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大道都可以追溯到一颗完整的道果。
祖龙存在的时间极早，在元始天王与众神盟约之前，祂活着的时候，一度凝聚了九种不同的道果，探索出了适合龙族的求道之路。
可惜的是，祖龙陨落之后，就如同‘一鲸落万物生’一样，不少大罗金仙都通过夺取祖龙的道果成道。
如今，甚至四海龙族自己都不清楚九枚象征着祖龙道果的‘龙珠’落到了谁的手中。
九条金色大道如同长龙，直接闯入幽深的玄冥之海。
黑色如同一体的海水被卷起滔天巨浪，那被复归为原始能量的海水在九种大道的翻腾下，从玄冥之海中被分离。
紧接着，这些被分离的能量演化出连绵的大陆，高耸的山脉，深邃的星穹，甚至潜藏的生机也在孕育之中
九条大道重叠，一时间，眼前纯白的心象战场有种开天辟地，演化世界的感觉。
九位龙子发出欢快的声音，扑向四方四柄法剑，如果能够彻底吞噬这四柄法剑，祂们感觉自己有补全道果，彻底成道的可能性。
姜夔带着冷笑，血色战刀本体又接连破开剩下的七星，锋锐的刀尖触及那垂下的福禄寿三光。
“死！”
姜夔再次怒喝一声，口鼻之中喷出三道宙光神雷，这三道宙光神雷分别定住福禄寿三星，让三星无法源源不断从诸天汇聚福禄寿三光，形成屏障，挡在林默生身前。
那纯紫，灿金，天青三色就像是被屏蔽了信号的画面一样，闪烁一阵，消弭于无形。
姜夔手中的刀尖顺利穿过了福禄寿三光，斩中了林默生。
“咔嚓。”
一道金属劈在玉石上的碎裂声响起。
姜夔神色略显困惑，下一刻，他看清楚了缘由。
只见眼前的林默生变得虚幻，不够真实，但这并不是他用某种幻法在原地造成假象，引诱自己上钩。
相反，这是林默生在不知不觉间让本体进入这片心象战场之中，而他的虚幻，不真实，是因为他修行的黄庭身神之法。
一个个极小的穴窍在林默生身体各处凸显，而每一处穴窍，都倒映着一片广阔的洞天，极小与极大，两种矛盾之感汇聚在林默生本尊之上，才让此时的他显得不够真实。
而姜夔斩入林默生身体内的长刀，劈向了一枚上玄下黄的宝玉，宝玉其中一角缺失，由金石替补，但此时宝玉光泽黯淡，整体灰扑扑的，被一个古拙的‘镇’字封印。
他将传国玉玺收容到体内，是想要利用传国玉玺挡下这致命一击？
姜夔脑海中浮现出问号，不过传国玉玺被封印了，完全发挥不出神异，他怎么可能借助这枚印玺挡住这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如姜夔思考的一样，九子龙纹刀的刀锋从宝玉和金石的交接处切入，首先劈开了原本就缺失的一角。
而这还没有结束，一道道死气从九子龙纹刀上浮现，印入传国玉玺裂开的缝隙之中。
正是北斗注死之法。
一开始，太清大道君挥出的七星剑，目的就不是杀死姜夔，相反，那一颗颗显化的死兆之星，是死气汇聚，在姜夔斩破死兆之星的同时，死气仍然存在，并且进一步增强了九子龙纹刀的‘锋锐’。
而这还不是结束，另外一边，玄冥之海上，九位金仙级别的龙子化身抓住了四柄四象法剑，祂们贪婪的吸收法剑上蕴含的大道。
九子龙纹刀中，那枚道果雏形飞快补全自身，让九子龙纹刀的力量进一步增强。
他想要借我斩碎传国玉玺？
他怎么敢？
怎么舍得？
姜夔一时间心绪动摇。
甚至想要收回斩出的长刀，但刀身已经顺着那原本就碎裂的传国玉玺进一步蔓延。
“咔嚓”之声再次响起，而这次比之前还要清脆，传入诸多关注这场大战的大能耳中。
时光长河一角，原本的月光菩萨，如今的水月菩萨不敢置信地看向时光长河，尽管姜夔心象战场中的战斗祂无法完全窥见。
但是传国玉玺的碎裂让那九鼎凝聚的人道国度都撼动不已，甚至人道国度本身，都衰弱了不少。
眼前这种景象祂曾经见过，当初王莽篡汉之时，大汉借机斩碎传国玉玺就曾经出现过。
联想到刚刚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水月菩萨顿时猜测出心象战场中的事情，那就是林默生和姜夔之间的战斗，导致了传国玉玺的碎裂。
