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蹲下身来,深情地看向垃圾桶,与它平视:“你们不明白,我珍视此刻的它,想把此刻的它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把它翻得乱七八糟,取走它最珍视之物,再将它抛弃,看它痛哭流涕。”
其中一个安保人员受不了了:“神经病吧你?”
受困的少女倒是没感到困惑,只是微笑着看着星,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星站起身来,叹口气:“你又是如何定义神经病的呢?只是特立独行,不合你的看法,哪怕我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也要被你冠以有失礼貌的称谓吗?”
那位刚刚受不了的安保人员明显愣了一下:“这……”
“还有,神经病特指周围神经疾病,以往也称神经炎,是一类周围神经系统发生的器质性疾病。”
星又叹一口:“我想说的是,神经病是一种能够让生命变得痛苦的疾病,你用神经病这个词汇来攻击并未承受过痛苦的我,是否是对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患者的侮辱?”
“这……”突如其来的上纲上线,让几位新就任的安保人员不知说什么好。
“你认为他们的病症和痛苦无关紧要,还是说你认为他们低人一等,可以当做一个污秽的词汇去侮辱别人?”
那个受不了的安保人员再次受不了了:“别说了,我真没那个意思。使用这个词骂人的确是对病患的不尊重,抱歉。是我对不起他们,抱歉!可以了吗?”
“噗——”受困的少女看着安保人员被星说教的样子吗,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对了,光跟你胡扯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这段闹剧也算到此为止结束。
随着其中一个安保人员缓过神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受困的少女身上。
“诶?”突然被大家注视的流萤愣了一下。
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诶什么?刚才趁我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时候不跑,你现在诶什么?”
流萤笑了笑:“原来刚刚你做出那些行为都是为了帮我争取时间吗?”
“啊不是。”星纠正道,“我只是单纯地想开个玩笑而已。”
安保人员纠正道:“她根本不需要跑。”
星有些诧异:“诶?你们不是那种围着美少女,然后使劲邀请和骚扰别人的家伙吗?她当然需要跑。”
“我们是安保人员!我们是猎犬家系的安保人员!不是流氓!”
一个气急败坏的安保人员掏出证件,亮给星看。
星只是看了一眼,记住上面的内容,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安保人员随即问道:“你在跟谁打电话?”
“橡木家系家主。”
“嗯?嗯???”安保人员们心里咯噔一下。
星又补上半句:“的妹妹。”
没等安保人员们缓过神来,电话已经接通:“喂,知更鸟吗?”
电话那头传来知更鸟悦耳的声音:“星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有一些自称安保人员的家伙,我怀疑他们是假扮的,我念一下他们的工号,你能帮我找人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吗?”
“你还挺谨慎,不过没问题,我马上安排相关人员帮你确认。”带有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就在此时,清亮温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用了。”
众人把目光投过去,那一头银发以及银发中的小翅膀,还有头顶的圆环都十分显眼。
金色的眼眸中带有一丝笑意。
来者正是橡木家系家主本人。
电话那边最先反应过来:“看来哥哥在场,那星小姐应该不用我帮忙了吧?”
“嗯。”
“那祝你在匹诺康尼玩得愉快。再见。”
电话挂断。
星期日礼貌开口道:“这位开拓者小姐,他们几位的确是猎犬家系的安保人员,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不过他们并不是来驱逐那位小姐的,只是想请她登记一下入住信息。”
星疑惑道:“登记入住信息?她一开始没登记过吗?”
“开拓者小姐有所不知,她是一名偷渡者。但是匹诺康尼应该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美好乐园,所以我们并不准备驱逐她。”
星期日还补充了几句,是对星说的,也是对流萤说的:“我们不知道她本体在何处,可能停泊在白日梦酒店之外的角落,在那里休息总归不舒服。如果她愿意,我们还可以为她准备一间客房。”
流萤从刚才开始就在用一只手指在发梢绕来绕去:“匹诺康尼真的变成这样了?总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星期日面露微笑,意味深长道:“您的确是在做梦,当然,我也是……”
第209章 希望從不篤信命�
黄金的时刻,某家咖啡厅。
银狼百般纠结下终于决定和银月先商量一下对策,跟白言约好下次再见,一起在匹诺康尼玩点梦境里的特色游戏。
然后银狼在银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离席了。
知更鸟被告知了哥哥的事情之后有些冷静不下来,在白言说穿她此时心不在焉的心态后,觉得很失礼,只好提前告辞,并表示等会儿有重要话题想单独和白言聊一聊。
所以现在这张咖啡桌前,只剩下了白言和阮·梅两人。
白言喝了口咖啡,感慨道:“这里迷路的孩子还真多呢。”
阮·梅平淡道:“那只小鸟也是吗?”
“谁知道呢?什么算迷路?什么又是方向?每个生命都有着自己的定义,如果他们觉得自己看不到脚下的路了,帮他们找一找方向也未尝不可。”
白言给阮·梅又倒一杯咖啡,继续聊道:“你知道失熵症吗?”
