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的回复很冷淡，他一向是这种性格，在任务之外他和凯撒是三天都说不来一句话的，凯撒也没有深究，以往的他或许会阴阳怪气挑起话题，但自从日本之行后两人的关系明显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推开指挥室的大门，提着村雨的楚子航缓缓走进，凯撒似乎也抛开了叛逆的想法，走在楚子航的身边，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施耐德。
“你们来得很快，稍后装备部会送来一批新的装备，你们将作为第一批次的专员乘坐校长的专机前往战场！”
“凯撒！你不能去！”
施耐德话音刚落，弗罗斯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言，和凯撒预料的别无二致，他不会允许凯撒涉险。在他看来，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凯撒是家族未来的皇帝，皇帝就应该高高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手下的军队去拼杀，然后高傲的赐下象征权力的宝剑。
可惜政治家不会明白，王之所以能坐在王座之上，只会是因为已经将所有的争权者扫平。
“我现在是执行部的专员，而不是加图索家族的少爷，尊敬的弗罗斯特代理校董。”凯撒的语气和昂热如出一辙，一样地把‘代理’两个字咬的很重。
弗罗斯特还想说什么，但是装备部的人已经来到了指挥室，足足四个合金箱子被交付到了凯撒与楚子航的手上，二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走，校长的专机‘斯莱布尼尔’已经在停机坪前等待。
还是那一架被涂黑的‘湾流G550公务机’，宛如一架蓄势待飞的黑色雄鹰，一如两人上次见过他一般。
这次没有了昂热在门口等待，但是当他们走进机舱之后才发现那个老人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旁边是倒好的红酒，手上的折刀上下翻飞，似乎在联系哪个角度出刀最快，由贤者之石打磨的刀锋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泛着红色的光，似乎预示着杀戮与死亡。
“校长？”
“怎么，我在这里很奇怪吗？我的学生不会以为我已经老到上不了战场了吧！”
昂热还是那个绅士，但无论是凯撒还是楚子航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火焰，那是熊熊燃烧的煤炭，哪怕是滔天的冰雨也无法将其熄灭。
“哟，都在呐，那我还是没来晚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涌进了飞机，楚子航回头看到了熟悉的芬格尔的脸，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油渍，甚至有一些反光。
“好了，我亲爱的学生们，叙旧的事情可以放到后面，我们应该奔赴战场了！”
昂热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酒瓶放归酒柜固定好，在他坐回座位的瞬间脚下就传来了引擎的震动声，发动机的轰鸣钻进客舱，不断轰击着四人的耳膜，飞机开始在跑道上起步，巨大的推背感将人压在座位上。还是熟悉的感觉，校长的专机一向如此。
第174章 战局（一）
“我去，校长你这专机是真的离谱！”
飞机上只剩下了芬格尔还在喋喋不休，凯撒天生的绝佳听力让他在这种环境下异常难受，而楚子航已经在冥想，昂热也闭眼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作为密党的领袖他在校董面前是骄傲的，但同样面对过龙王的他知道这种时候绝不可轻敌。
梅涅克·卡塞尔、路山彦、夏洛特子爵......一张张脸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天之骄子，都在龙王的战场上全力以赴，也都...死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龙王的残暴与强大。
而穆意的战场上已经迎来了第一批参与者，那是被隐藏于太平洋岛屿上军事基地的战机，领衔的是三架F-22A“猛禽”战斗机组成的编队，作为美军编队里最出名的战斗机型即将与龙王碰撞。
驾驶室里，三位飞行员的眼中不约而同的亮起金光，尽管距离龙族的战场还有数千米，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来自龙王的威压时时刻刻在冲击着他们的大脑，他们的脑海中似乎有虫子在爬，时不时的在精神海里咬上一口，痛彻灵魂。
