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虞子期说完,便昏迷不醒。
小胖墩立刻走了过来,将虞子期背在了身后,对着石兰说道:“石兰,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
石兰点了点头,跟在了小胖墩的身后。
这副样子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过往的游客无不伸首看着热闹。
不过很快,这热闹他们就看不下去了。
石兰与小胖墩还没有走出多远,云中君便带着阴阳家一众弟子追了过来,在海岸边包围了他们。
阴阳家进驻蜃楼已经有些时日,平常在桑海采买货物,附近的游人自然也见过。可是如今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却是少见。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附近看热闹的人顷刻间散了大半。
云中君看着眼前的三人,面上还有着不愉,不满道:“真是的,大少司命不在,捉拿叛徒这种事情还要我来。”
不满归不满,云中君可是没有一丝的含糊,招呼着周围的弟子上前捉拿他们三人。
“少羽,听我说。”石兰将小胖墩护在身后,说道。
“我们三个人是走不了的。等会我拖着阴阳家的人,你带着我哥哥快走。”
“不行,我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来拖着他们,你带着虞子期走。”小胖墩反对道,不忍自己心爱之人身处险境。
“少羽,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你的修为不高,拖不了多久的。与其我们三人都跑不了,不如你带着我哥哥先走,去找援兵。”
此刻已经是危急时分,石兰已经顾得不再说场面话。
小胖墩满腔的热血在听到石兰话的那一刻霎时间一空,屈辱之感填满了胸腔。就是当年腾龙军团覆灭,他与龙且狼狈而逃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到这么屈辱过。
什么时候,他项氏一族的少主,项少羽已经沦落到成了连一个女人都救不了,还需要她来保护的废物了!
项少羽恨自己,恨自己多年的沉沦。只是泪水终究被他吞入肚中,他点了点头,说道:“石兰,我明白了,我会带着你哥哥回到安全的地方。”
“拜托了,少羽。”
小胖墩背着虞子期,向着外围而跑,阴阳家的两名弟子前来拦截,却被石兰从空中跃起,两脚踢开。小胖墩顺利的逃了出去,石兰却是一人殿后,将所有想要追击的阴阳家弟子都拦了下来。
小胖墩奔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奋战之中的石兰,神色变得坚毅无比。
我一定要变强!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心爱之人。小胖墩的心中暗暗的发誓道。
石兰!我一定会把您救回来,等着我!
……
海月小筑。
嬴子弋侧身躺在褥垫之上,观看着廊外黄昏之景。
陈平从外走了进来,悄声说道:“公子,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只是,似乎出了些意外,殿下的那个名叫石兰的侍女,被阴阳家的人抓住了。”
“石兰?”嬴子弋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石兰不是应该跟墨家的人在一起么?怎么会突然被阴阳家的人抓走了?
“殿下!”正在这个时候,小鹤从阁楼下走了上来,手中还捏着一个锦囊。
小鹤跪在嬴子弋的身前,将手中锦囊递给了他。“殿下,这是从东郡传来的紧急情报。”
嬴子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这里面只有一根竹简。
“原来是这样。”这一刻,嬴子弋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
“殿下,怎么了?”
嬴子弋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陈平。这位谋近乎妖的智者,在看完之后,面色却是大变。
嬴子弋站了起来,说道:“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些许麻烦,让焱妃,猴子他们准备好,后羿计划开始了。”
只见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照耀在陈平手上的竹简,上面的字体遒劲隽秀。
星坠东郡,荧惑守心。黔首刻石,亡秦者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太行离宫 波涛将起
太行离宫。
殿宇之中,秦皇端坐于皇位。
其下,李斯赵高,随行百官,诸经博士聚首一堂。
“亡秦者弋,这个弋字作何解?”
秦皇拿着的竹简,轻轻撇在了桌上,轻声问道。
殿宇之中,皇座之前,群臣惶惶不安,没有一个人敢于出来说一句话。
无论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丞相,还是深受皇帝信任,位卑而职重的中车府令,亦或是那些号称学究天人的诸经博士,都是惴恐不安,不能自立。
“李斯,你说说看!”
秦皇点名,李斯自然不能在做缩头乌龟。他的额间之上,满满的的细汗,站了出来,拱手道:“弋者,取也,争也,又作游猎讲。当今天下,华夏之民,皆为农耕,当不在这个弋字之中。而四夷之中,不少皆为茹毛饮血之辈,闲时为匪,游猎为生。我大秦之患,或在此贼。”
李斯的解释很快赢得了一大片的支持之声。不少学识满腹的博士,随行的众臣都站了出来,引经据典,要将这个弋字牵连到四夷的身上。
赵高站在一旁,嘴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这些个手握生杀大权的显贵,写得华盖文章的博士,如今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拼命的想要撇清自己的干系。
这帮人如此,唯独怕牵连到那个人身上!
赵高心中轻蔑,只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些人的一员?
秦皇脸上泛过了一丝的笑意,看着座下正在引经据典之中的群臣,说道:“李斯说的是民,那么朝廷内部之中,可有人应了这个弋字?”
