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思索片刻发现，他们确实在分割蛋糕上出现了分歧，但是现在面临的问题确实是蛋糕都没有呈上来。
为了不存在的蛋糕，几大家族已经产生了嫌隙与摩擦，这件事情传出去恐怕都要让外界看了笑话。
“是啊，蛋糕还不存在，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去想想蛋糕去了哪里。”弗罗斯特再次摇起了面前的青铜铃铛，那股绅士的气质似乎之前线上会议里面红耳赤的不是他。
“那么，蛋糕去哪里了呢？”伊丽莎白铃铛都懒得摇，现在不像是严肃的校董会而是贵族之间的茶话会。
“四大君主中‘火’一系的龙王死了，死在密党的手里，这是荣耀；但是死了还找不到龙骨，这是耻辱。”最年轻的校董再次开口，“这种事情传出去外界怎么看密党？荣耀还是笑话？”
“为了保证密党的影响力与话语权，我们需要通力合作。”以往的边缘人物，中年校董补充道。
房间的气氛缓和了起来，几位校董能在这里坐下参会就说明龙骨大概率没有被私藏，他们这些惜命的大人物不会让自己有鸿门宴的危险，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被他们演绎到了极致。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但有一件事永远公平，那就是被杀了就会死，死了就无法享受生活，所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第213章 质疑
放下了猜疑的密党元老选择通力合作，毕竟如果再这样分裂下去，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其他人趁虚而入，那时密党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泡在圣水里都洗不干净。
“第一种可能性说龙骨还沉积在海底没有被我们打捞到。”弗罗斯特开口，会议进入了第二阶段，开始全方位盘点龙骨可能的踪迹。
“这一点我觉得大家需要诚信一点，各个家族拿出自己水域的探索记录，或许真有我们探索的盲区。”
伊丽莎白摇起了自己的铃铛，她的家族是欧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从事矿业和金融业，海上重工业也算得上家族的招牌，关于这方面也最为专业。
“我会让家族秘书将加图索的探索记录上传一份，我想各位也不会隐瞒吧。”弗罗斯特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点点头，除了昂热撇了撇嘴，这个阶段他不怎么参与的进去。
他手上有着打捞船，但是那是学院的资产，每一次动用都会留下记录给校董会。与其这样他不如不动，因为属于战士的直觉告诉他龙骨已经不在那一片海域。
“第二种可能呢？龙骨会不会已经被在座的某一位拿到手？”少女校董抛出了一枚炸弹，似乎想要引爆这个话题看着大家吵起来，又或者她只是单纯想找个人吵架。
“如果已经拿到龙骨，偷偷来参会是为了掩人耳目吗？”中年男人摇着铃铛，“不如我们立下协议，若是几位有私藏龙骨者，其余几位校董将号令密党群起而攻之。”
“我自然没问题，反正龙骨又不在我这。”少女看着大家不会吵起来，又很无聊的趴在了桌子上，毫无刚进来时的风范，引得身后的管家频频咳嗽提醒。
弗罗斯特、伊丽莎白等人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些东西不能出现在纸面上，但是口头协定未必就没有效用。
如果真有人私藏龙骨，那么就算没有今天的协定，其他家族的代表同样会选择群起而攻之。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讨论什么？诺顿没有被彻底杀死的可能性？”
一个新的议题被提出，他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龙王诺顿已经死亡。如果抛弃这个基础，那么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要被推倒重来。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还活着。”
“可是除了龙骨十字我们也没法证明他死了！更何况龙骨十字还没找到！”
“所以说现在应该进一步探索，而不是在这里探讨这些问题！”
“那如果探索不到怎么办？那些资源不都是浪费吗？”
“在这里开会如果让别的势力捷足先登怎么办？华夏和霓虹都有人盯着呐！”
......