穆意与诺顿还在拼杀，似乎来袭的不是先进的战斗机而是几只蚊子。
战机距离更近了，驾驶室里似乎只剩下了飞行员的心跳声，这种经过密党改造的机型可没有传统的F-22“腿短”的毛病，放弃了阴性功能而搭载了副油箱的他们完全就是空中的火力堡垒。
距离两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飞行员的头顶开始渗出汗珠，训练有素的他们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的极限距离。
“猎鹰猎鹰，请求保持距离，设置巡航模式。”
一位飞行员感觉自己无法再靠近，开始向自己的队长申请保持距离巡航等待机会。
“猎鹰收到，保证距离，开始巡航模式。”
“秃鹫收到！”
“海东青收到！”
接收命令的战机开始围绕着诺顿与慕意转圈，双方始终保持着800米左右的距离，战机上的空空导弹已经开始瞄准，试图集中在高速移动中的两个怪物。
代号‘猎鹰’的飞行员是战术小队的队长，作为密党的高级飞行员他本身就是A级的混血种，虽然在真正的大人物看来他这样在A级中算不上上游的人不值一提，但超高的任务成功率让他拥有着绝对的自信，作为暴力分子他也幻想过踏上屠龙的战场，用龙血浇筑属于他的荣耀，而不是一直用动物做代号，就连真名都不被人记住。
但是英雄之所以称为英雄，就是因为他们的数量绝对稀少，面对初代种级别的存在，就算是精英战士也会有一般人直接暴毙，眼前的数百米距离就是他的极限，再靠近一步就会被属于龙王的领域彻底磨灭。
握着操纵杆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甚至不敢去看战场的最中心，两个怪物中无论是谁的眼神都能让人肝胆俱裂，或许只有额头上的汗珠与咽下去的口水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王与王构筑的舞台，旁人连观看都是一种奢望。
穆意手中的天仪外包裹着一层又一层被压缩的空间，极致的空间之力凝聚成了斩首的长剑，又会在某一次碰撞中猛然爆发，撕碎面前的一切。
被炼金领域的至尊诺顿铸就的汉八方长剑已经无数次被击毁又重塑，每一次重新铸造的巨剑都要更强，刀剑也是战士，需要在一次次磨练中成长。
“准备发射空空AIM-9炼金战术导弹！”
猎鹰的话传入了几人的耳朵，话语中虽然有颤抖的发音，但更多的是激动，毕竟他们这些卖命的人谁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深深刻印在历史中呢。
没有人迟疑也没有人询问是否要规避穆意，哪怕前方的目标有己方的盟友，这些被密党家族洗脑的死士可不会在意这些。上一秒的队友下一秒拔刀相向，在命令之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随着三声破空声响起，六枚AIM-9空空导弹被依次发射，这是绰号响尾蛇的经典导弹，最初是20世纪50年代美国研制的一型近距红外制导空对空导弹，更是全世界第一种投入实战并有击落飞机纪录的空对空导弹。
经过无数代的迭代更新，现在的响尾蛇导弹自然不同于上世纪刚被研发出来的样子，再配合密党无数位爆破狂人的改造，现在的导弹搭载的炼金弹头足以移平一座小山头。
发射完导弹之后三架猛禽战斗机迅速远离战场，不是因为他们坚守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原则，而是被改造的炼金导弹与龙王的力量碰撞后果是什么没人知道。
到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碰撞中湮灭还是爆发出更为猛烈的能量波？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绝对不包括会在理论杀伤范围中的三架战机。
酒德麻衣也让自己的超重型直升机后退，后背的喷气式战术背包是她给自己留的逃生后路。尽管深陷险境，但手中的高倍摄像机还是稳稳观察着战场，这是所有人都在好奇的第一手资料。
卡塞尔的指挥中心，施耐德不知不觉间手心都出了汗，这个以冷血著称的老教授也会为战场的情况担心；弗拉梅尔的眼神似乎又回到了百年前的荒野，毕竟他作为炼金术师必然会对这种情况保持好奇；弗罗斯特、伊丽莎白等校董似乎在盘算着战力的差距；最后则是以贝奥武夫为代表的元老们，无论前身是战士还是研究人员，此刻都会对于战场的结果保持好奇。
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六枚响尾蛇导弹先后进入了穆意与诺顿的领域，预想中的猛烈爆炸并没有出现，六枚炼金导弹在第一时间就‘投敌’了，无论是金属外壳还是炼金阵法，诺顿都彻彻底底地掌控了它。
本来红外制导的导弹在踏入诺顿的领域后就变成了诺顿的武器，那极具杀伤力的炼金阵法在他看来更是如同玩具一般。