寂静!如数九寒冬般冰冷的寂静。
刚刚还在说的滔滔不绝的诸经博士听了秦皇的话,一瞬之间全都是哑了声,息了鼓,一句话也不说了。
别忘了,当今大秦太子的名字是什么?
嬴子弋!
这个连刚刚识字读书的蒙童都能够想到的事情,这些执掌朝朝纲的大臣会想不到么?
不是他们说不出来,而是他们不敢说。
在场的秦臣都是一时之俊杰,只是他们此刻却无不希望自己变得蠢钝无比。
无疑,殿中众臣,与秦太子在立场之上不同的,甚至是敌对的也不乏其人。他们之中也不乏想要秦太子下台,公子扶苏上位的人。
只是,即使心中如此想,口中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就是离间天子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祸乱朝纲的泼天大罪。这已经不是臣节有亏了,而是妖言惑众的奸佞了。
因此,在场之人无不闪烁其词,想要将这个弋字扯往他处。不是他们与嬴子弋的感情有多么的好,而是深恐这泼天大祸沾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现在,皇帝如此追溯不休,是为了什么?
众臣心中不解,因此更加的小心翼翼。?“嬴子弋…….”
秦皇刚刚说了一个名字,李斯立刻就跪了下来。随后,他身后的群臣,包括赵高在内,一瞬间都反应了过来,也都跟着跪了下来,以头触地,不发一言。
敢打断皇帝话的人,不可谓不胆大包天,然而在场的一众人却是不能不为。
面对此情此景,嬴政的脸上却是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帝陛下,有紧急军情!离宫之外,忽有万余盗匪,隐帜为乱,行踪不明。末将身负守御之责,不敢擅自引兵击匪。特来禀告,请陛下定夺。”
忽有中郎将跪在殿外,高声禀告道。
“万余盗匪?”
李斯作为百官之长,此刻却是不能不站出来。他直起身来,拱手道:“皇帝陛下,情况诡异,不可不细察。”
“李斯,你有什么建议?”秦皇问道。
“这.....臣心中失序,尚无对策,请陛下责罚。”李斯以首磕地,丝毫没有大秦丞相的威仪。
“这只狐狸。”嬴政看着现在举止失措的李斯,心中暗道。
“臣以为敌踪情况不明。宫中禁卫,都有守御陛下的重任。稳妥起见,应招附近郡县之兵,剿灭贼寇。”
众臣之中,有人直起身来说道。之后,又有数人应和。
“就这么办吧!”嬴政挥了挥手,说道:“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去吧!赵高留下。”
“臣等告退!”
众臣退去,赵高心中却是打鼓。皇帝将他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嬴政挥了挥手,赵高悄然的向前走了两步,跪在了嬴政身侧,脸上献媚之极。
“陛下,有什么要奴婢去做么?”
空殿长风,嬴政微微数语,赵高禀意,恭敬的退了下去。
幽幽火烛,立于殿两侧。嬴政单手支颐,倚靠在御案之上,合上了眼小眠。
夜已至深,一阵风从殿外吹来,烛火曳曳,这位临御**的帝尊忽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前,半跪着一个铜面黑衣之人,躬身静待。
“王翦现在怎么样了?”嬴政开口问道。
“王老将军身体康健,言廉颇老矣。”
嬴政一声轻笑,说道:“这个老狐狸。”
嬴政看了一眼皇座之前的铜面人,对方低下了头,不敢与这位帝尊直视。
“江南虽远,但吴越也算是鱼米之乡。朕择一膏腴之地,让其安度余年。只是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无情?”
铜面人低首不语,嬴政遥遥一叹,说道:“也罢!你下去准备吧!”
“是,陛下!”
……
太原,王府。
自从六国灭后,王翦,这名大秦军神,就辞官回到了自己的封地,闭门不理会世事。甚至,连郡县之中,官员故旧登门拜会之类的寻常事仪,他也一概不见。
究其原因,无它,功高也!王翦主大军,灭六国。军中诸将,诸校尉,大大小小的军官,细论起来,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样一位臣子,试问自古有哪一个君王能够放得下心来?
王翦深知秦皇心中的忌惮,因此才更加的小心谨慎。
秦皇似乎也乐意见到他这个样子,让他在太原颐养天年,安享富贵。
“父亲。”
王翦安坐庭院,闭眼养身。此时他年岁已高,须发皆白,这些年来过了些悠闲的日子,也算是富态。王贲走了过来,低声道:“父亲,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王贲年岁已经不小,黑发之中掺着几丝白发。
“准备好了就出发,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王翦不满的说道,似乎怪自己的儿子打扰了自己的清净。
“儿子心中不明,有些不安。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啊?”
王翦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道:“还不明白么?陛下是打算重新启用我王氏一门了!”
“这?离儿不是早已经在军中效力了么?凭借着军功,已经坐上了一任裨将了。”王贲疑惑的说道。
王翦冷哼一声,“这种程度算什么?皇帝陛下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父亲,要不要提前通知太子殿下?”王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