小小的一间屋子，本来是苦修的暗示，变成了权与力的秘密会议，之后又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战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成了茶话会，现在又演变成了菜市场。
昂热懒得参与这些话题，他扭了扭，在椅子上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随后撑着下巴笑看着这帮政治家的表演。没有人注意到他，现在几位校董的注意力全在其他人的发言上。
他漫不经心的听着，从雪松木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哈瓦那一号雪茄，慢悠悠地闻了闻，而后拿雪茄剪切开口子，用细长的火柴灼烧雪茄身，然后点燃，美滋滋地抽了一口。
几位校董都是政治家，而他是一名战士。政治家永远在战争还未结束的时候就想到建设新的世界，而战士在战争还未结束之前只会想着怎么将手中的刀送进敌人的心脏。
这是阶级性的矛盾，昂热融不进几位校董的圈子，几位校董也不可能真的踏上战场。这种隔阂无从调节，只会在一次次碰撞中产生越来越大的分歧。
所以他的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会不会龙骨确实存在，但是并不在那一片海域？”身穿织锦僧衣的老人继续开口，他没有摇响面前的铃铛，除了说话声之外就只有佛珠的碰撞声。
“不在那一片海域那会在哪里？”
“所以都有谁碰过那根龙骨呢？”老人面对质疑没有回应而是反问了出去。
密党中只有一个人碰过那一尊龙骨，那就是与龙王诺顿正面对抗的穆意，在龙王的讨伐战争中的第一功臣。
“说到这里，为什么我们的学员穆意会和诺顿出现在太平洋公海的荒岛上？昂热你作为学院的管理者有什么想说的？”新的话题被挑起，而弗罗斯特将焦点牌打在了昂热的身上。
校董会本来是要求穆意参会的，这一次的行动上面有太多的疑点，但是这一提议被昂热截下了。
“所以昂热，你能很好的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让穆意参会吗？为什么要在有这么多疑点的情况下放任他在外面？”
“或许他们两个已经串通好，龙骨已经成了我们昂热校长的收藏品了呢。”
质疑、讽刺、阴阳怪气的各种声音传入昂热的耳朵，现在这些人急需一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只能是穆意或者他自己。而他与穆意的协定之中，就是他自己来顶住校董会的压力。
“龙骨在我那里，这种事情要是真的我恐怕做梦都会笑醒。”昂热将雪茄放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扫过全场，“可惜我没有。”
“那么为什么不让穆意来到这里？”弗罗斯特依旧不依不挠，他的脸色宛如冰封一般，周围空气的温度好像更低了。
“你们是政治家，是经济学家，是社会精英，但我是个战士。”昂热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我会更懂战士，击杀完龙王之后短期内心境难免产生变化，我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
“大家都是混血种，昂热你就比我们更懂他？”中年男人还在质疑昂热，但是昂热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几分轻蔑。
他向来看不上这一批政治家，这群人是没法对抗龙族的，他清楚这一点，或者说很多人都清楚，只有他们自己不清楚。
战士和政治家必然是不同的，政治家明白这个道理却依旧改不了指手画脚的毛病，这是在桌子上侃侃而谈的后遗症。
文臣武将的关系是传承了数千年的一个谜，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未能解开。
对于战士而言，在那个屠龙的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你的周围死去，他们的疼痛绕着你，你看见他们的脸、他们的血、他们断裂的身体，每一张脸都是你熟悉的，都是你的同伴。
“你们风度翩翩，衣袖上不沾染一点血迹，真是太帅了！可是我不行，因为我的位置不像各位，不在权力的巅峰上，我的位置就在那个战场上。”昂热似乎是在追忆，又好像在缅怀，“所以我比你们更懂战士的心。”
第214章 权臣