“舍得。”
水月菩萨低声念诵着。
祂低眉垂眼，目光落在幽冥之中，想要在战场中搜索出一道人影，那就是共工。
按理来说，林默生这边已经底牌尽出，这个时候，和林默生有过节的上古水神共工至少应该浑水摸鱼。
但可惜的是，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有找到共工的踪迹。
是因为共工已经料定了这次的战争，林默生这边会大获全胜。
水月菩萨沉思，片刻之后，祂又微微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而是给出了一个更加合理的猜想。
林默生那一边还有一人没有出手，那就是掌握着八景分光剑，同时得到灶君一部分道果，自身已经凝聚出大神尊位的史蒂芬周。
借助八景分光剑这件道宝，那位灶君转世的实力不会比自己和共工弱多少。
如果自己或者共工想要借机浑水摸鱼，对林默生不利，那么灶君转世就会联合另外一方，出手扼杀。
所以他不出手的威慑力主要是针对自己和共工的，祂们三方之间形成了牵制。
与传国玉玺最为关系紧密的还有十方鬼帝之一的大汉天子刘邦。
宫殿之中，刘邦取出一直携带在腰间的一块残缺古玉，这正是传国玉玺当初被摔碎的一角。
此时古玉光泽黯淡，本身应该常年被天子气运滋养的灵光消散于无。
他心疼地说道，“那小子竟然敢坏了和氏璧，真是暴殄天物！”
他旁边的谋圣张良微微低眉，神色如常地看向刘邦手中残缺的古玉。
当初传国玉玺完整的时候，因为始皇下的禁制，所以他们汉朝即使得到了传国玉玺，也无法将传国玉玺带出根本界。
刘邦死后，一众汉朝谋臣在幽冥之中建立鬼国，而传国玉玺就成为大汉的一块心头病。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只是暂时掌握这件镇国神器，当始皇摆脱诸天道脉的镇压，这枚镇国神器就会自动回到始皇手中。
所以当初他才会向刘邦献策，将大汉国运两分，化作东汉和西汉，借机将这枚象征着人道命运的传国玉玺两分，让其脱离始皇的控制。
他们既然都做得，那别人自然也做得。
刘邦一直将剩下这枚玉随身携带，就是为了防止始皇获得完整的传国玉玺。
如今传国玉玺彻底碎裂，倒是不再担心这件事了。
张良悠然地从古玉上移开目光，看向战场。
虽然林默生碎裂传国玉玺比自己当初要容易不少，要知道当初为了碎这块传国玉玺，大汉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甚至一不小心，汉朝的国祚就会停止在西汉。
即使这样，反噬之力也要汉朝亿万子民承担，将无数人卷入其中。
而张良有些好奇，林默生是准备要花费什么样的代价承担这人道气运反噬。
心象战场之中。
首先迎接反噬的就是直接斩碎传国玉玺的姜夔，一道道人皇气运从传国玉玺的碎裂出喷涌，顺着九子龙纹刀，斩向姜夔的肉身。
第407章 人道反噬
时光长河之上，那巍峨耸立，似乎永恒不灭的人道国度在衰落了瞬息之后，就像是受伤的猛兽一样。
和姒侯以九州鼎借用人道国度不同，这一次，是人道国度主动反击，顿时，一股天崩地裂之力，从时光长河上游，从难以追溯的人道源头涌来。
一抹光亮在一个久远的时间点上被点亮，众多大罗金仙仔细看去，那是一道温暖的火光，火光之中，身披兽皮的人类开始掌握火焰。
紧接着是下一道光亮被点燃，那是一道灵性之光，身穿麻布的人类在岩壁上涌木炭书写绘画，形成了文字，从此有了传承。
紧接着更多的人道之光被点亮，其中有定人伦的伏羲，有补全人族的女娲，有完成华夏人族统一的轩辕，有镇水的伏羲……
每一道历史上的人道之光被点亮，其下原本平静的时光长河就掀起了一道惊涛骇浪。
而这浪潮顺着一个个时间节点，最终将越来越多的人族命数搅动在一起，当这道汇聚众多人道气运的命数来到此时的节点，就像是缺少了一个宣泄口，无法顺着继续蔓延，而是找到了破坏人道命数的罪魁祸首。
