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慕容复不免心中生奇。
须知这无量山在江湖中名声并不响亮,唯一略有名声便是居住无量山顶剑湖宫中的无量剑派。
这无量剑派相传于五代后唐年间在南诏无量山创派,传承虽久,可那武功剑法却是一塌糊涂。
在江湖上也并无太大名声,大致与巴蜀的青城派名声相仿,而这无量剑派不过小门小派,有无嵩山少林的名声,今日却引来了这么多人,莫非是有大事发生。
想及此处,慕容复心中一动,似是猜到了什么。
果然半个时辰后,就见数名身着劲服的少年手持长剑守在前方,待到这些访客逐一拿出请帖后,他们这才放行。
见此情形,慕容复已经笃定心中猜想,想必他今日来的凑巧,正是这无量剑派五年一次的大比之时。
原来这“无量剑派”共分为东、北、西三宗,北宗近数十年来已趋式微,东西二宗却均人材鼎盛。
“无量剑”于五代后唐年间在南诏无量山创派,掌门人居住无量山剑湖宫。自于大宋仁宗年间分为三宗之后,每隔五年,三宗门下弟子便在剑湖宫中比武斗剑,获胜的一宗得在剑湖宫居住五年,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试。
五场斗剑,赢得三场者为胜。
这五年之中,败者固然极力钻研,以图在下届剑会中洗雪前耻,胜者也是丝毫不敢松懈。
相传其中北宗于四十年前获胜而入住剑湖宫,五年后败阵出宫,掌门人一怒而率领门人迁往山西,此后即不再参预比剑,与东西两宗也不通音问。
而三十年来,东西二宗互有胜负。眼下想必又是东西两宗五年一度的大比之时。
须知如今乃是元丰八年三月,而距离元祐五年二月段誉外出踏青,意外进入无量山得见东西两宗大比时,也刚好有着五年光景。
想及此处,慕容复心中思绪翻飞,自然便恍然大悟。
见到守在前方的无量剑派弟子,无请帖在身的慕容复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便暗自施展轻功绕过了他们。
双方武功悬殊,这些无量剑派的晚辈弟子自然无从察觉。
至于无量剑派位于剑湖宫五年一度的大比,慕容复更无任何兴趣,须知这天下大小门派的武功招数,都可在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以及表妹家的琅嬛玉洞找到。
只是这些门派的武功在慕容复看来,却是不值一提,甚少有能让他高看一眼者。
踏进无量山后,慕容复便直奔无量剑派的禁地后山。
相传剑湖宫后山有一个巨大的瀑布,瀑布下面形成很大的湖。湖水边有一块巨大光滑的玉壁,月出之时,幸运的人可以看到仙人在玉壁上练剑。
而这便是无量剑派东西两宗多年争夺剑湖宫缘由所在。
只是他们却有所不知,这无量玉璧上的仙人舞剑,不过是源自早年居住在谷底的无崖子与李秋水二人。
当初他们师兄妹情深爱重,时而月下对剑,时而花前赋诗,欢好弥笃,偶尔一时的月下舞剑在谷底湖面与玉璧之间反射之下,这才好似仙人舞剑一般映射在剑湖宫后山那块巨石之上。
加之无崖子与李秋水武功造诣极高,单指剑法一途已经远超无量剑派多年传承,因此才有了这个传闻。
向前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慕容复便忽然听得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大至一般,抬头一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高崖上直泻下来。
见此情形慕容复便止步不前,此处自然便是日后段誉的坠谷之地,想及此处,慕容复凝目向下望去,只觉谷底雾气弥漫,距此何止百丈之遥。
而谷底峭壁之上,倒是长有不少松树,只是距此也有十数丈遥,而且之间距离最短也有五六丈之遥,慕容复自问轻功还达不到如此境界。
如此距离,想必是达摩复生凭借轻功也难以平安抵达谷底。
因为一旦不小心,便会坠入谷底,化作无名枯骨。
在崖边凝视了片刻,慕容复便放弃了从山顶向下探索的想法。
这谷底少说也要百丈之遥,就算是提前备好了足够长的绳索,慕容复也不敢贸然向下。
只因天象难测,若是顺着绳索向下攀岩时突遭横风,纵然你武功再高,也仍旧敌不过天地伟力。
至于原著之中段誉的那般逆天造化,慕容复可不敢贸然模仿,只因就算是铜皮铁骨从这后山坠入谷底,恐也会落得尸骨无存的结局。
大致探出了琅嬛福地的位置,慕容复当即便立刻下山。
既然从山顶向下探索亦然是不可能,那便从山脚下开始探索,这期间看似会颇费时间,但比段誉从天而降的方法,可是稳妥太多,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第6章 琅嬛福地
