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无聊的任务。”刘季撇了撇嘴,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了骰盅,嘴角一翘:“还好我带了这个。”
.......
“侠魁,刺杀的计划失败了。”
田蜜悄然来到了田光的身后,道。
古树参天,林地之上,只余的光斑。田光站于树下,负手而立。
“我知道了,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光靠一个假监禄,就想取秦太子的性命,也太容易了一。”
“既然如此,侠魁为何还要派其前去,农家之中,他也算是好手了,就这样白白的牺牲,不是很可惜么?”田蜜轻轻的吞了口烟,道。他与田光同为田氏一族,血脉之亲,因此话也并没有什么忌讳。
“不,他并不会白白的牺牲。”田光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么?在面对秦太子之时,种种的失败我都没放在心上。然而最让我痛心疾首的却是胜七的背叛。”
田蜜低下了头,神色黯然。胜七,一个田蜜不想提及的名字。
“胜七自寻恶途,侠魁不必伤感。”
“是的,记得在昌平君活着的时候,胜七就已经进入了农家的高层,受到了昌平君的重用。现在想来,嬴子弋当年能够在楚地纵横来去,视我农家如无物。这其中,大概少不了胜七的功劳吧!”
“可恶!”田蜜想要些什么,田光却是一拳砸在了树干之上,震得这颗古树树冠是莎莎作响。
田光的心中憎恶的情绪终究一闪而逝,他再次负手向后,语气之中带着凛冽的寒意:“可是我农家就只有一个胜七么?”
“侠魁的意思是刘季!”田蜜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不,我并不清楚。我在暗中观察了刘季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他与秦太子往来的蛛丝马迹。刘季与胜七不同,他只是神农堂的头目,与胜七这样知晓农家秘辛的高层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那侠魁又为何将之派往看守监禄?”
“我想要证明,如果刘季真的是秦太子的眼线,那么知道监禄这么重要的人质的下落,他一定会暴露的。”
“如果刘季不是呢?”
田光摇了摇头,莫名的叹了一口气。“也许他可以在农家出人头地。”
第四十一章 势如破竹 参商难睦
月色柔和,兴安东面的海洋江上流。河流两岸,是还未开发的原始森林。秦军已经在这附近建立了营地,积累了沙袋木料。
数日以来,秦军在上流几处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以巨木扎进河水中,并相继投入了数千只沙袋,阻塞河道。
宁静的夜,白天辛劳了一天的秦军士兵,现在俱都已经休息。整个营地已经消去了大半的声息,只余守夜的士兵还在坚守着岗位,只是,也是难耐长夜的寂寞,昏昏欲睡。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返回营地,卷起了一声喧嚣,让守夜的士兵惊醒了几分。
两旁密林深处,有人拨开了枝桠,一双眼睛看这江岸边的营地,监视着秦军的动静。
久之,他轻轻放开了拨动的枝桠,身体悄悄的向后退去,爬下了古树。
“怎么样了?”
问的人有着一身布衣,将浑身暴烈的肌肉裸露在外,头戴用禽羽编织的彩冠,腰配精铁长刀,正是西瓯王译吁宋。
“大王,秦军的守卫很松懈,若是我们集结部落的勇士夜袭,有八成把握能够攻破对方的营寨。”
“恩!看来,秦军的确已经被我们的态度所蒙蔽,连起码的警惕心都没有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
译吁宋看了一眼眼前急躁的侍卫,嘿嘿一笑,说道:“再等等吧!等秦军把更多的物资运送进来,好让我们一网打尽。”
自从秦军进入西瓯以来,译吁宋几乎每天都要巡视一下秦军各处的营寨。译吁宋的心中,对于这股外来之敌,始终都没有放松警惕过。这不,他不远百里,也要从王城之中亲眼来看一看这边的情况
“秦太子在哪?”