滔天巨浪带着众生命数席卷而上，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夔龙道果。
这枚即将完整落下，传道诸天的大罗道果，在浑浊的时光汇聚的浪潮下，就像是汪洋中起伏的小船。
大罗道果本身闪耀着明净的光辉，想要抵挡住人道浪潮的反噬。
但是这只不过维持了一刹那，在愤怒的命数浪潮之中，稳定住大罗道果的大道之树被无情吞噬，没有了大道之树的支持，大罗道果难以维持住自己跃出时光长河的状态，被浊浪卷中，淹没在时光之下。
不少大罗金仙看到这一幕，神色凝重，不发一言。
大罗金仙确实是超脱时光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大罗金仙可以无视一切的规则。
其中最重要的规则，就是敬畏时光，敬畏众生。
以众生之力和时光成道，自然也受到众生之力和时光约束。
姜夔和林默生毁掉了传国玉玺，就像是毁灭了人道传承在时光长河中一个重要的节点，几乎相当于改变时空，自然引起人道气运，以及关联的众生命数的反噬。
心象战场之中，当夔龙道果被时光浊浪淹没，姜夔第一个受到影响，祂原本光彩四溢的面容瞬间化作枯槁，祂的本尊，那头从幽冥之渊中跃起的夔龙，周身环绕的不朽的日月之光被吞没，黯淡无比。
九子龙纹刀发出一声哀鸣，这件即将吞噬四象法剑，有机会补全自身的神物不断受到人皇之气的冲刷，就像是一位壮汉，手持千斤巨锤，不断敲打九子龙纹刀的刀身。
那纯金的，容纳了不少不朽金性的刀身，在人皇法禁的冲刷之下，失去了往日的神异。
九条金色的大道中无数规则道痕被人皇法禁镇压，让不朽金性从规则之中脱离出来，让这柄神物重归于平凡。
“你在找死！”
姜夔感受到自身几乎没有再证道的希望，但手中的九子龙纹刀仍然死死握住，切入传国玉玺一侧，双目通红的看向面前的林默生。
是的，祂是主犯，斩碎了传国玉玺，不要说大罗证道无望，如果没有人花费天大代价救援，恐怕以后都会永世不得翻身，被众生命数永远镇压在时光河底。
但自己是主犯，林默生这家伙就好受了吗？
毁坏传国玉玺所要承担的反噬，可不仅仅只是将自己这位准大罗拉入河底就算完了的，恐怕就算再填两三位大罗都不够。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吧！”
姜夔不再顾忌结果，他不顾手中九子龙纹刀的哀鸣声，金仙之力全力迸发之下，从中间已经裂开的传国玉玺最终碎裂成为三份。
一份是汉朝凝聚的赤金，剩下两份，一份是玄色代表天空的玉玺上半截，一份是黄色代表大地的玉玺下半截。
他刀势不减，斩灭林默生身体之内一个个穴窍，就像是毁天灭地的巨人一般，拖着林默生一起入灭。
更加汹涌的反噬之力到来，林默生作为从犯，他身上一枚枚已经圆满的穴窍出现裂痕，罗浮鬼市上空，一枚枚开辟的星辰洞天黯淡无光，像是下一瞬间就要破碎一样。
林默生的本尊却神色淡然地看向对面的姜夔，两位原本都即将超凡脱俗的修行者，在这一刻，都陷入了天人五衰的境地。
满头黑发转为花白，原本饱满富有生机的皮肤变得松弛干枯，浑身上下，众生怨念汇聚，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头顶通天彻地的性命灵光变得淡薄稀疏。
姜夔心中被无穷无尽的仇恨，杀意，疯狂填满，而林默生这边，死意凝聚于他的双眸。
“只要比你后死就行了。”
林默生眉眼低垂，身后显化出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不动明王身，明王色泽同样黯淡，近乎泯灭的灯火，不过这灯火就像是古寺中燃烧的青灯，看着少，但是却一时间难以入灭。
他自动转化成为涅槃状态，以这种不生不死，临近道化的状态，抵御来自时光长河中源源不断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