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刚刚迈开脚步，却又突然顿住，用细如蚊呐的声音道：“可以的话，请替我感谢一下云川大人吧，不然的话，也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听你说出这句话。”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逐渐离开的背影，梅雨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了卷纸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变得深沉。
“雨之国、风之国、土之国、水之国、火之国、涡之国、雷之国……战争，令人厌恶的战争，又要来了啊。”
他已经老了。
已经老到不能从事一线工作。
唯一的女儿也没有丝毫成为忍者的才能。
“虽然云川大人给予我们选择适合自己生存方式的机会，虽然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选择最为危险的一线工作，但是……”
想着想着，梅雨突然叹了口气：“一想到以后要老死在床上，而不是死在追寻和平的路上，女儿也不能接过我的责任，就感觉有点不甘心呢。”
思索间，豆大的雨水打在他拿烟的手指上。
他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依旧乌云密布的夜空，又转头看向隐约传出打闹和嬉笑声的房间。
沉吟片刻，梅雨把烟收回了怀里，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是啊，战争，令人厌恶的战争……
但是，为了守护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吧，不然只会像三年前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被夺走，完整美好的家庭支离破碎啊。
为了让女儿以后有选择人生的机会，为了达到一个最高尚的目的，他和同伴愿意使用最为卑鄙的手段。
哪怕那个卑鄙手段，是他们厌恶的战争！
梅雨相信所有聚在云川大人身边的老伙计都有这个觉悟。
“对了，说起来，云川大人之前也带回来一个红发小鬼。”
他突然想起了一抹令他印象颇深的红色，微微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这次带回来的几个孩子，在天赋方面能不能比得上那个小家伙呢？”
那个无论忍术天赋还是暗杀术天赋，都好到令人羡慕甚至嫉妒的小家伙。
那个有幸被云川大人赐予姓氏的红发小鬼。
第17章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求月票）
“晚上好，云川大人。”
在湖风和湖波的荡漾声中，守在城门前的两人微微躬身，对面前的云川语气恭敬道：“还请您出示证明。”
看上去有数丈宽的护城河，高达十丈厚逾八丈的城墙，让弥彦和小南微微张大嘴。
就凭这一道城墙和护城河，或许拦不住雨隐村的忍者，但足以让大多数匪贼打消劫掠的想法。
这里什么时候凭空出现了一座小城？
大名和那些官员难道都没发现吗？
云川都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建国了吧？！
那群废物是真的无药可救了啊！
正当弥彦还在为之惊讶时，守卫的话语让他回过神来。
“啊？出示什么证明？”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身后的弥彦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川笑着掏出卡片递过去。
那是一张镌刻着些许字样、表面有着奇异花纹的卡片。
待其中一人看过之后，他们才略微后退一步，为云川几人让出路来，同时递过一把黑伞道：“抱歉，云川大人，请您见谅。”
“不需如此。”云川接过黑伞，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做的很好，职责所在罢了。”
说罢，在那两名守卫的目送中，他撑起雨伞走进碎雨飘摇的城内。
穿过城门，宽阔的青石道路让几小只微微一愣，有一种来到了都城的感觉。
不，比他们之前见过的都城，看上去更加干净整洁！
“那个，云川哥。”
最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两名守卫，弥彦又凑到云川身旁低声问道：“你确定这是你建立的城池？伱进自己家为什么要出示证件？”
“……不是我建立的。”云川瞥了他一样，有些无趣地敷衍道，“这是我和大家一起建立的。”
嘁。
弥彦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吐槽道：自己带头建立就说自己建立呗，还非要扯什么是大家一起。
这家伙可真够装的！
“你们等下也要去登记户籍，只有拿到证件才能允许出入……”
这时，云川警告似的看了眼弥彦，提醒道：“还有，那两位是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哪怕是我强闯的话，他们也会想办法把我抓回来，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当然，先不说能不能抓到他，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事后也会自尽谢罪吧。
毕竟，“职责所在”是“职责所在”，“主辱臣死”是“主辱臣死”。
这些就没必要和弥彦说了，就算说了他也无法理解的。
“知道啦！”弥彦拉长音应了一声，旋即又问道，“户籍是什么东西？”
“上面主要就是你的姓名、出生日期、亲属、婚姻状况等信息。”云川简单解释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样能减少未来可能出现的探子、暗线就行了。”
他手下多少也是有一些能人异士的。
所谓的“户籍证明”并不是一张可以随意伪造的“卡片”，而是一种有着特殊加密方式、极难破译和发觉的身份证明，记录着比较详尽的身材、长相等信息。
