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现场验尸？确定自杀？
“上杉君？”
“是自杀。”上杉宗雪重复了一遍。
赤坂署的警察们这才反应过来，为首的早田警部发誓这是他嘴巴张得最大的一次。
“上杉桑，我不是质疑你的水平，可是……”
“是自杀。”
“但是死者留下了死亡讯息……”
“那也是自杀。”
“？？？？？？”
见在场的众人满脸疑惑之色，上杉宗雪又重复了一遍：“就是自杀。”
什么人啊这是？
果然，随着上杉宗雪的肯定，地方警署这边一脸懵逼，有刑警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没解剖，没查验，没现场考察，没讯问，没走访，就看了一圈尸体然后说是自杀？
什么人啊这是！
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简单地说一下吧。”上杉宗雪示意大家先听他说：“高空坠落死有三种可能，分别是自杀、他杀、意外死。”
“意外死的情况，一般是工人在作业的时候，身体的一部分探出高空，因为失去平衡而坠落，其中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上半身探出，下半身探出坠落的可能不是没有，但是极少，而且死者没有呼救。”上杉宗雪首先比出第一根手指：“这里也不是施工现场，所以首先排除意外死的可能。”
这点大家都没有疑问。
“然后我们说他杀。”上杉宗雪比出第二根手指：“他杀的情况比较特殊，首先，公司的顶楼应该有防护栏吧？”
“对，对，对，有防护栏！有一米三的防护栏！到我胸口了！”房屋社长尖叫着喊道：“我发誓，我向诹访大明神发誓！”
“楼上有防护栏，两位警部，你们想一想，如果是他杀，首先，社长需要将死者诱骗到楼内，而且，需要把他骗到防护栏旁边，然后，他需要将一位身强力壮的建筑工人越过一米三的防护栏推下楼去。”上杉宗雪笑道：“且不论社长没有这种本事，就算他真的这样做了，会发生什么？”
“打斗痕迹？”日暮警部若有所思。
“不，是坠楼方式。”上杉宗雪摇头：“为了越过防护栏，社长或者将死者横放，或者将死者直推，总之，无论哪种，结果都是一样的。”
“死者会头颅着地而死。”
“但是，死者却是下半身先着地而死。”上杉宗雪指着地上的尸体：“这是跳楼自杀的最典型情况，一般来说，跳楼自杀都是背对建筑物双足向下跳楼，当然也有恐高者会面对建筑，当无论如何，死者都是典型的立正姿势而死，脚先着地，然后盆骨坐地，身体再后仰呈仰面姿势倒地，所以这就是自杀。”
上杉宗雪无比肯定地说道：“如果解剖就可以看出死者的骨折顺序。”
“但是……他杀也有可能让死者立正跳下啊！”池田绘玲奈忍不住了，高挑美人主动问道：“你凭什么断定立正跳下就是自杀呢？”
“当然，他杀也可能立正跳下，但是这很难，真的很难。”上杉宗雪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解释道：“首先，在有防护栏的情况下，死者如果意识清醒就会挣扎，只要挣扎就不可能出现这种立正跳下的情况，肯定是头部着地或者双手着地，其次，如果死者的意识不清醒，确实有可能被立正姿势丢下大楼，但是这种情况下，死者的肌肉处于松弛状态，坠落姿势会在空中发生变化，不可能形成立正落地的情况。”
“所以，这就是自杀。”上杉宗雪最后总结道。
原来如此啊！
警视厅和赤坂署的警察们恍然大悟。
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但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早田警部问道：“那死亡讯息是怎么回事？死者在墙上写了是社长杀了他。”
“这本来就是自杀的证据之一。”上杉宗雪摇头：“真要是他杀，死者不可能留下这种死亡讯息，但是……硬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社长确实是迫使死者自杀的重要原因之一。”
“嗯？”日暮警部和早田警部听到上杉宗雪这么说，将危险的目光重新放回了房屋社长的身上。
