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蝙蝠侠肯定收到了消息，要是他与泰瑞一对峙，我的治疗方式可就全暴露了。”
雨果是个不通拳脚的文明人，一想到新闻中蝙蝠侠对待罪犯的残酷方式，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顾不得换掉睡衣，从床上手脚并用的滚到地上，又仓皇的爬起身，一边飞快的想着跑路的办法，一边将桌面上的文件胡乱的扫进公文包里。
可就在雨果正要离开他的宿舍时，维克特警卫竟然敲响了他的房门。
“蝙蝠侠来了。”
雨果的身形顿时僵
硬在了原地。
为什么这么快！！！
蝙蝠侠高大的身影飞快的在走廊里穿过，完全无视了那些牢房里的罪犯对他的辱骂和叫喊，除了在路过小丑的特殊改造型号监牢的时候撇了一眼，全程脚步都没有停顿。
终于，蝙蝠侠抵达了目的，透过观察窗，看到了泰瑞·皮克斯。
青年正趴伏在床上，不停的嚎叫哭泣着，全身一颤一颤的，就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雨果一脸忐忑的走了过来，睡衣仍旧没换，只是外面随手披了件外套。
他知道他跑不赢蝙蝠侠，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来，期望能用编纂的说辞骗过对方。
毕竟，泰瑞醒了，他完全可以想法子将这个功劳全部揽下来，电刑也可以是医者仁心的特殊治疗方案。
可当他看见泰瑞的哭相，也是极其迷惑的呆住了。
为什么会哭成这副模样？
“他怎么了？”
蝙蝠侠注意到雨果的到来，随口问了一句，就要伸手打开房门。
“等等！”
雨果死死的盯着泰瑞此刻的反应，后者在床上哭的打滚，偶尔能有角度看到面上的表情。
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伸手拦住了蝙蝠侠的步伐。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进去不会刺激到他吗？”
蝙蝠侠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不动了。
严格来说，他很可能就是泰瑞童年阴影的重大组成部分，来的太急了也没更换战甲，现在身上还全是鲜血。
如果就这么直接闯进去，确实有可能刺激到目前看来本就不正常的泰瑞·皮克斯。
雨果的鬓角冒出些许冷汗，他的内心也在疯狂的天人交战当中，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赌徒心理让他想到了一个连他自己的理智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的临时主意。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没人比我更了解泰瑞，我进去尝试安抚他！”
第28章 失去理智
不同于泰瑞·李在看到泰瑞·皮克斯的记忆时的那种排斥和恐惧感。
当精神世界的两人相碰，等量的记忆和情感互相流入了对方的心中，泰瑞·皮克斯在泰瑞·李的记忆中，感受到的是自从他有意识以来就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和幸福。
在属于泰瑞·李的情感大幅度流入的情况下，泰瑞·皮克斯那原本已经被冻结了千疮百孔的心，就像是注入了一股全新的能量，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与他的人生截然不同的美梦。
在人生陷入最低谷的时刻，有一个自称同血缘的叔叔穿着华丽的衣裳，冲着沦为尘埃的‘泰瑞’伸出了温暖的手。
两人的记忆相互混合纠缠，泰瑞·皮克斯仿佛看到了自己度过一个别样的童年。
他被接出了哥谭市的福利中心，搬到了一个非常平和的城市，吃穿用度不再紧俏，梦中的叔叔为他办理了入学，在他年龄尚小，仍然会对黑夜恐惧的时候，叔叔耐心的坐在他的床头，给他讲天南地北的不同见识，教育他各种为人处世的道理。
当他因为父母被杀的噩梦惊醒并且崩溃大叫的时候，叔叔会冲进房间紧紧的抱住他，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宽慰，并承诺自己就在身边，直到他完全平息。
他幸福的长大，叔叔的事业也一路顺风顺水，他转到了新的学校，认识了新的朋友，甚至还觉醒了属于自己的超能力——泰瑞·皮克斯，是没有超能力的。
在大环境影响下，他十分忐忑且小心的实验着自己的超能力，并且从此对自己的未来更加充满信心。
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对他伸出援手，一个号称世界最为强大的老者甚至愿意免费赠与他宝物。
世界是友善的，人们是友好的。
所以泰瑞·皮克斯痛哭了起来。
这个梦境太过于美好，以至于他潜意识都认为这些美好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因为出生在哥谭、成长在哥谭的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假’的人生。
但这些美好偏偏是真实的。
共享了泰瑞·李更多记忆的他知晓，这些美好到恍如虚幻的人生，就是切切实实的发生在另一个自己身上的。
他知晓了二者的双魂本该为一体。
现在，泰瑞·李过来将美好分享给他了。
即便只是记忆，即便现实中还未曾体会过，但泰瑞·皮克斯的内心头一次感到了充盈。