山崖高处,看着底下江水沿岸连绵的秦军营寨,田光问道。
“自从那次刺杀计划失败后,秦太子就消失了踪影。”朱家站在田光的身后,回答道。
“嬴子弋到是跑得快。”田光冷笑道。
“侠魁,我们的计划都是以嬴子弋为主角,现在他消失不见,这戏该如何唱下去。”
“我辞去侠魁之位,就是为了让嬴子弋放松警惕。而且,无论以后我做什么事情,都已经与农家无关。朱家,这次刺杀嬴子弋,我已经抱定了决死之志。不成功,变成仁。”
“侠魁,事不必如此。”朱家劝道。
“先不说这些了,刘季那里怎么样了?”田光问道。
“我那老弟安静的很,这几天都呆在草屋里摇骰子。侠魁,田言一开始的推测会不会有错误?”
“事实上田言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否则我也不会费这么多的心力来布这个局了。”
朱家心中一凛。他知道,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侠魁是不会花费这么多的力气的。田光此刻所花的代价越大,也就意味着刘季在他的心中有着越重的价值。这让朱家的心中很不舒服。
“还有一件事情,译吁宋那边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
田光一笑:“秦军为了开拓河流,沟通水系,往这西瓯之地运来了多少的物资?这么多的肥肉,译吁宋这头饿狼能够忍这么久,也是难得了。”
“他能够忍得住,是因为他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利益。他等得越久,得到的回报就越多。”朱家一笑,将这位西瓯王的心思猜的一干二净。
“侠魁,共工堂的人到了。”
这时,魁隗堂堂主田蜜悄然的走上了山崖,手中烟杆轻点,抖落了些许烟灰。
“现在该让译吁宋动动了。”田光一笑,对于这一国的君主,似乎只是在手掌上翻弄的棋子。
“是!”朱家点头,退了下去。
田蜜微微转身,看着走下山崖的朱家,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嬴子弋,你没有想到吧!昌平君生前,就以前开始在这百越之地布局,我农家更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资在这里。而这天下之大,了解这百越之地山川河水的不止有监禄,还有我农家共工堂的几位耆老啊!”
天色阴沉,似乎快要下雨了。朱家站在山岭一侧的崖石上,位处高地。底下车水马龙。山岭之间的小道上,一队队秦兵通过马车押运着物资粮草。
朱家看着身旁的蓝衣男子,秀逸之中带着一股野性的男子。
“田仲,你怎么来了?”
共工堂主轻声一笑,“眼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身为六堂堂主之一,又怎可不来?”
“是么?”朱家的心头有着一丝的疑惑,不过随手就被他按捺下来。
“既然如此,老弟请吧!”田仲既然来了,那么朱家此时出现在这里,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田仲向前走了一小步,举起手来。这时,一滴雨水轻轻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天下雨了,这对秦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山路经雨水冲刷,将变得泥泞异常,路更不好走了。
田仲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一丝的犹疑,他的脸上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坚毅。
就在田仲手落下的一瞬间,对面的共工堂弟子收到了信号,数十农家力士同时举起巨锤,狠狠的砸向了地面,循环往复,扩大了在那巨大的岩壁石上早已经凿开的裂缝。
山岭的岩壁之上,渐渐的出现一丝丝龟裂的细纹。秦军的士兵,已经有不少发现了异常,队伍开始出现了恐慌。然而他们想要躲避,已经是太晚了。山石顷刻倒落,山下运送的粮草的秦军队伍啥时间被一分两断,死伤无数。
“好手段。”朱家赞道。
田仲回头,对方红色的脸谱之下,却不知是在夸谁。
“秦军几处运输的粮道都已经被山石阻断,正常情况下非旬月不能疏通。再加上这开始下起的雨,老天似乎也在帮我们农家。”
朱家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田仲,说道。
“我只知道天意无常。”田仲瞥了一眼朱家,说道。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田仲老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神叨叨了?”朱家一笑,这略带讥讽的语气却是没有让田仲恼怒。
田仲看着底下喧嚣的场景,没有再理会朱家
“什么,秦军运输的粮道因为山石阻塌,道路损毁严重。他们的粮道已经隔断了。”
西瓯王城,洞室之中,西瓯王译吁宋听闻这个消息,大怒的站了起来,说道。
“大王,秦军粮道阻隔。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带来的粮草有多少,万一不够,这数万秦军,顿成虎狼啊!”大长老吕问担忧的说道。
吕问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的忧虑,几万个人,几万张嘴,这万一要是饿疯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这好比是几万头饿狼,不,这几万秦军是比几万饿狼更加可怕的存在啊!
