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懂行了吧！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真正值得你流泪的人不会让你流泪？’，你自己做到了吗？自己孤身来到这里，一旦出现不好的结果，不会有人问你流泪么？”
魔鬼的反击同样凌厉，穆意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猛然爆发！
天际仿佛要被硬生生撕开，毁灭的风暴要侵袭、吞没这座城市。一整座现代城市都要被他们的怒火轰散，路明非忍不住惊叫出来。
哪怕这是虚拟的世界，面前如同造物主一般的两个人依旧代表着绝对的恐怖！
就算是穆意将自己的力量完全迸发，对面的魔鬼也是一副调笑的表情，双瞳如一池熔化的金水般灿烂。
“说正事吧......”穆意的气势停滞了下来，他不想和路鸣泽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或者说这个辩题上他先天就不知道怎么辩解。
“正事？你来到这里，就应该做好死人的准备，或者你、或者我、或者他。”
路鸣泽点点自己的胸口，又连续指着穆意两次，唯独没有去看穆意背后的路明非。
“那他呢？”穆意略微回头瞄了一眼路明非。
“我不会让他死的！”
“巧了，我也觉得因为我的问题，不应该把路明非牵扯进来，让他离开吧。”
第325章 凝剑
“你知道你今天不该来吗？”
路鸣泽将在自己哥哥身上的目光收回，就算穆意此时还没有进化成为他的同类，但是同样不可小视，那已经不是当年可以随意拿捏的对手了。
“知道。”穆意的回答相当平静。
“你知道么，有个人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路鸣泽环绕着穆意开始踱步，审视的目光从未离开。
“我知道......”
穆意点点头，自己不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吗？本来的这个时候楚子航应该刚刚接手狮心会，夏弥结束了对楚子航的观察，路明非还会于课后在天台眺望这座城市......
同样的，本来此时路明非还在仕兰做他的衰仔，绘梨衣也在金库一样的牢房里软禁，象龟和戏子在相爱相杀，楚子航也怀抱着对奥丁的仇恨......
未来，芬里厄将会在自己的尼伯龙根陨落，夏弥会被楚子航刺穿心口，绘梨衣会在圣骸之井变成干尸，楚子航将会被世界遗忘，而路明非则是像个疯子一样发疯地去寻找......
他承认自己不该存在，但是不后悔他做出的改变。当末日来临的时候，或许会因为他的改变让一切变得更糟，但是他依旧不后悔。
明知道了一帮倔强的死小孩的命运如何，他就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你知道么，今天会有一个人死在这里，而那个不该存在的人最有可能。”
小魔鬼路鸣泽的话和穆意的“系统”别无二致，似乎这就是神明的宣判，一句一句的审判都标示着穆意这个世界的“外人”的命运。
“嗯......”穆意点点头，“有些事情总是需要知道的，总不能活了十几年，还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样也太无聊了一些。”
“有时候，人性的贪婪会造成别人的死亡。”路鸣泽抬头，“你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了！”
一个平静的领域释放出来，就像是在水中投入一粒小小的石子，但这个石子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晦涩的龙文如同古钟一般震响整片世界，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又准确传入穆意与路明非的耳朵，更是在脑海里炸响。
路明非无法理解大脑里的声音，但是依旧被这种声音惹得心乱如麻。喜、怒、哀、惧、爱、恶、欲等各种情绪都在心中闪过，让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与无法听懂龙文的路明非不同，路鸣泽的低语和汉语或者英语没什么区别，龙文已经成为了穆意的母语之一，理解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以我之血，炼我魂魄，不可至之地终不可至，然所到之处光辉四射！血魂凝剑，逆者皆杀！曰‘天羽羽斩’，曰‘布都御魂’”
原本带点哀伤的眼睛闭上，再睁开时就已经变成了暴怒，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充斥双瞳。宛如死神般的领域从她的身体里汹涌而出，要将面前的一切吹进黄泉地狱。
这里是路鸣泽自己构筑的世界，自然不需要借助他人的身体来战斗！
穆意看着从虚空中化形的长剑，这两柄剑是日本所谓“神代时期”三灵剑中的两柄，“布都御魂”是“建御雷神”的佩剑，“天羽羽斩”则是日本神明须佐之男斩断上古神兽八歧大蛇的神剑。
“天羽羽斩”又名“十握剑”是斩杀八岐大蛇之后的神奇，其中“羽羽”代表大蛇之意；而“布都御魂”则是长达两米的巨型直剑，和传说中一模一样。
这本不该是真实存在的武器，路鸣泽也不应该是日本神话中的神明。换而言之无论是“天羽羽斩”还是“布都御魂”都是他为了不暴露身份而肆意创造的伪装。
