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听。”
“只要本相依旧是相，想要多少个夜莺都会有的，若本相不是相了，会比那待宰的羔羊更惨。”
“明白了，所以请李大人放心，这一次，本太子不会再有所保留。”燕丹承诺道。
“好！”李斯满意点头，“既如此，本相也给你太子丹一个承诺，当今陛下驾崩之日，就是你太子丹复国之时。”
“曾经的燕地，你依旧是主人。”
“李大人这个承诺果然足够诱惑本太子。”听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燕丹自然笑了，“那么，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顺利。”
“路，本相已经铺好，顺不顺利就看你太子丹了。”李斯说道，“本相，也绝不会和失败者合作第二次。”
“哈哈哈，那是自然，谁又愿意相信失败者。”燕丹笑道，“不过李大人，有一点本太子很是好奇，这个帝国未来的主人，你到底看中了哪一位？”
“扶苏虽是你的女婿，但他崇尚儒家，这是你李大人不扶持他的根本原因，胡亥的话，好像于你李大人也不可能了，因为罗网已经不在你李大人的麾下，到底是剩下那些公子中的哪一位呢？”
“或者说，你李大人也有称帝之心？”
“本相一生追求，便是辅佐君王，称帝，不在本相心中，于陛下，本相做到了旷世辅佐，创立不世功业。”李斯缓缓开口。
语气平静，但无比自豪。
“不过，跟随在陛下身边这些年，本相更明白了一个道理，臣始终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这颗脑袋，每时每刻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差错。”
“而即使如此，第二天这颗脑袋还能不能挂在肩膀上，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你太子丹可知，本相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明白了，李大人的目标是曾经你的恩师——吕不韦。”燕丹点头道，“只是，吕不韦好像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很惨。”
“不错，吕不韦失败了。”李斯点头，“但是，他的失败不是他做的不够好，不够完美，他的失败不在于他自己。”
“愿闻其详。”燕丹轻语。
李斯抬头重语，“他的失败，只是因为他遇见了当今陛下，这位自古以来不曾出现，未来也绝不可能再出现的君王。”
“哼，吕不韦想要在这样的君王头上当权臣，他除非是神，或许，就是神也会失败。”
“看来未来谁是这个帝国的主人，于李大人都无关。”燕丹道。
“不错，今后，无论是谁当这个帝国的主人对本相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帝国的一切，都由本相说了算。”李斯语气狂傲起来。
“最起码，本相的这颗脑袋是不是继续挂在本相的肩膀上，得由本相说了算。”
“所以，无论是武王，还是蒙恬，亦或是罗网，以及所有的诸子百家，本相都需要扫清。”
“这个帝国，无论内外，皆是本相之人。”
“太子丹，也只有如此，本相对你的承诺，才能实现，不是么？”
“李大人说的不错...”
第31章 谁为猎物？谁为猎人？
这一刻，燕丹认真了起来。
得知了李斯的野心，燕丹心中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决定。
他真正决定和李斯联手。
墨规池中的失败告诉他，单凭墨家联合所谓的诸子百家，根本不可能是嬴政和嬴霄的对手，因为嬴政和嬴霄掌控的是一个帝国，庞大的帝国，墨家和诸子百家再厉害，也只是这个帝国的一部分。
蚍蜉撼树，又岂能撼动，除非说这棵树已经是枯败的朽木。
李斯既然想要当和吕不韦一样的权臣，那就说明他不会再忠心帝国，他燕丹便可借助李斯，一边清除障碍，一边消耗帝国内部，一箭双雕。
“既然太子丹认为本相所说不错，那么墨家的底细，本相能否得知？”李斯再饮一口茶，双眼一眯，缓缓而语。
既已决定，燕丹便不会再犹豫，微微道，“李大人，真正的墨家并没有现世，真正的机关城同样不在世人眼前。”