“所以你的意思是穆意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危险混血种？那更应该交由元老会判断。”
话题开始变味了，尽管昂热选择和诸位校董针锋相对，他们还是想把话题引到穆意的身上。
“不，他怎么会是危险混血种呢？我只是说他会心情不好，就像老和尚你以前心情不好就会杀人一样”昂热直视着刚刚开口的校董，看着他轻拈自己的佛珠，“这里没有危险混血种，对吗？”
昂热的逼问让这个老人不愿意正面回应，如果是密党的普通学员，元老怀疑其危险，那么可以直接召开元老会议宣判。
但是各家的直系子弟不同，几位校董之间多少是知道各自的龌龊事情的，一旦撕破脸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虽然昂热不是校董，但是他同样拥有校董会的投票权，也同样知道各自的老底，各个家族都有可以被打上‘危险’称号的人，互不揭老底这是大家的默契，心照不宣。
不会有人想要打破这个默契，毕竟他们不是敌人，没必要因为内斗承受那么大的损失。
“我们当然不是说他是危险混血种，但这种龙王级别的大事件就应该把他喊过来好好问问，这都一周过去了，心情也该转变了吧！”
现在穆意就是最大的焦点牌，校董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是我都批准了学生的暑假，这会喊他过来，不合适吧，毕竟作为密党明面的领袖，这点面子工程我还是需要的。”
昂热靠在椅子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今天是下定决心和穆意统一战线，那是真真正正能给龙族送葬的刀，他不会轻易放弃。
另一方面就算他在校董面前服了软低了头，他们也不会各退一步，而是步步紧逼，直到尝试彻底掌控他昂热。
“昂热，我们非常赞赏你在屠龙事业上的勇敢和成就，身为密党的领袖确实需要一些特权。但是你得清楚，你是我们推选出来管理那个产业的人。或者说，你是我们的职业经理人。”弗罗斯特缓缓地说。
这位一百三十多岁的老人是天生的领袖，可领袖的特质注定了他上面最好不要有别人，密党的元老会机制决定了这一点注定不可能实现。
“我觉得我管得挺好，如果说我是个CEO，那么我刚刚递交了一份漂亮的年度报告，一位龙王陨落了。”昂热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校董先生，你现在来质疑我的管理权，好像不是最合适的时间。”
自身的优秀就是昂热的底气，他强大而富有领导力，在他手下的密党确实称得上蒸蒸日上。更恐怖的是密党似乎找不到第二个更适合做密党领袖的人了。
在影响力上能和昂热比肩的人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往往都带有家族背景，这是校董会所不能接受的。
昂热就算不听话，那也是一个人，他们只需要付出微不足道的利益，但是如果密党领袖背后跟着一个家族，那么每一个校董家族都需要分出一份蛋糕，而且这个家族可能永远也赶不出去了。
如果他能听管教就好了，所有的校董都这么想过，可惜昂热做不到。他们需要昂热，但是不想要第二个昂热，这个老头子他们已经受够了！
“一个屠龙专家，和一个优秀的管理者，是两回事。这是我们收集的资料，在过去的十年里，学院的管理费用节节攀升，大量的金钱被浪费在奇怪的地方。”弗罗斯特似乎是早有准备，他从自己背后拿出了一份打印好的资料，将其交给各位校董传阅。
看着大家已经基本将资料翻了一遍之后，弗罗斯特冷冰冰地开口道：
“譬如每年我们的昂热校长会公布名叫‘自由一日’的狂欢节，这一日学生可以在校园里为所欲为，只要他们不造成人身伤害，这个活动如今已经演变成学院两大社团的真枪决战，每年都耗费大量的炼金子弹，还有高额的维修费账单。”
“学生们同意平时他们将遵守校规，不在学院内外以言灵战斗，青春的荷尔蒙总需要宣泄的口子嘛。”昂热耸耸肩，“这对于学院的巨额开销来说只是一小块。”
“那么你自己包机飞往世界各地旅行度假的费用也记在学院的账单上，更是一小块了。”弗罗斯特面无表情，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继续冷冷地说。
昂热挠了挠花白的头发：“说实话这笔费用比自由一日的花费还要大不少……”
看着昂热如此的不要脸，弗罗斯特将文件慢慢翻到最后，开始讲述其他校董可能会在意的地方。
“昂热校长在学院的人气很高，甚至拥有一个拥趸的社团，他们自称‘热队’，在热队里的人看来，校董会存在不存在无所谓，只要有昂热校长这样的精神领袖，灭绝龙族不在话下。”
“这个就是谬赞了。”老家伙叼着雪茄，貌似谦逊，却眉飞色舞。