不管是神话还是事实，现在两柄流淌着赤红色和熔金色的长剑真的出现在了穆意面前，带来死亡的气息。
“我只是想来问个问题，所以为什么......你们的反应都如此强烈？”
穆意的领域升起，很早之前他问了系统真实身份的事情，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一个事实：一旦他知道真相，就会有一个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人死去。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想知道真相，陷入迷雾的感觉让穆意在这段时间里饱受折磨。
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有人能帮你，你却不敢去找他......直到前段时间他才下定了决心，去寻找一个知晓这一切的人，告诉他整件事实。
“系统”知道他的决定的时候相当平静，平静到精神海的增长都停滞了下来。穆意明白，或许一个死人不值得那些神通广大的系统投资。
但是自己发现即使放弃一切，却仍然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的时候，穆意不禁想要大吼一声“为什么？”
压抑了无数天的怒与怨在这一刻爆发了，来自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以及水元素的力量共同凝注成新的领域。
无数的金属碎片射向路鸣泽，包裹着烈焰或是寒冰。但是被穆意赋予了生命的金属在靠近路鸣泽的领域的时候却发出了哀鸣，他们在一步步崩解。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两位“神仙斗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给谁加油。
那混杂着金属的冰焰风暴看起来可以毁天灭地，却无法划破路鸣泽的皮肤。风吹开了他的西装，西装下摆迎着死亡的领域漫漫飞舞。
自称路鸣泽的小恶魔轻描淡写地挥动左手的长剑——天羽羽斩。
姿势是最普通的斩切，没有任何技巧，就像用菜刀切开一颗洋葱，但穆意制造的风暴就是被劈得分崩离析，碎屑被激得逆射。
这样的一剑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纯粹的暴力碾碎面前的一切。
刚刚碾碎穆意攻击的魔鬼再次出手，这一次他挥动的是另一把剑——布都御魂。
巨型直剑在他身边转出完美的圆弧，以圆弧为界，领域自然而生。灼目的亮紫色电光在领域上流走，发出轰雷般的巨响。
新的炼金领域与路鸣泽自身的王域叠加了起来，两种不同的电流交射，电火闪灭。他就这么硬生生走进了穆意的领域中，双手提着长剑缓步前进。
对于混血种而言，这是窃取神权的行径，是从尘埃中仿造生命的技术，是绝对的禁忌之术！
在还没有见识过龙类文明的神秘之前，一切教条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挑战再被改写。
虽然穆意可以理解这种领域，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举重若轻一般飘然破局。
第326章 裁决
穆意将死亡的风暴再次激活，这一次冰火、金属等元素并没有再次席卷向路鸣泽，而是伴随着领域的收缩环绕在他的身边。
金属碎屑开始在空中组合排列，成千上万的碎片最终凝成了一柄直刃唐横刀的样子。
象征着暴躁的火元素变得温和，随着穆意的心思在刀锋上起舞，最终变成一道道炼金纹路隐没在刀锋之中。
路鸣泽还在缓步向前，或者说他在狂奔，然而速度慢得出奇。两者之间的距离被穆意拉远，或许他已经跨出了数千米，但仍未抵达穆意的身边。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跑不快的孩子，如果在街上看到这个样子路明非一定会笑一番，但是现在他连勾起嘴角都做不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现在全场只有他一个凡人，遭殃的概率呈指数级增长！
来自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手段在穆意身上重演了，传说中炼金术的顶级应用再次重现。短短几分钟，穆意随手打造的炼金武器就超过了卡塞尔冰窖内收藏的任意一把。
他尝试过用时间的力量对抗路鸣泽，但是全然没有效果，对方也会类似于时间停滞的技巧，或者说两者的能力本就同源而出。
路鸣泽已经快要走到穆意面前了，他手中的长刀轰鸣起来，振奋激昂。穆意的手中长刀现形，双方正面对冲，像是流星碰撞。
无穷无尽的光与热、雷与火四散飞溅。地面震动，仕兰的校园都要被他们掀翻过来。
明明只是第一次冲击，仕兰中学的重要步道就被完全毁灭，连带着两边的树木都伴随着烈焰倒下。
只能说还好这不是现实，否则路明非的校长估计要哭晕在厕所。
原本在VIP观众席的路明非疯狂后退，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不退！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将手里的VIP观众票丢出去，谁爱看谁看，反正老子不想看！