听见此话，李斯内心瞬间一惊。
他的夜莺确实探知到墨家不简单，但没有想到会这么不简单，真正的墨家和机关城，竟还未现世，这于他这位相国来说，夸张已无法形容。
李斯不由得再饮一口茶，心中震语，“果然，本相的夜莺相比于这些传承了数百年的诸子百家，还是差的太远，嫩中之嫩。”
“本相想要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就必须以这些诸子百家为刀。”
“愿闻其详！”轻轻放下茶杯，李斯也是轻语。
“李大人可知江湖传言，墨家至尊武器——非攻。”燕丹轻笑道。
“自然知道，传言，那是一把神秘的武器，变化多端。”李斯点头微语，“更传言，这把武器克制天下所有武器。”
“非攻，只是墨家十脉中的一脉，并且非攻一脉中的真正强者，都未现世。”燕丹说道，历经沧桑和死亡的眼神，第一次在李斯面前得意起来。
“而且，非攻一脉，只是墨家最弱一脉。”
“什么...”听见燕丹此话，李斯的外表都已无法淡定平静，失声大惊。
看见李斯已经失态，燕丹的神色愈发得意，“李大人，如此墨家，刺杀武王嬴霄之事，可否让你放心。”
李斯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立刻回过神平静下来，笑语，“看来本相找你太子丹，是本相此生最正确的选择。”
“不，遇见李大人才是本太子的荣幸。”燕丹笑道。
“哈哈哈！”李斯也笑了，随即指着桌上的茶笑道，“此茶，乃蜀山的天宫云雾翠，茶中上上品，陛下所赐，果然，好茶才能请来好客。”
“李大人，却是先有好主人，才会有好茶，最后才是好客人。”燕丹笑语。
话至此，茶已饮，燕丹离开了。
燕丹离开之后，一位长相酷似李斯的青年来到了密室。
“由儿，为父和燕丹的谈话，可都听见了？”李斯本已平静的神色，渐渐狰狞起来，嘶声而问。
“父亲，一字不差。”李由拱手说道。
“那你有何感想？”李斯重声而问。
“父亲，我们李家和那些诸子百家相比，简直一个天下，一个天上。”李由说道，“我们李家的路，还很远。”
“这条路，果真没有那么简单，看来，当初吕不韦的失败，不仅仅是因为当今陛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是因为这条路更远，比帝王之路还要远。”李斯说道。
“不过，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便注定再无法回头，如今，更已经站在了一个巅峰，若回头，便是粉身碎骨，只有继续向上踏。”
李斯径直起身，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严尽在一双眼。
“父亲，现在看来，燕丹或许是故意的，或许，他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夜莺，他一直在等待夜莺，看起来是父亲找他，实则是他在找父亲。”李由说道。
“他想要成功，只有一条路，借父亲之手。”
“如此，父亲，我们和他...”
“由儿，谁找谁不重要，谁利用谁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博弈过程中，谁是执棋者。”李斯说道。
“还有，真正能左右棋盘胜负的，永远在棋盘之外。”
“由儿，你明白么？”
“父亲，孩儿知道，旧的夜莺已在棋盘上，我们便需要新的夜莺左右棋盘胜负。”李由说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斯再语。
“父亲放心，新的夜莺一定会是新的夜莺，绝对不会让父亲再想起旧的夜莺。”李由点头，随即也离开了密室。
李斯缓缓抬头，喃喃自语，“陛下之后，这个帝国，谁为猎物？谁为猎人？”
......
离开丞相府，离开咸阳，燕丹独自走在树林之间，墨眉出鞘，自信笑语，“这一刻，墨眉才是真正出鞘，这一刻，墨家才是真正出世。”
“用大秦武王之血来祭奠这出世，是他大秦武王的荣幸吧，你说呢，嬴霄...”
“数百年磨一剑，这一剑，看似无锋，实则最强。”
“这个天下，终究只是两个角色，猎人，猎物，我燕丹，要成为猎人，唯一的猎人，嬴政，你当猎人的时间可是太久了。”
收回墨眉，燕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
......
