不怎么难过,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委婉的解释着自己并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穷,穷并不是什么错。
路明非听着都有些不忍心了,恺撒也是皱起了眉,在他这种贵公子眼中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也无法想象有人会因为那么一点钱被逼到这种地步。
他向来挥金如土,那些几乎要将女孩逼入绝境的钱对于他来说甚至还不够他吃一顿饭。
几乎是下意识的,恺撒就想掏卡让这个女孩把债还了继续去读书,却忽然想起自己的卡被停了,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烦躁。
路明非也想帮忙,可是他只有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证也是信用卡,现在还没带在身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一张卡递给了恺撒,来人低着头,穿着黑西装,像个管家那样恭敬的弯腰:“少爷,你是需要这个吗?”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悄无声息的接近,又仿佛一直都跟在他们身边。
恺撒一愣,认出了这是自家的管家,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你不是那个……嗯,你叫什么来?”
“回禀少爷,我叫帕西。”管家说。
“你怎么在这?你一直跟着我?”恺撒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沉了下去:“家族里的那些老东西让你来找我的?”
“是的少爷。”
“我不会回去的,这个任务我一定要参加。”恺撒说:“你走吧,告诉那些老东西,少管我,我不需要家族的那种关爱。”
“明白了。”帕西点点头,但还是将卡递给了恺撒:“我想您可能需要,这个是我的私人账户,家族不会监测。”
恺撒有些意外,他挑起眉,却没拒绝:“好吧,我会记得还你的人情。”
“您不欠我的人情,这是我应该做的。”帕西微微躬身,以众人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说:
“因为我就是为您而生的啊。”
第240章 神识复苏!
“家族派你来干什么?”
玉藻前俱乐部,空无一人的露台中,恺撒端着一杯香槟,慢条斯理的问着面前的黑西装管家。
不远那五光十色的大殿里,路明非和换上服务员衣服的麻生真交谈着,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脸上笑出了淡淡的梨涡。
楚子航依旧没有回来,任务也还没开始,一切都那么松弛,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来日本度假。
但对于恺撒来说,这是他和家族第一次正面硬碰硬,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大把的花着家族的钱,却时刻准备着自己的账户被关闭。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家族的矛盾不可能被调解,从他声称自己考虑改姓“古尔薇格”开始,全部长辈都暴怒了,而他看着那一张张愤怒的老脸,却觉得真有意思。
在加图索家还在弗罗斯特管理的时候,恺撒一直试着挑战这个叔叔的底线,而弗罗斯特·加图索无论在多么炽烈的怒火中都从未对侄儿作出过惩罚。
单从这方面看来,弗罗斯特对恺撒的爱真如那热那亚湾一样宽广,但很可惜,弗罗斯特死了,现在是那些老的快死了的老古董们在管理家族,连用出来的手段都是这么老套,毫无新意。
其实很多时候恺撒也不明白为什么家族要这么重视自己,这么多年来加图索家不知道出了多少血统优异的后辈,他恺撒的血统在其中甚至都排不上号,连言灵都是毫无攻击力的镰鼬。
可从他出生起,他就是加图索家指定的继承人,所有人都说他是家族等待了数百年的人,而恺撒就算再自信,也不觉得自己的表现配得上这份期待。
可家族就像是永远不会对他失望一样,无论他怎么叛逆,他做出怎样荒唐的事情,家族都会永远包容着他,哪怕停了他的卡也会派人专门来跟着他,重视程度就像是在看命根子。
而那位被家族派来名为帕西的管家此时低着头,姿态非常恭敬:“家族希望你能放弃这次任务,因为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但您拒绝了家族的要求。”
“所以他们就派你来带我回去?”恺撒挑眉:“就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少了?还是说对你有这种自信?”
“不,家族不会干涉您的人身自由,但家族很重视您的安危。”帕西轻声说:“我来这里是保护您,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那是家族给你的责任,不是你的义务。”恺撒耸了耸肩,他反手把卡扔回给了帕西,说:“你帮了我这次,我会还你人情的。”
“记住,这是恺撒·加图索的人情,不是家族的人情。”
……
楚子航来到了源氏重工前。
夜晚的大厦依旧灯火通明,身穿黑风衣的男人安静的站在大门外,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看到他,楚子航主动走了过去,低声问:“怎么是你,师姐呢?”
源稚生扫了他一眼,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很希望是稚女在这等你?”
哪怕是楚子航这样对情绪感知不明显的人都体会到了这句话似乎暗含深意,于是解释道:“不,是因为是她给我发的消息。”
源稚生这才收回目光,“她是少主,有很多事情要她处理,你们的接待由我全程负责,没什么事情的话,在任务开始前,你们应该都见不到她。”
楚子航若有所思的点头,心中虽然疑惑源稚女能处理什么事情,但非常理智的没有问出来,只是说:“我现在可以去见我的父亲吗?”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源稚女的消息,让他独自来源氏重工,楚子航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赶来了,心中也大致清楚,应该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
果不其然,源稚生点了点头:“当然,叫你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转身,率先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厦:“跟我来。”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安静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楚子航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手指却紧紧的攥了起来,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
他很难不激动。
这么多年的寻找,这么多年的执念,此刻终于如愿以偿,他终于找到了多年前他弄丢的父亲,他终于可以摆脱那日日夜夜无法走出的雨夜。
他此刻走在这里,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多年夙愿达成的那一刻,不真实的感觉笼罩了他,这一切美好的仿佛海市蜃楼,又像是童话里一戳就碎的泡沫。
他甚至不敢想象,有生之年,有朝一日,他真的还能找到他。
源稚生带着楚子航来到了一层安静的楼道,指着其中某一间房间说:“就在那里,你去看看他吧。”
“不过他的伤势才刚刚稳定,暂时还不能脱离医疗环境,中间也苏醒过两次,但情绪都很激烈,还似乎失去了记忆,无法交流,为了不打断治疗,只好一直给他使用镇静剂。”
说到这里,源稚生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你最好不要吵醒他,他还很虚弱。”
楚子航僵硬的点了点头,在源稚生的注视下,轻轻的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源稚生没有进去打扰,他站在病房外,默默的点起了一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他能从房门的探视玻璃中看见里面的场景。
源稚女没有和他说过楚子航的事情,但把这个男人送来总还是交代了两句的。
于是源稚生便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那个叫做楚子航的男孩的父亲,当初在尼伯龙根中为了救他独自留下来断后,至此消失了很多年。
而那个叫做楚子航的男孩,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他父亲的下落,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所以源稚生觉得,现在终于看见失而复得的父亲,男孩应该会很高兴,喜极而泣也说不定。
可透过玻璃,源稚生只看到他安静的坐到了床边,沉默地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
他背对着源稚生,源稚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看见他挺的笔直的脊背,就像是挺拔的松,又像是绷到了极致的弦。
源稚生收回了目光,走到了走廊的窗边,安静的抽起了烟。
直到第三根香烟燃尽,他才听见身后病房的门轻轻响起,他没有回头,感受到有人走进,抬手递了根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