而门口那两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在遇到云川之前，也是因为无法认同半藏理念而被强行逼走的叛忍，都是有着感知秘术的家伙。
除非是大蛇丸那种经过软体改造的家伙，使用真人面皮的B级禁术“消写颜之术”，否则很难凭借简单的伪装和变身术就骗过他们两个。
当然，如果幻术造诣强到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中招，暂时就没有办法了。
好在他们现在的存在感还不算太强，没有成为别人眼中的肉中刺，等云川以后换成更合适的人就好了。
“漩涡一族感觉就挺合适的。”思索间，云川心中暗道，“守大门也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嘛！”
不过，除了能降低探子、暗线、间谍潜入的风险，户籍对于税收、人口管理、征兵也有巨大的好处，方便进行人口普查、调整人口结构、男女比例什么的。
这种东西还是越早搞定越好，可以划分“士”、“农”、“工”、“商”等职业，等以后人多队伍不好带了，就可以分别由细分部门各自进行管理。
为了将户籍制度调整到符合实际，他当初也是废了一番口舌和精力，所以自然要起到好的带头作用了。
“云川大人！您回来了！”
虽然依然有着一层朦胧细雨，但这个村子看上去却很热闹。
有些人支着小小的挡雨棚，还有一些店铺撑起了雨搭，在店里热火朝天地吆喝着。
而就在云川思索时，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家酒馆前，门口那个女人看到云川后，顿时眼前一亮。
“您吃饭了吗？要不要来吃点宵夜！”
云川回过神来，认出了面前这人，笑容温和道：“晚上好，吉川夫人，不过宵夜就算了，我不太习惯一日四餐的。”
就在女人打算说什么时，又听酒馆里传来吆喝声。
“吉川夫人！没酒了！再添一瓶烧酒！今天又赚了点钱，一定要喝个痛快！”
“催什么催，你这老酒鬼，这就来！那我就暂时失陪了，云川大人！”
“请千万不要在意我。”云川轻轻摆手，表情有些无奈。
“云川大人，您这次又救回来四个可怜的孩子啊？”
“是啊，既然看到了，总不能不救吧，以后还要麻烦各位，帮我照看一下这些小鬼啊。”
“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呢，云川大人！”
“……”
就进村的这么一小段路，不论是商人还是平民，都会笑着打招呼，或者凑过来聊两句，并试图强行塞一点东西给云川。
这让施施然带着几小只的云川都承受不住，连连摆手告饶却并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用处。
原本还在笑着看热闹的弥彦，都因为他们的热情而变得不自然起来。
最后几人索性直接跑了起来，直到他们跑出划分的商业区，才终于不再有什么人凑上来。
因为他们跑到了正在扩建的“居民区”。
刺鼻的水泥味、沉闷的搬运声、嘈杂的吆喝声……
“努努力！马上就完工了……诶！老混蛋！你往哪走呢？看着脚底下啊！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折了，云川大人非把我骨头拆咯！”
男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着，背后挑着一担沙土，手里还不忘提两桶，带着帽子的负责人在四处指挥。
空中带着点点寒意的雨水，完全没有浇灭他们的决心。
“这……好奇怪的感觉。”
看着面前百废待兴却散发着惊人生机的景象，弥彦几人的心中都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
“我三年前和父亲来过这里。”
霁云的目光微微闪烁，语气怪异道：“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这里还在被山贼肆虐，破旧的样子连普通村庄都不如，而现在……”
如果说，雨之国都城像是钢铁丛林，内部高塔林立、管道外露，一眼看去感觉冷硬威严，但是看久了就会感觉杂乱。
那么，眼前这座小城在大小方面或许比不上都城，但是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城村，尤其是面前那热火朝天的劳作景象，更是已经远远超过了几小只的想象。
他们站在这里一眼望去，虽然建筑上也有很多管道，但能看出都是经过规划的，没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建筑大小也没有太大差距，只是在风格方面有些不同，没有一眼望去很乱的感觉，显然都是有着严格的标准，建筑内部再进行定制装修。
他们甚至看到，如果有工人做的不合标准，监工还会将其骂的狗血淋头，那些工人也只能苦笑讨饶。
“云川哥，这……”小南的脸上满是不解和惊讶之色，好奇问道，“你怎么做到让他们这么自觉、乖巧的？”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些工人的素质都很低，经常会做事偷懒磨洋工，不威胁的话就不服管教。
“唔，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呢。”云川眯了眯眼睛，沉吟道，“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吧。”
“什么？”弥彦下意识上前一步，脱口道。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
此话一出，弥彦那脑容量小到可怜的的大脑直接宕机。
仓禀什么礼节？什么而知什么？上服什么亲固？
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云川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只有粮仓充实，人才会知礼节，只有衣食饱暖，人才会懂得荣辱，领袖带头遵循制度，下面的人才会学习。”
闻言，不同于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的弥彦，霁云皱了皱眉旋即便放弃了思考。
她不需要理解这些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道理。
她只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