“啊？？？”房屋社长之前听上杉宗雪的分析，脸上本来已经笑成了菊花，结果形式却突然急转直下，吓得他两腿一软就要栽倒下去：“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啊，法医先生！”
“如果我没有猜错，死者应该是个赌狗吧？”上杉宗雪示意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他指着尸体：“对尸体来说，尸僵应该最早发生在肌肉最为疲劳的部位，而身为建筑工人，死者尸体最僵硬的部分既不是腰背也不是胳膊腿，而是食指手指。”
“是什么人会像帕金森一样，疯狂地使用手指呢？”
现场众人陷入了思考。
“柏青哥！弹珠？！”日暮警部反应得最快。
“正是，如果我猜错不错，社长，这位松之濑员工是找你要工资产生的争执吧？”上杉宗雪笑道：“只要去问一下死者的朋友，查一下个人账户和附近的柏青哥店，一切的事实就清楚了。”
“明白了！”赤坂警署这边早田警部立即对着下属们吼道：“快去查，现在就去！”
“是！”
西装大队们立即开始行动。
没过二十分钟，果然，警署从死者的工友和朋友中得知，死者是个老赌狗了，所有的工资全部花在了柏青哥上，按月上供，自己一文不剩，他的个人经济状态已经是负债累累。
随后，警署更是调查到了死者消费的柏青哥店，得知前一晚他已经消费了三十多万日元，在店门口痛哭流涕，有路人看见了。
自此，证据链完整了。
四面八方的消息汇总而来，所有人看上杉宗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房屋社长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清白了！
五分钟，就五分钟。
看一眼，无解剖、确定他杀自杀、确定死亡原因，确定自杀缘由。
什么人啊这是？！
“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了，上杉君，但是为什么死者自杀时要留下这样一句死亡讯息呢？”早田警部发出了最后的疑惑。
“因为一个月的工资啊。”上杉宗雪眨了眨眼睛。
“啊？”
“因为社长欠了他一个月的工资啊，对赌狗来说这就是他最后翻盘的本钱，可房屋社长却拖欠工资，死者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自杀，他憎恨着社长欠他钱，于是故意留下了这段讯息。”上杉宗雪很自然地说道：“就算是自杀，死者也要恶心房屋社长一下。”
听到上杉宗雪这么说，现场的警察们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我…………”社长更是气急败坏：“我（稻妻粗口），去他（稻妻粗口），这个（粗口）。”
自此，案件结束，上杉宗雪抬起右手，死者的魄涌入青辉石之中。
房屋房屋，好名字。
赌狗不得house。
日本人的姓氏中真的很多奇奇怪怪的姓氏，有些姓氏还很幽默，哈哈
第46章 ，搜查一课的邀请
搜查一课的日暮警部没有想到，一件坠楼事故居然会如此简单地结束了。
上杉宗雪验尸五分钟，警署调查半小时，轻松愉快一件案，原本预计要花一整个下午的港区坠楼案件即宣告结案，接下来只需要进行鉴定和收尾工作即可。
这些事搜查一课的大爷们当然是不干的，剩下的事情肯定是由警署方面跟进。
本来还以为这小子看一具尸体就一万日元，每个月东京都这边单单是警视厅就要支付给上杉宗雪超过30万日元的验尸费用，日暮警部本来还想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现在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钱人家当然有资格挣！
如果鉴识科的法医都能有这个水平，我们警视厅何愁破不了案子！
日暮警部还在想，房屋建筑公司的社长房屋大建已经哭哭啼啼地奔了过来，给上杉宗雪深鞠躬：“感谢你！法医先生！”
