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手中关刀一甩,精准地斩断蒋天养两根手指。
后者痛苦地直冒冷汗,不过不敢吭一声。
林默生越过蒋天养,当先走出状元楼,抬头看向天空。
明月当空,照破魑魅魍魉!
他感叹了一句,“今晚月色不错。”
他扫视了一下剩下的社团成员,首恶已诛,剩下的罪不至死。
林默生稍微睥睨地看向这些人,手中青龙偃月刀横举,“怎么?你们也想要拦某家去路不成?”
所有人都不敢对上那对黑色的眸子,人群如同海潮,偃月刀所指之处,自然一分为二。
林默生随手将青龙偃月刀抗在肩上,大步走出花街,一如他来的时候一样。
“霸王在世,不过如此。”
不知道是谁在寂静中感叹了一句,所有人都心有戚戚地点头。
这时候才有人敢踏入状元楼废墟查看,不过还没有等他们进去之后。
刺鼻的血腥气和猩红的破碎尸体就直接灌入脑海。
看到这一幕,一位古惑仔终于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他看向旁边的同伴,忍不住说道,“要不这次之后,我们不当古惑仔了,去卖奶茶吧?”
这江湖真的没有他原本以为的精彩。
或者说实在是太精彩了,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有点把握不住。
半个小时之后。
警方封锁了花街。
当老马看到已经成为废墟的状元楼,和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体的时候,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这让老马想起了当年和风老四搭档时,被支配的恐惧。
没日没夜地写报告,向上面解释,收拾烂摊子,安抚群众。
甚至做被吓傻的犯人心理工作,让法官不要认为自己在警局严刑逼供。
他从旁边警员那里要来电话,没好气地拨通林默生的号码,怒吼道,“伱人在哪!”
林默生懒洋洋地接起电话,说道,“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
马魏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然后走到一边,小声说道,“你何必弄成这个样子呢?”
“前天在城隍庙那样不好吗?勾了魂,用私刑,不对,用城隍律法教育他们,何必弄得这么血腥,你让我怎么写报告?”
林默生轻笑一声,“他们袭警诶。”
马魏明一时间再也忍不住,“行了,你小子别在我面前扯犊子。”
林默生想了想,确实,自己可以拍拍屁股,但难为老马就不好了。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你就这么写,社团袭警,总体可控。”
马魏明挑了一下眉,“这么写可以过关?”
然后就听到林默生说道,“接手这个案子的人觉得可控就算过关,反正死几个古惑仔而已,还是他们先动手的,那些人也不想要我变得不可控。”
挂断了电话,马魏明犹犹豫豫地推车走到了正在做笔录的蒋天养面前,脸上堆满了职业笑容,“蒋先生啊,你不要害怕,你现在已经在我们警方的保护范围之内了。”
说着,他看了眼继续被抬出来的尸体,想要善后,还需要蒋天养的口供。
需要他说出‘是我们主动袭警,林默生只不过是被动反抗’这句证言。
嗯,我们是职业警察,就算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也要遵守法律嘛,绝对不会屈打成招的。
他伸出手掌,蒋天生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
今天林默生已经将他的胆气吓没了,他现在就像是一只惶恐的野兽。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惊胆战。
不过马魏明只是伸手帮助蒋天养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
“今天晚上这件事,你们社团搞得我们警方很被动啊,主动袭警这个罪名不小……”
蒋天养立马反应马魏明要说什么,他咬紧牙关,说道,“是林默生先动手的。”
马魏明冷笑一声,“那这样需不需要我让生仔来,摆上宴席赔罪,罚酒三杯啊?”
一旁笔录员听得目瞪口呆,今天林sir被宴请,才砍死了两百余人。
林sir主动宴请,这得死多少人啊?
还有,罚酒三杯?
你没说完的下一句是不是,下次还敢?
笔录员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已经看到了官场的弯弯绕绕。
但今日平时和蔼的马署长说话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对!
应该是马处长,高明啊!
这晋升之事,估计是十拿九稳。
这才是领导!这才是说话的艺术!这才是警界榜样!
我戴某人对马处长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马魏明不知道笔录员此时的复杂心理活动,他大度地对蒋天养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今日你们袭击我湾仔警署英勇干警的事情,首恶已除,我就不追究了,你来做个污点证人,我们两边各退一步,你看怎么样?”