悬浮在空中的金属微粒开始攀附在响尾蛇导弹上，诺顿在与穆意对拼的同时进行着炼金术领域的改造，混血种引以为傲的武器在龙王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第175章 战局（二）
空间风暴碾碎了周围的一切，穆意的身影从风暴中走出，迎面劈来的长剑从他的身中穿过，可惜看似能将穆意劈成两半的一剑未能建功，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
自从穆意接触到神秘的空间之力后，随着开发的深入愈加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神秘，如果说火焰有着极致的温度，低温也有着决定零度的限制，锋锐程度总有一个极限，但是空间之力的诡秘是看不到上限的。
泛着微光的天仪开始反击，震荡的空间在诺顿面前崩碎，试图将他撕扯开来，就算是龙王的领域也看起来摇摇欲坠，但就算是暴动的空间也未能彻底撕破诺顿的领域伤害到他。
诺顿硬扛了穆意的反击，也完成了自己的布局，原本的六枚响尾蛇导弹彻底被他改造，从六个方向包围了穆意，随后又拖着长长的尾焰在他面前爆开。
卡塞尔的指挥大厅里，施耐德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算是密党的弗拉梅尔也是一脸震惊，他自然知道这几枚导弹威力该是怎么样的，但是现在的蘑菇云似乎太夸张了一些。
火焰裹挟着炼金物质席卷了一切，将整片岛屿化为了混血种与龙族的死地，浓郁的炼金烟雾就算是高阶龙族也会造成伤害，那蘑菇云象征着死亡与绝地。
就算是诺顿也不愿意深入烟雾探查穆意的情况，烟雾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似乎能与他恶战的穆意真的会被几枚改造过的导弹炸死。
“装备部的人能计算诺顿改造后的威力提升吗？”
施耐德看着身边的弗拉梅尔，这个老人的眼里闪着无数的灵光，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这位炼金大师开口，他象征着炼金术的权威，如果说真的有人能解释超出常人认知范围的事情的话，那么只能是他了。
“我对他们改造的导弹当量并不了解，不过原本我们的武器根本无法对诺顿造成威胁，现在他连厌恶都不愿意进去，虽然有害怕穆意偷袭的成分，但是炸弹的威力也不可小视。”
“我们会联系装备部的专员进行评估，诺顿在炼金术上的改造需要弗拉梅尔导师评估，至于直接的爆炸当量是否有提升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弗罗斯特代表校董表了态，关于穆意与诺顿的战局还需要进一步关注，所谓的数据调查分析都是后话，或许诺顿今天就会陨落在这里，那些分析就成了真真正正的研究资料。
诺顿还在死死盯着眼前的迷雾，他已经感受不到穆意的气息，但是决不相信穆意会这么简单的陨落，现在的平静绝对酝酿着更深的杀机。
火元素逐渐凝聚，战场的温度陡然升高，言灵不需要吟唱就已经做好了释放的准备，他不需要寻找龙文的共鸣，因为他就是龙文的统治者本身。
言灵·君焰释放！诺顿并没有想过靠着这种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完成对穆意的补刀，他只是想吹散战场的迷雾，看看穆意被导弹击中之后是什么反应。
君焰的爆炸清空了战场，在四散的浓雾中，穆意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了诺顿面前，随后两人身边的空间被一寸寸崩碎，诺顿的鳞甲被硬生生撕碎，而穆意则是裹着最后一层空间屏障维持着自己的安全。
穆意在爆炸的第一时间就退到了另一层空间，就算是诺顿改造后的武器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并且空间的屏障隔绝了自己的气息，就算是诺顿也害怕被偷袭而不敢靠近。
领域被近距离暴力撕开，诺顿的鳞甲成了最后一层防护，可惜在穆意算计好的袭杀之下还是被破了防。
浓郁的火元素再次爆炸，这是最极致的高温爆炸，可以说它是言灵·君焰，也可以说它是诺顿随手掌控的权柄体现。
可不止诺顿有龙王的权柄，穆意也同样有，伴随着极致高温的是暴动的海水，海洋与水之王的权柄被穆意全力调动，高温与低温流对冲形成了无数的雾气，又将整片战场笼罩。
这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奇观，十几条巨大的水龙卷向着一个怪物压过去，又撞在高温的火球上瞬间汽化。
两人似乎从狂战士变成了法师，这并不是说他们非要改变战斗的方式，而是真正搭建一个无人干扰的战场，极端的天气是避免被袭扰的最好保障。
“猎鹰作战编队即将执行第二次出击任务，更换风暴空空导弹，我们能尝试的只有纯炼金武器了。”