“执行部的手法越来越嚣张，或者你会说他们很勇敢，他们看起来倒像是为了屠龙的伟大事业可以牺牲全人类的暴徒。我们英勇的年轻人们挥舞着装备部改造的武器周游世界，好像是策马行侠的西部牛仔，毫不犹豫地在大城市核心区开打，每年为他们善后需要花费数千万美元。”
“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
几位校董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两条分别说明昂热的影响力与疯狂程度，这是能动摇元老会根基的事情。
他们不担心昂热每年百万的私人旅游费用，也不担心昂热在学校里搞自由的活动，但是他们无法接受动摇根基的事情。假使有一天，卡塞尔的学生只知昂热而不知元老会，那么是要出乱子的。
昂热是一个权臣，一般情况下是当权者所不能容的。可偏偏导致这个问题的人是昂热，他没有家族也没有后代，这些事情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强如龙王死去之后也不过是一架枯骨，更何况昂热呢？就算他在密党里权势滔天，数十年之后又能留下什么呢？
这就是校董会家族可以容忍昂热的根本原因，他从不拉帮结派，这样势单力薄的人就算再无礼，等到死亡之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无法动摇他们权力巅峰的根基。
第215章 无疾而终
“还有每年学院会举办选美性质的‘学院之星’大赛，昂热校长亲自担当评委和年轻美貌的新生翩翩起舞，每天晚上学院都有名目繁多的Party，学生们在地下室里充满了肥皂泡，穿着泳衣跳进去跳拉丁舞，学院内部网络风气自由……居然有人能把院系主任的初恋女友都八卦出来。”弗罗斯特挑眉，“这也是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
每一年的校董会里，校董和昂热互呛都是常规操作，但是这一次已经不是互呛，而是指着鼻子的质疑与讽刺。
在弗罗斯特讲述的时候，其他人同样在翻看着递过来的资料，资料里内容详实，证据确凿，看起来校长领导下的学院确实自由奔放……或者说群魔乱舞。
伊丽莎白沉默了，或者说所有人都沉默了，伊丽莎白想为昂热推脱，但是却很难组织有效的言辞。
“你们不会是想炒掉我吧？”昂热慢悠悠地说，没有一点被逼问的窘迫。
他是无法被替换的，这就是他最根本的底气。哪怕卡塞尔群魔乱舞，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结果。
伊丽莎白摇铃：“我想我们可以终止这个话题了，和屠龙的伟大事业相比，这些都是小节！我们不必在小节上浪费时间，校董会不是争执的地方，诸位能够想象在我们还被称作‘秘党’的时代，长老们为了每年多花几万个金币吵架么？”
最后她还是选择为昂热开脱，采用的洗煤球方式是经典的‘顾全大局’，在注重礼仪与标榜正义的人而言，这一招往往很有用。
“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屠龙的伟业，穆意是密党的屠龙英雄，我们应该知道屠龙行动的细节，包括龙骨的踪迹。”中年校董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盔之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没错。”弗洛斯塔摇铃，“我没有说要炒掉什么人。我的意思是，昂热，你做好你的工作就可以了，不要过多干涉校董会的决议！穆意确实应该来到这里，我们只是问询而不是处刑！”
“你可以以校董会的立场炒掉我，”老家伙耸耸肩，“但穆意不应该来到这里，这件事没得谈，他不会喜欢你们的，说不好真的会动粗，我可拦不住他。”
校董们都震惊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昂热虽然是个有时太过跳脱的人，不过还算是老派绅士的典范。这么光棍的话从校长大人的嘴里说出来，不由得让人疑惑他是否昏头了。
捻着佛珠的老人皱眉，摇铃：“昂热，这不是你该有的态度！校董会的决议你只有一票的投票权，而不是一票否决权！”
伊丽莎白同样摇起了铃铛，“这件事可以不需要现在讨论，穆意总是要回卡塞尔的。”
少女回头和身后的管家对了对眼神，摇铃：“我认为有必要提醒昂热校长，长老会才是密党的最高决议权力机关，不是校长你一个人可以组织决议的！”
“虽然我不建议大家伤了和气，但是昂热校长的作为我确实不认可......”以往沉默的中年男人同样摇起了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