自从下山之后,慕容复便开始无量山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开始寻找水源溪流。
须知无量剑派后山西北角上有条犹如银河倒悬的大瀑布,长年累月冲击下来的水量若无泄水之处,恐怕早已下方形成一个水深极为惊人的湖泊。
然而当初慕容复在后山崖顶俯瞰谷底时,一双肉眼却能捕捉到湖泊的影子,显然这谷底定然有泄水之处。
以此为思路,慕容复便开始以无量山方圆百里内作为搜寻目标,寻找起了当地那些大河溪流。
只是无量山势巍峨,山峦延绵何止百里之遥,慕容复纵然身怀高明武功,可若想仅以一人之力在短期内寻找那不知名的山谷,其中艰难可以想象。
因此慕容复耗费半月功夫,期间也未曾找到有关无名山谷。
时值四月初,一日日头正盛,一身淡黄青衫的慕容复行至荒野,向前走了约莫十余里后,忽得听到耳边水声淙淙,显然前面有条山溪。
察觉前方有溪流存在,慕容复不由精神一振,连忙施展轻功赶至溪流旁,见到阳光下溪水清澈异常,水流甚为湍急。
见此情形,慕容复心中不觉一动,继续向前赶路。
不过半日功夫,沿着这条溪流向前赶路的慕容复,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片河岸。
只听耳边水声已然震耳欲聋,放眼望去,前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竟是一条大江。
两岸江畔山石壁立,嶙峋巍峨,看这情势,显然已是到了澜沧江畔。
慕容复见此,心中似乎有所明悟,时值此刻,他这才明白自己早前是被一叶障目,只晓得在无量山脚下寻找所谓山谷溪流,却偏偏忘了周遭百里内最为雄壮的大河便是这澜沧江了。
忽然醒觉的慕容复,便开始沿着江水两岸搜寻起来。
又过数日功夫,忽得一日慕容复却是江岸一侧找到一个极为隐秘的洞穴。
若非慕容复修为有成,目力惊人,换做旁人定然不会留意到如此不起眼的洞穴入口。
只是这洞窟入口距离江面有十来丈高,江水纵然大涨,也不会淹进洞来,但常人若想要上下江岸,却也着实不易。
这洞窟入口极高,沿途不过寥寥数个落足点而已,而且还长满青苔,显然是常年经受水汽,常人若想要攀登上去可谓是极其凶险。
只是如此又岂会难得住慕容复呢!
只见他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已经腾空飞起丈许,距离洞穴的入口虽尚有七八丈的距离,可右手却早已精准抓在岩壁一处凸起,再次借力飞起。
慕容复接着便已落至岩壁上一处落脚点上,又是来回几个起落,他整个人便潇洒落至洞窟入口之处。
如此动作看似行云流水,何其潇洒,可其中凶险之处,却只有慕容复自己清楚。
倘若刚刚他若有所失足,便会直接坠入下方水流湍急的澜沧江水之中,到时候就算他有武功在身,也只会是凶多吉少。
而待慕容复成功踏进洞穴入口后,这才察觉这洞穴极为狭小,尽可艰难容身而已。
见此慕容复不免心有失望,可好在没过多久他便走出了洞穴,更是在前方人造的石阶,而洞穴另一边似是通向山顶。
慕容复见此直接选择沿着石阶向下直去,约莫走了二百余级后,江水之声仍是震耳欲聋,继续向下转过三个弯,又走了一百多级时,耳边仍有隐约水流声。
直至沿着一条石级向下走了许久功夫,忽得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不知不觉他他已来到一座石室。
面前隐隐约约的似有一门,慕容复伸手推门,眼前却再次陡然一亮。
原来眼前多出一个宫装美女,手持长剑,正背对着他。
见此情形,慕容复也不由心中一喜,只因他已明白自己找到了琅嬛福地所在。
清楚自己找到了琅嬛福地后,慕容复也是有了兴致,绕着那宫庄美女雕塑仔细欣赏起来。
而这一定眼仔细欣赏,慕容复双眼不由彻底被眼前的宫庄美女所吸引。
只因眼前女子的雕塑神态栩栩如生,她虽是由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可却神态万千,身上那件淡黄色绸衫又是微微颤动,更令人称奇的是那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采飞扬。
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工造诣,自然是令慕容复心中也是赞不绝口。
只是这女子玉像雕塑却隐隐让他心中多出一丝熟悉来,而这原因,慕容复也是心知肚明。
只因眼前这玉像竟然与曼陀山庄的舅太太与表妹极为相似,其中表妹与这玉像极为相似,难怪日后段誉会将自家表妹视为所谓神仙姐姐。
见此如此逼真玉像,慕容复接着却是不住摇头。
作为融合两世记忆的人,慕容复自然便得知了一些旁人不会知晓的隐秘。
比如面前的女子玉像究竟是谁?