阮·梅接过咖啡,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又往里面放了一块方糖:“患病者的物理结构会陷入不可逆的慢性解离。在多数寰宇文明的科技桎梏下的一种绝症。”
“那格拉默文明呢?”
“那个已经消失了的文明?”阮·梅放下咖啡杯,稍稍思索了一下,“最近刚刚传出消息,说那个文明还存在,只是不在故址。”
阮·梅以科学家的严谨态度回应:“我只简单了解过他们之前的科技发展水平,这么多年过去,我不了解那里的变化,所以不能下定论。”
阮·梅用搅拌棒在咖啡里转来转去,继续说道:“失熵症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不能理解你提出这个问题的缘由。”
“没什么,只是找个话题聊一聊而已。如果一个为了解决生的问题,苦苦求索多年的人突然被轻易解决会如何?”
“我没做过这种实验。”
白言轻啜了一口咖啡,嘴角上扬:“我也不想做这种实验,所以我需要一个温和又激进的治疗方法,解铃最好让系铃人来。下个列车的目的地,一起投格拉默吧。”
“这种事情你不应该跟领航员说吗?”阮·梅抬头看着他,疑问句中没有疑惑,只有平静。
白言假装很失望地叹口气:“我以为可以获得你的支持。”
“我会支持你的,当然,记得给我奖励。”
————
另一边,流萤已经补充好了信息,那些猎犬家系的安保人员也全部离开了。
星期日在留下一句“祝二位玩得开心”之后也礼貌离开。
流萤为了感谢星刚刚出手帮助,决定担任星的一日导游。当然也是在星处理完垃圾桶的事情之后。
[可恶,那个垃圾桶竟然不让我翻,只是揍了它一顿之后给我扔了点东西。这一点也不开拓,很不爽!]
——裂界之主对匹诺康尼的垃圾桶如此评价。
此时的星和流萤并排走在黄金的时刻的大街上,也已经聊了一会儿。
流萤莞尔一笑:“原来那些话都是学白言先生的,他之前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吗?有机会真想见见他。”
星摇摇头:“他如果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一般这么说话的时候都有用意的。有时候开玩笑也需要注意一下其中有没有重要内容。我刚刚只是在胡扯。”
“我觉得并没有胡扯。你说的还蛮有道理的。当然,垃圾桶那段不算。”
失望之后,星不忘回应流萤之前的话:“不过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应该不难,他很平易近人,不会拒绝的。”
“嗯。在那之前我们先在匹诺康尼逛一逛吧。”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一家风格独特的小店旁,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流萤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信用点代币,递给星:“这一顿我请好了。谢谢你刚刚愿意帮我解围。”
星微笑着摇摇头:“可是刚刚只是个误会。所以这顿还是让我姐请吧。”
说着,星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信用点,这些信用点是在入梦的时候需要付费登记的。
流萤有些疑惑,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姐?”
星笑了笑,说起之前的事情:“前段时间有个自称我姐的女孩给了我一大笔钱,还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过我打算回头还给她,毕竟无功不受禄嘛。”
流萤在之前和银狼和银月在一块的时候,银月有抱怨过给妹妹太多钱了,这个月已经不舍得氪金了。
“你那个姐姐长什么样子?”
“个子矮矮的,银发双马尾,说话很拽。揪住我的衣领就让我叫她姐。”
听到这里,流萤默默地记下来了星对银月的评价,笑了笑。
她从卡芙卡那边了解过星的事情,也知道其中的秘辛,所以也了解星和银月之间微妙的关系。
“你笑什么?”星疑惑道,她刚才没有开什么玩笑啊。
“没什么,我们点单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让我请客的话,那我们就AA吧。不用给我花钱的。”
“那好吧。”
片刻后两人点了一些匹诺康尼的特色食品,只是流萤发现这些东西的价格比之前便宜了许多。
以前不舍得买太多的流萤,这次也豪气的多点了一些。
二人在店里边吃边聊,柔和的灯光映在桌上,给整个小店笼罩上一层温暖的光辉。
片刻后,流萤顺势提到了一个话题。
“星,你相信命运吗?”
星拿起叉子,切下一块橡木蛋糕卷,细细品味了一口,没有犹豫地摇摇头:“不相信。”
流萤轻笑一声:“这样啊。在不久之前,我还相信,我未来的结局无法改变,我能改变的只有过程。”
星再次叉起一块橡木蛋糕卷,放入口中,眼神不离流萤,随口问道:“那现在呢?”
流萤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前段时间,路过匹诺康尼的一名女骑士跟路边一个悲观主义者说过一句话。我恰好听到。”
“什么?”
“她说:即使[终末]从破灭的未来逆行而至,[希望]也绝不相信命运可以束缚未来。”
星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停下手中的动作。
流萤也吃了口橡木蛋糕卷,扬起带有面包屑的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希望……真的是很美妙的词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