“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他咆哮着，充斥着埋怨与愤恨。
泰瑞·皮克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抱着枕头失声痛哭，眼泪打湿了大片的床单。
“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
他呐喊着，洋溢着喜悦和期待。
越是在记忆中体会着另一个自己的美好，泰瑞·皮克斯就越是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他
哭着，喊着，直到剧烈的哭泣和喘息让他的大脑开始缺氧，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攥住，语言逻辑也开始变得混乱。
但还不够，泰瑞·皮克斯还没有哭够，如果不将这二十多年的悲惨、绝望、仇恨、担惊受怕等一切负面情绪糅杂着一起通过眼泪排泄出去，他就感觉不够痛快。
雨果在蝙蝠侠的注视下，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泰瑞·皮克斯的牢房当中。
今天，要么他被蝙蝠侠锤成智障，要么他成功安抚（控制）住泰瑞，然后留在疯人院继续进行他的伟大研究。
不得不说，这种在钢丝绳上跳舞的危险感觉，竟然让雨果感到了刺激和兴奋。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铁床边上，用尽可能的温柔语气轻声呼唤着哭嚎到手脚都开始抽搐的青年。
“泰瑞，能说说你怎么了吗？”
青年的哭声在一阵像是鸭子的怪叫声中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他的双眼已经哭肿了，仅剩下的缝隙中还遍布着鲜红的血丝。
“滚开！！”
雨果注视着泰瑞此刻的状态，潜心研究了多年的专业知识让他迅速判断出了对方的状态。
雨果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能够帮……”
“我说了滚开！！！”
泰瑞爆发出了极端的愤怒，用力撕扯着沾满泪水的床单，接着整个人像是猛兽一样扑了出去，将雨果嘭的一声摁倒在地上。
在之前的电刑治疗中，泰瑞·皮克斯大部分时间是没有意识的，但他知道，他憎恨并且恐惧这个戴着眼镜的光头男人。
极端情绪的爆发和应激下，泰瑞一口啃在了雨果的脖子上，然后猛地抬头一扯，硬生生的撕下了大块的皮肤组织。
鲜血飞溅，雨果就像是一个遭遇了突发危险的普通人一样挣扎并尖叫起来。
“糟了！”
蝙蝠侠自然不可能还站得住，急忙冲了进去，想要将疯狂的泰瑞从雨果博士的身上扯开。
“你也滚！”
泰瑞立刻改变了目标，四肢并用从地上窜起，张开还挂着鲜血与肉丝的大口，朝着蝙蝠侠扑了过去。
咚！
蝙蝠侠当然不可能被如此潦草的袭击得手，光是肌肉反应下的一记正踹，就将瘦弱的泰瑞狠狠的拍在了墙上。
这一下太重了，从墙壁上滑落的泰瑞后脑勺在洁白的墙壁上蹭出了一条血迹，随后整个人软软的昏倒在地上。
这时候，陪伴在外面的警卫们这才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
他们扶起了颈动脉大出血的雨果，手忙脚乱的为其止血，又将昏过去的泰瑞拖到病床上，掏出束缚带将其固定好。
“急救。”
“快叫急救！”
蝙蝠侠攥着拳头，失望的看着牢房中这乱糟糟的一幕，沉默了很久，直到两人都分别被赶来的急救医生带走，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他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神情恍惚的回到了蝙蝠洞，脱下了沾满血迹的盔甲，换上了独属于花花公子布鲁斯的真丝睡衣，一直到坐在韦恩庄园的大厅中，身体蜷缩在沙发里面，一边烘烤着炉火，一边虚着瞳孔看着阿尔弗雷德给他送上早餐。
温热的咖啡让布鲁斯的瞳孔重新凝聚了起来。
“泰瑞的情况怎么样？”
一直在默默的察言观色的阿尔弗雷德这才悄声问道。
布鲁斯端着咖啡杯的手颤动了一下。
“他……他好像彻底疯了，而这都是我的错。”
“我将一个当年与我一模一样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样，我什么都搞砸了，我什么都改正不了。”
第29章 彼得快乐虫
泰瑞·李睁开了双眼。
他想要爬起身，却觉得手脚乏力，咚的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迎面摔在了地上。
那些来自泰瑞·皮克斯的记忆和情绪因为他的主动接触，大量的涌入他的脑海——惊慌、恐怖、绝望、孤独。
因为肤色被人排挤，福利院的孩子们欺辱他，护工嫌弃的将过期的面包丢在他面前脏兮兮的地板上。
挨打。
仇恨。
报复。
他满怀着恨意折断了带头欺负他的孩子王的手指。
一群人将他围起来，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面毒打。
恨！
恨！！
恨！！！
疯狂的恨意荼毒了他的心，并且深入骨髓的在他脑海里盘踞着。
他在被打断了一条腿后赶出了福利院，后者捏造了他逃跑的证据，这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几乎没有生存能力的流浪儿。
下水道、老鼠、疾病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