洞室之中,一时喧嚣异常,大多数都是提出意见的。而唯有西瓯王译吁宋一人,站在他那虎皮王座之前,默默不言。
可恶!一定又是那个北人搞的鬼。
译吁宋的心中,第一直觉就是这样告诉他的。那个在自己王城之中,来去无踪的北人。一定是他,想要我们西瓯人和秦军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秦军几处入山的通道同时塌方。
只是,尽管心中怒不可遏,译吁宋的表情仍然是冷漠的。
现实,有一个抉择,摆在他的面前。是相信秦军的节操,相信他们真的如他们所说的一样,是带着爱与诚意,想要与西瓯人和平相处呢?还是乘着秦军疲惫之际,攻打他们,夺取他们海量的物资?
一向脾气暴烈的译吁宋,听闻这个消息后居然表现得如此的冷静。吕问发现了这异常,悄然问道:“大王,是战时和,你拿个主意吧!”
译吁宋的心中,一瞬间就否定了前者。
笑话,真当他这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大王是三岁小儿么?
“吕问,三十六夷王的军队怎么样了?”
思虑一定,译吁宋的气势突然外放。这一刻,看着信心十足,威严无比的大王,吕问脸色一喜说道:“三十六夷王中靠近我们的十三家已经有暗中集结,大王一声令下,三天之内,他们便可以向这里集结。另外的二十三家,短则十天,长则一月,俱可赶来。”
“好。听我命令,我部所有人马,立刻集结。今夜,我们就端掉秦军靠近我们王城的几个营寨。”
喝!喝!喝!
随着译吁宋一声令下,洞内众人气势高涨。随即,这些大小的越人首领,都走出了洞室,前往自己的领地着急属下去了。
译吁宋坐了下来,对着自己身旁,一直站立不曾言语的侍卫首领铁铁于阙说道:“你带着人马,好好的守卫王城,我担心这西瓯那些被我们压服的部落心有不甘,会乘着这个机会搅风搅雨。”
“是,大王。”
幽暗的洞室之中,只余少许的烛光。
译吁宋最为心爱的妃子阮珠一身丝质的亵衣,将大好的春光裸露在外。
她盘腿坐在铜镜之前,斜斜的靠在案桌,乌黑的长发批在一肩,凌乱的发丝可见其主人并没有心情去打理。乌黑的的鬓角带着一丝慵懒之意,西瓯王妃的丰润的嘴角微张,说道:“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英俊的男子走进了洞室,看着眼前的美人,眼神之中尽是迷恋。他静静的走上前去,蹲了下来,接着烛火,欣赏起眼前的美人起来。
那白皙妖艳的脸庞,那丰润得仿佛能掐出水的身段,那举止之间隐约而见的神秘的沟壑,那秋水似泛着雾气的眸子眼前之人仿佛是一件神灵赐下的珍宝,让男子沉迷不可自拔。
“大王呢?”
“他已经走了。”
“所以他派了你留守?侍卫长大人。”阮珠脸上闪过一丝蔑视的笑意,似乎在笑译吁宋的昏庸。阮珠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男子粗糙的胡渣,继而攀下了他的胸膛。
铁于阙与阮珠之间是怎么开始的?铁于阙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个漆黑的夜晚,他与眼前的女子抵死的缠绵。无论是身心,铁于阙都从眼前的女子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愉悦。
铁于阙渐渐靠近眼前的女子,对方似乎也不曾拒绝。
终于,铁于阙又再度将眼前的女子拥入怀中,感受着对方丰腴的身姿。他明白,他很快就要再一次得到眼前这个女子。正如以前一个个夜晚一样。
火光摇曳,一室皆春。女子的娇喘声中,男子在肆意的发泄着他的**。
风停雨歇,女子抚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男子汗淋淋的阔背,心中一阵愉悦,对于报复译吁宋的快感,甚至超过了铁于阙给她生理上的快慰
“大王,前方就是秦军的营寨了。”
雨从傍晚开始,就开始下大了。译吁宋所有的士兵此刻都穿上了草蓑,趴在了地上。
“如此大雨,秦军果然守卫松懈。上!”
汹涌的浪潮从大地上泛起,西瓯的士兵开始缓缓的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