背后的巨响追逐而来，就像是世界毁灭的丧钟！善于保命的路大神早在穆意开始铸剑的时候就准备跑路了，可惜无论他怎么跑，这个世界就那么大。
要留下来旁观神级作战，怎么也得是个半神。路明非的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忽然一道横生的烈火照亮了他的眼睛，剧烈的气流把他推飞出去，烈火中武器相交的两个影子一闪而过，冲击波再次席卷整个校园。
路明非不懂什么龙族与混血种，但是也看得出来这是怪物的厮杀。
地震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火光和电光飞射，狂风和碎石四溅。
整个仕兰的校园无处不是火光闪动，埋设在地里的水管炸裂，高压水柱喷涌如泉，建筑物外包裹的花岗岩剥落。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还挺真实，连警报和地下水管都复刻出来了，也不知道两人的交战会不会引爆底下的化粪池？
也只有他路神人会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了，现在面前就是写在预言书中的末日，这里的每个人都渺小得像是尘埃。
可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啊，就算是尘埃也不过只有一粒，在毁灭的风暴中瑟瑟发抖。
高温与烈焰在两人身上流转，烈焰充斥着整个校园，像是把整个世界都浸没在火焰里一般。
足以毁灭任何生物的高热气流卷着火焰上升，就像是暴怒的火龙，扑面而来的热风刀一般割面。
远处的教学楼都被剥了一层皮下来，半边墙壁被震塌，露出钢骨支架。
属于这两人的火焰似乎不会熄灭一般，火流最后冲破了顶部的混凝土结构，在空中化为狂傲的龙形一闪而灭。
在对撞的两人分开了，似乎是已经分出了胜负。路明非从废墟里探出头，面前的这一切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穆意手中的横刀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被刻印在金属表层的炼金术纹路已经被毁灭，就算是超越了密党的馆藏武器在魔鬼制造出来的神器前还是败了。
由炼金术现场铸造的长刀化为了碎片，部分碎片还插在他的身上，血液从腹部、大腿等各个位置流出，不一会就成了血人。
另一边的路鸣泽虽然看起来好点，但穆意制造的炼金武器也足以对他造成重伤。他将手伸向褴褛的西装之下，两片被烧红的金属碎片被硬生生拔下，随后，血流如注。
穆意皱着眉头，路鸣泽的两把长刀绝对有着猫腻，而不是随便扯出的两把炼金刀剑。
天羽羽斩象征着绝对的暴力，布都御魂则是掌握着领域的权柄。
单独面对任何一把刀穆意都不会输，但是当路鸣泽同时挥舞双刀的时候就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他竟然无法招架。
根据他的猜测还没有开始与路明非做交易的小魔鬼应该还不是巅峰的状态，与路明非完成所有交易之后的他才应该是最强，当然更大的可能那也是他的死期。
“你不会是他的对手......要我帮忙吗？”
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不过穆意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了，他只能呆呆地看着路鸣泽，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不敢有一丝分心。
神话中的双刀一同挥舞之时就是权与力的结合，像是裁决的剪刀可以透过肉体与灵魂直接剪断众生的命运线。
穆意在与路鸣泽交战的过程中，总感觉他手中的利刃不像是双刀，而是裁决众生命运的剪刀。
那赤红与赤金色的刀锋交错之时，穆意总有一种自己要被一斩两截的错觉。
更离谱的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抽离感，似乎只要与路鸣泽作战就是在与世界对抗，这种惶惶大势会让人产生背离整个世界的错觉。
与之对战就像是被镇压的逆臣一样，先天在气势上处于弱势的一方。
超高的血统快速修复着他的身体，而对面的路鸣泽似乎没有与实力匹配的恢复力与生命力。
背后的路明非忍不住惊呼，穆意没有时间回头去看看自己的小弟现在是如何的灰头土脸。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路鸣泽的恢复力如此的......孱弱，他将这方面的能力完完全全寄托在了路明非身上，也因此才有了“不要死”这个近乎世界法则的言灵。
揣测着路明非与路鸣泽的关系，一道惊雷在穆意的脑海中炸响，他松开了刚刚还在紧握着的半截断刀，刀锋砸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第327章 将死之人
能在穆意的对撞中占据上风，尚不是完整状态的路鸣泽也吃了不小的亏，原本出场的西装已经成了碎片，鲜血从衬衣下缓缓渗出。
他的恢复力量不足以支撑如此高强度的作战，如果再给穆意喘息之机，那么拼下去落入下风的可能是路鸣泽自己。
他本该趁着穆意状态不佳的时候继续冲锋，但是却停下了脚步，明明刚刚还是生死斗的架势，现在却无需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