慕容复轻叹一声后,便转而打量起了四周,只见东壁上似是写着许多字。
慕容复顺势凝目望去,只觉石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全都是源自“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
而文末提着一行字云:“无崖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慕容复见此只是轻轻摇头。
只因这“李秋水”便是表妹的外婆了,可她早年与无崖子比案齐眉,欢好弥笃,最后却因一个玉像而导致二人生隙,最后才有导致了丁春秋胆敢犯下那欺师灭祖大罪!
只是无论是李秋水,还是天山缥缈峰的天山童姥,她们师姐妹二人却不曾知晓玉像并非是李秋水,而是李秋水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李沧海。
李秋水只觉无崖子痴迷一介死物,而忽视她这个活人,反而不清楚无崖子早已移情别恋上了她的妹妹。
恐怕无崖子自己都未能想到,只因这区区一介死物,最后竟能让逍遥派分崩离析,最终由盛转衰!
第7章 散功重修,突生异变!
感叹完无崖子与李秋水二人之间的虐恋后,慕容复目光很快便落在玉像脚下的两个蒲团之上。
而这两个蒲团一大一小,分明是让人用来磕头用来。
慕容复见此,自是猜到了什么,同时目光一转,留意到玉像双脚的鞋子内侧似乎绣得有字。
当下凝目看去,认出右足鞋上绣的是“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八字,左足鞋上绣的是“遵行我命,百死无悔”八个字。
这十六个字比蝇头还小,鞋子是湖绿色,十六个字以葱绿细丝绣成,只比底色略深,石室中光影朦胧,若非慕容复目力极佳,又再凝神细看,决计不会见到。
“磕首千遍,供我驱策?”
慕容复眉头轻皱,缓缓念出玉像双足留下的八字,同时心中也已猜到了当初留此八字的人。
这八个小字字迹入笔虽深,可那一笔一划间甚为秀气,显然出自女子之手,明显正是当初的李秋水所留。
慕容复只是目光一扫,就大致猜出了什么,接着便从地下拿起了那个用来磕首的小蒲团。
而这一入手,慕容复就明显察觉手中小蒲团藏有异物,随后稍稍发力,便见小蒲团面上一层薄薄的蒲草很快便已破裂,露出下面的异物。
原来这用来磕首的小蒲团中藏有一个白色绸包,慕容复伸手将其从中拿了出来。
这绸包一尺来长,白绸上写着几行细字:“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身无悔。此卷为我逍遥派武功精要,每日卯午酉三时,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蹙眉痛心矣。神功既成,可至琅嬛福地遍阅诸般曲籍,天下各门派武功家数尽集于斯,亦即尽为汝用。勉之勉之。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见到白绸所留的几行小字,便让慕容复彻底确定了当初在这洞中留下逍遥派武功的人,正是李秋水。
至于缘由所在,说来也是极为好笑。
当初玉像完成后,无崖子便著迷于玉像,李秋水因无崖子不再理她而生气,故意找了很多俊男来行乐,无崖子一怒离开,李秋水见无崖子无动于衷,便迁怒于那些男宠,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而李秋水失望之余,便将无崖子的二弟子丁春秋勾引上手。想必无崖子事后得知后,不免大怒,于是不免与李秋水二人起了冲突。
不过最后结局大致是被丁春秋出手所偷袭,这才有了无崖子重伤坠崖的故事。
而事情发展到后来,李秋水却是心生悔意,便独自返回琅嬛福地留下这一后手。
只是慕容复却难以理解李秋水与无崖子,乃至丁春秋三人间堪称扭曲的感情,若是说李秋水对无崖子旧情未断,就不该留下重伤的无崖子飘然而去。
若是说她早已对无崖子没了任何感情,原著中与天山童姥之间的爱恨纠葛又令人难以解释,费劲心思在这人迹罕至的琅嬛福地留下这所谓后手。
难道莫非是想要藉此来证明她对无崖子旧情未断,在无量洞玉像中遗书要杀尽逍遥派弟子,便是要连丁春秋和他的徒子徒孙斩尽杀绝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