“没什么，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上杉宗雪此时面色却有点古怪，他的情绪明灭不定，眉眼间略微透出一丝愤怒无助，甩了甩头，法医伸手拍着社长的胳膊：“下次，可别拖欠工资了哦！”
跳楼哥想要完成的愿望不是这个，这家伙的诉求是“我还想再博一次”，只是上杉宗雪不听他的。
“下次一定！”房屋大建社长再次感谢，顺便送上名片一张：“如果有需要装修，请务必赏光，我给你打折！”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收队！”搜查一课的西装大队全程看上杉宗雪表演了，现在既不用搜查也不用处理后续，于是纷纷上车准备收队。
“上杉君，你接下来如何打算呢？”日暮警部有心和上杉宗雪多交流交流，这么牛逼的家伙最好和他打好关系，思来想去，他主动问道。
“我怎么打算，这要问你们警视厅啊。”上杉宗雪眨了眨眼睛：“今天因为要接受地检询问，医院那边算我外出公干，接下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了？
站在上杉宗雪旁边的池田绘玲奈突然意识到，除了上杉宗雪，她也没事了！
现在才下午三点钟，这样的话岂不是……
哼哼~这家伙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自己的了。
池田绘玲奈已经在盘算接下来应该和上杉宗雪去干什么了，最好找个小店坐一坐让他把这个案件再复盘一遍，有些地方她还没有听懂，比如说为什么意外死都是上半身探出，难道下半身探出就不容易坠落么？
她不喜欢搜查一课，因为压根没人答她话，每个人都当她不存在，地方分局就更是了。
他们只是需要他，都在无视我！
池田绘玲奈心里难受，她心想这些人根本都不知道她对他的重要程度。
都不知道！
“那正好，我们接下来要去富士台调查一桩事件，上杉君想和我们一起去么？”日暮警部左看看右看看，附身低语道：“之前须藤那家伙提过，上杉君很喜欢女优白川麻衣对么？今天她也在电视台哦！”
“哦？怎么说？”果然，上杉宗雪来了兴致。
“？？？”池田绘玲奈瞪大了眼睛。
“富士台女主播，毕业于庆应大学的弘中真理子女士失踪了。”日暮警部低声说道：“这事本来轮不到我们一课，不过富士台是警视厅重要的合作伙伴，三笠一课长让我们顺路过去看看，您要不要一起去？如果您要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可以把您算作协助搜查人员，有了身份牌，上杉君你就可以在台里四处逛逛，还能见到白川麻衣桑哦！”
“这……”上杉宗雪双眼发亮：“那就麻烦你们一课了。”
“哈，不麻烦不麻烦。”日暮警部见上杉宗雪果然上钩，得意地拍着上杉宗雪的肩膀：“我们还要感谢你呢。”
上杉宗雪跟着上了搜查一课的车，留下了原地呆滞的池田绘玲奈。
高挑美人愣愣地看着上杉宗雪如此容易地就被日暮警部以他麻衣学姐的理由说服跟着上车，自己之前美美的计划全部落空，心里说出是什么滋味。
一股像是从骨子里、血液里渗透出来的，令人揪心的酸涩。
毕竟当了几年的警察被孤立了几年，绘玲奈没有那么容易露出自己失望的表情，但真看到上杉宗雪果断放弃了可能和自己多相处的时间选择了他的麻衣学姐，绘玲奈还是觉得很恼怒，很委屈。
这家伙求自己教他空手道，时不时偷偷看她的胸和腿、足，自己已经都没有拒绝了，平时训练中两个人偶有零距离接触耳鬓厮磨，她也都默许了。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这样占她便宜，除了他。
可现实的残酷，毫不留情地撕裂了她的幻想，或许她对上杉宗雪来说并非唯一。
也是，他在东京都认识别的女人也是非常正常的，自己也看到不止一次了。
池田绘玲奈觉得自己有些窒息。
更窒息的是，没有人理会她。
从头到尾搜查一课这边没有人和她说过一句话，地方分局更是把她当成空气，早田警部招呼着下属们收队，过来向上杉宗雪日暮警部道歉时还专门绕开她一个半圆。
搜查一课陆续上车也没有人叫她，她好像被遗忘了。
莫名的沉重压在她的肩头，呼吸有点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