“秃鹫收到”
“海东青收到”
在穆意与诺顿继续交战的同时，三架战机又开始了他们的袭扰，虽然他们刚刚的战果看起来和蚊子一样，但是上级的命令一下，蚊子也只能打起精神迎向怪物的战场。
猛禽战机的声音响起，这一次迎来的可不是无视，而是一双灼灼的眼神，诺顿对于自己被干扰已经生气了。
距离两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三位飞行员的头顶再一次渗出汗珠，开始凭上一次的经验计算安全距离。
可惜这一次距离不再安全，飞机仪表盘上的红色警报灯开始急速闪烁，所有的参数都超出了常规范围，在低温与高温的交错侵袭之下，钢铁的战机显得过于脆弱。
机翼上凝结着一层冰霜，却又在下一个时刻某个位置被烤的通红，若不是密党改造过这些战机，恐怕现在他们已经解体。
“返航！迅速返航！”
作为三人组的队长，猎鹰还在对着自己的队员下达着最后的命令，可惜耳机里传出来的只是兹拉兹拉的电流声，没有人能给他回复。
或许秃鹫与海东青都死了，只是他们的战机依旧在飞行，那么驾驶飞机的就只有——诺顿！
他们已经踏入了龙王的领域，在这里所有的金属都要遵从王的指令，现在王分出了一丝心神去面对挑战他的宵小，可怜的三只蚊子毫无反抗之力就被覆灭。
穆意没有想过去救三位飞行员，这种高温的侵袭不是他想救就能救的，另一方面他的脑子里还传来暴虐的想法，只有诺顿让密党损失的够惨，他击败诺顿之后获得的利益才能够大。
这不在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怪物，真真正正用龙类的思维去思考的怪物。
第176章 战局（三）
三架猛禽战斗机被诺顿化成了铁水，去除了杂质之后融入了手中的长剑之中，至于三位驾驶员已经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汉八方上传来的阵阵煞气标示着他们的结局并不好。
“你身上有着不少的炼金设备，可惜你们从来不会懂炼金的本质是什么。”
诺顿的口中发出钢铁摩擦一般的声音，低沉而又宏大，虽然是低语，却让每一个字都毫不落下地钻进了穆意的耳朵。
“炼金术的本质是交换？”
穆意想要在诺顿展示龙王实力之后将其击败，诺顿也不喜欢被一次又一次地干扰，这是双方一个眼神就能达成的默契，只有龙类的思维才能做到。
“也不能说错，只是不够深，你们说言灵与炼金术是龙族的两大支柱，那么言灵象征着生灵，炼金术就象征着死灵！”
诺顿将面前的长剑横在身前，虽然他言语中透露着炼金术的极致概念，但这可并不是想要教会穆意，而是自信没有人能从只言片语中窥见炼金术的伟大，炼金术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穆意感受到诺顿的气息变化了，丝丝青黑色的龙血渗入了手中的长剑，密党一直觉得炼金术代表着交换，想着牺牲什么换取什么。大多数人都忽视了生与死的交换，虽然炼金术的基底是再生金属，这种将金属‘杀死’再‘复活’的技术，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太普通了，没有人会想到最普通的东西就是最本质的体现。
所以诺顿现在要做的就是——向死而生！
龙王不缺乏赴死的勇气，对他们来说死就是一场长眠，虽然他还没来得及留下自己的‘茧’，或许今天真的会遇到彻底死亡的危机，但是他也不会怕，如果结局没有避免，他更愿意拥有一个宏大而凄美的落幕。
他太累了，在王座上枯坐过，在夜幕下眺望过，在冰冻中受难过，在兵锋之下倒下过，和只有百余年的混血种不同，他们需要从书中阅读学习的概念他是亲自经历过的。除了康斯坦丁，他对这个世界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汉八方古剑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大势向穆意劈来，就算是空间都被这一剑斩开了，穆意在面前布置的空间屏障只能稍稍阻挡一刻，而且就算是他跳入亚空间都会被硬生生逼出来。
一位王献祭了自己的血，作为交换破了另一位王者的防御，这是炼金术的极致，彻彻底底的扭转了规则。
看着面前的长剑，穆意知道自己只能硬接，这一剑防不住，躲不过，只能硬碰硬地将其击退。
当诺顿的攻击真真正正压在自己肩头时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份力量的强大，诺顿是青铜与火之王中掌握‘权’的那一位，极致的炼金术才是他与其他王者争锋的资本。
穆意的领域被斩开了，炼金阵法完全扩张，甚至隔绝了他与冥冥之中的空间之力的联系。
这是真正的拼尽全力的第一击，穆意引以为傲的技巧被轻易地碾碎，穆意也犯了错误，当龙王的权柄全力压下时，最合理的是用另一位王的权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