宽阔大道上，嬴霄和众女策马奔腾，已然抵达沙丘地界。
这时，赤练的马靠近嬴霄，缓缓开口，“殿下，你认为赤练王蛇是不是最厉害的捕食者？”
“红莲公主，何出此言？”嬴霄微微而问。
“赤练王蛇，在世人心中，一听便是胆寒，自然就是最厉害的捕食者，可往往，赤练王蛇捕食的时候，只敢把一分的注意力用在猎物身上，其他的十一分，皆用在上空。”赤练说道。
“本王明白了，夜莺老巢就是猎物，我们便是赤练王蛇，上空，注定会出现一只雄鹰。”赤练如此之说，嬴霄哪还能不明白赤练之意，缓缓抬头而语。
“殿下，确实如此，夜莺老巢找到的未免太顺利了。”大司命也是道，“蒙毅麾下的天刑之人，是曾经的影密卫，那么多年，都没有注意到夜莺的存在，这才不到半个月，却已找到夜莺老巢。”
“看来，本王才是真正的猎物。”嬴霄咧嘴而笑。
第32章 雄主生死魔咒之地——沙丘！
“李斯竟然把殿下当做了他的猎物，真是可笑，简直可笑至极。”大司命不屑道，“看来，相国之位果然让他很是膨胀。”
“丞相李斯，他或许是这个世上城府最深之人。”赤练美眸闪过浓浓杀意，水蛇腰间缠绕的赤练王蛇不断嘶吐着猩红信子。
“东皇太一说过，他比吕不韦更厉害。”大司命道，“他懂得隐忍，而往往，越隐忍之人野心便越大。”
“他想超越吕不韦？”雪女好奇而语。
“权臣，这个天下的权臣，在很大程度上，或许比帝王之位更具诱惑。”端木蓉道。
“那是自然，一个皇帝，如掌中之物，随时把玩玩弄，比自己当皇帝更具乐趣。”赤练妩媚冷语。
“红莲公主，想起了曾经的你么？”大司命撩了一下自己的美发，缓缓开口。
“过去的自己，很想忘掉，却永远无法忘掉。”赤练说道，“曾经的姬无夜，血衣侯，相对而言，他们比吕不韦站的更高。”
“过去，也是一个人生命的一部分，拥有过去，这个人才是完美之人，所以无需忘却过去。”嬴霄说道，“重要的是未来。”
沙丘地界内，蒙毅已在等待。
“殿下，沙丘行宫已收拾好了。”蒙毅恭敬说道。
“沙丘...”嬴霄喃语，随即跟着蒙毅到了沙丘行宫之中。
看着这座古老行宫，嬴霄想不感慨都不行，“蒙毅，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座行宫的最初之主，是那最后一位人皇——殷寿吧。”
“殿下所说不错，沙丘行宫，始建于商王殷寿，为商王殷寿北征御敌而用。”蒙毅说道，“可惜，商败于周后，这座沙丘行宫竟被周朝史官记载成了商王殷寿荒淫无道，酒池肉林的离宫别苑。”
“商王殷寿，一代人皇，本是雄心壮志，却接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东方，北方各部蛮夷不断作乱，内部因改革而得罪诸多贵族，西方周朝崛起，四面受敌，终是败于牧野，可惜了。”嬴霄感叹。
“商王殷寿确实可惜了，陛下之前，他为人皇，即使被周武王上壹号为‘纣’，依旧无法掩盖他人皇之姿，商王殷寿之后，再无人皇，此话不假，但那时的商朝已无力回天了。”蒙毅也是感叹。
“沙丘，看来还挺有故事。”大司命道，“曾经的赵国，那位雄主——赵武灵王赵雍，好像便亡命于此。”
“大司命说的不错，赵武灵王，更是一代雄主，和大秦三位先王皆有过对峙，并且不落下风，胡服骑射下的赵国骑兵，竟毫不逊色大秦铁骑。”蒙毅点头。
“甚至可以说，赵国骑兵在大秦铁骑之上，赵武灵王时期，大秦铁骑多败。”
“若非最后命运捉弄了赵武灵王，大秦之一统或许要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