蒋天养颤颤巍巍地举起还完好的左手,指着马魏明说道,“你们,真狠!”
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还是高血压犯了,蒋天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半夜,刀疤强因为也是案犯,所以被拘留在湾仔警署。
突然他见到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
进来的是林默生。
他立马摆出一副如临大敌,势若水火的样子。
林默生念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放心,我们这里的谈话,没有人知道。”
刀疤强立马摆出另外一副嘴脸,恭敬地站起身,低头对林默生说道,“林sir。”
林默生坐了下来,点头说道,“警局已经和社团达成了和解,明天就会有人将你保释出去,这次回去之后,你可以将洪兴掌握在手中吧。”
听到林默生的话,刀疤强内心不争气地一跳,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林sir,那蒋天养?”
林默生探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戏谑的笑容,“他自然会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对了,东星我听说有白莲教参与?”
刀疤强听到林默生的询问,连忙回忆起自己听到的江湖传闻,说道,“东星和洪兴一样历史久远,现在一共六万余人,所以这些年才能够一直和洪兴抗衡。”
“既然洪兴说自己传承自洪门,东星与白莲教有关大有可能,但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默生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今天晚上他还特意搜索了一下下山虎乌鸦的身影。
他对那卷太平要术可是念念不忘。
可惜乌鸦根本没有出现,好像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白莲教。”
林默生念叨了一句,看向刀疤强,“你收拢洪兴之后,就向东星开战,我要将港都的东星连根拔除。”
刀疤强咽了咽口水。
“可是?”
刀疤强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默生就笑着问道,“怎么,你做不到?”
刀疤强想起了那个第一次见林默生的夜晚,他连忙低头,“不是,只是如果洪兴出手,需要一个理由。”
林默生轻笑道,“理由,这还不简单,洪兴邀请东星掺和袭警一事,导致东星核心骨干死伤惨重,连带坐馆也被击杀,东星五虎之一的下山虎乌鸦气不过,于是暗杀洪兴如今坐馆蒋天养。”
林默生说道这里停住了,问道,“这个理由足够吗?”
刀疤强遍体生寒,原来这就是林sir留着蒋天养的原因啊,他想要利用社团消减社团,果然不愧是人狠活多的林sir啊。
第二天,蒋天养迷迷糊糊在特护病房里醒了过来,他伸手想要水喝,不料看到残缺的两根手指,神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旁边的律师见到蒋天生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旁边的小弟说道,“你去门口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小弟点了点头,走出特护病房。
蒋天养看到自己的心腹律师,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最后怎么了?”
姚律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洪兴坐馆连带东星,三联帮,K记带着上千人去堵别人,最后被砍得下不了床,这无疑是对社团名声是巨大的破坏。
特别是林默生那如同神魔般的手段,更是吓破了所有人的胆。
但事情远不止如此。
“说啊!”
蒋天养暴躁地说道,拿起桌子上摆放的报纸看了起来。
《目无王法!港都社团为何嚣张到三番五次袭警?究竟是谁在纵容他们!》,明报头版头条。
《港都社团历史溯源,有的人说自己是洪门,但只不过是新时代的汉奸!》,大公报头版头条。
《林默生:我真的认真给他们讲过道理,但他们还是要砍我。》,每日周刊头版头条。
蒋天养不过看了几个标题,就觉得头晕眼花,他将手中报纸摔了出去,低吼道,“颠倒黑白!颠倒黑白!”
“港都怎会有如此能够颠倒黑白的警察?!”
姚律师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蒋天养,他就像是受伤的野狗一样双眼通红。
就算上面是颠倒黑白,但香港普通人愿意相信警察还是相信他们这些社团?
姚律师等蒋天养稍微平复下来才说道,“昨晚之后,东星骆驼死了,三联帮雷公死了,K记麒麟也死了,现在他们新的话事人上台,要我们洪兴给个说法。”
“说法?人是林默生杀的,他们找我要说法?!”
姚律师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因为昨晚的局是您组的,几个坐馆也只有您活了下来。”
还有一句话他不敢说,东星等几个社团的人已经被吓破胆,不敢去找林默生,那么就只能够找蒋天养了。
蒋天养经过最初的愤怒,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额头青筋跳动,明白为啥昨天林默生最后放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