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扭曲而混沌的恶意诞生的不仅仅是灾难,还有着救赎,而从中诞生的,便是开启天国的钥匙。
明悟了这点后,罗兰也逐渐清楚。
第一阶段的仪式,已经走到了尽头,而在开启第二阶段的仪式中,第一个灵魂的牺牲也是必要的条件,他是代表着罗兰将自己的存在写入型月世界本身的重要一步。
它不仅代表着开端,也象征轮回。
因此人选自然十分关键,不可能像原著中普奇神父那样找些罪犯就可以代替。
但对于第一个灵魂的人选,根源式却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罗兰陷入了沉思。
以她的层次,不可能忽略这一点,所以这代表着第一个灵魂根本不需要我去寻找,自己就会送上门来吗?
——
在观布子市已经逐渐衰败的办公区中,楼群很有礼貌地以同样高度并立在路边。
临街的一面全是玻璃窗,现在只是在反射着月光。大街上并立的楼群,恍如怪人徘徊的影绘世界。
在最深处最为高大的影子,是一幢二十层高,外形如梯子般的建筑物,虽然这也曾经是名震一时的高级公寓。
但在时代的流逝中,这座建筑的名字也与她的主人一同衰败了,虽然不知为何,公寓的新主人还在零零散散的招纳着房客,但也无法改变它的颓势。
不过,今夜,在这座大厦的楼顶上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喂,荒耶,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座城市玩闹,和持有着静止的你不同,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青年。
暗金色的头发与碧蓝的眼睛,面容如同雕刻出来的一样,有着高雅的气质,从年龄来看,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左右,看上去与老气荒耶宗莲格格不入。
但恐怕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二人曾经是一同求学的旧友。
“你要的结界中所需要的技术我也提供给你了,接下来,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吧?”
红色的魔术师有些急切的催促道,根本没有闲暇欣赏下方衰败的风景,如果不是荒耶宗莲给出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这种远东的小城市他这辈子都不会踏上来。
“科尼利厄斯·阿鲁巴,无需焦虑,计划并没有受到影响。”
荒耶宗莲用干巴巴的声音回应着故交的疑问,“虽然的确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但还在掌控之内。”
“没有受到影响?”
名为阿鲁巴的男性脸色扭曲了。
“你连身体与结界的融合都没有完成,棋子也损失了大半,要如何让我继续信任你,为了你的计划,那些能够承受你技术的棋子是必不可少的!”
阿鲁巴完全无法像荒耶宗莲那么平静,虽然他只是作为协助者的角色,可如果荒耶宗莲不完成自己的计划,他就没法达到自己的目标。
而在荒耶宗莲的整个计划中,除去作为核心的据点本身外,那些觉醒了起源的棋子也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拥有着那样可怕的技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觉醒起源的资格。
缺失了一个,都会导致计划被迫延迟,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吾说过了,没有受到影响。”
荒耶宗莲瞥了阿鲁巴一眼,用让人心急的声音缓缓说到。
“用来替代的棋子人选,已经找到了,是一位来自圣堂教会的代行者。”
“圣堂教会,代行者?”
这两个敏感的词语让急切的阿鲁巴都冷静了下来,他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压低了帽檐。
只要身为魔术师,不管在哪个势力,都不可能忽略圣堂教会的存在,年经时阿鲁巴也曾经作为魔术协会的执行者去完成一些任务,十分清楚那些代行者有多么难缠,竞争与厮杀都是时常会出现的场面,而这样与魔术师格格不入的存在,居然会加入到荒耶宗莲的计划中?
像是看出了阿鲁巴的疑问一样,荒耶宗莲低声解释道。
“他已经转业为正式的神父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也有过与魔术协会交换,在魔道家族中修习的经历,能够理解我的计划与愿望。”
条件还这么合适?
在漫长的无言后,红衣的魔术师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了荒耶宗莲。
“你从哪找到的?”
听到这种问题,荒耶宗莲深沉的眼神中也泛起了一丝动容。
“虽然听上去很奇怪,但并不是我找的他。
——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
174.第174章 起源于愉悦者
“自己送上门来的?荒耶,这是什么过时的笑话吗?”
魔术师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生物,科尼利厄斯·阿鲁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最需要棋子的时刻,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还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如果不是知道荒耶宗莲没有理由对自己出手,阿鲁巴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恶趣味的陷阱了。
“事实就是如此,虽然我也抱有疑问,但在见过他之后,我选择信任那个男人。”
在追求魂之原型的技术中,荒耶宗莲也锻炼出来了超人的目光,虽然并没有到达魔眼的级别,但这份能力本身,绝不逊色于它。
荒耶宗莲可以在短暂的接触中,就理解到一个人的本质,从而得到对方起源的讯息,正是这份能力,才让他在观布子市里找到了适合觉醒起源的棋子。
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荒耶宗莲就被折服了。
那个神父的本质就是无可救药的空虚,是精神缺陷者,但却又在信仰的磨砺下维持住了人格。
不会有错的,那个男人是求道者。
不过,与自己因为看遍了世间的灾难,最后在痛苦与执念中打算以虚妄的执念寻求救赎不同,那个男人自小不曾感受到过幸福,没有认为值得追求的目的与信念,因此怀着自虐的目的磨练己身,希望得到幸福的解释。
他们二人是相似,却又相反,但在结果上殊途同归的两极。
对方的确怀着某种别样的目的,甚至都没打算掩饰这点,但只要有那份空虚的本质在,荒耶宗莲就不惧怕对方的反水。
阿鲁巴稍稍舒了一口气,但紧皱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
“我相信你的眼光,但这还不够。”
“我知道,那么,这样就足够让你信任了吗?他让我将他的起源觉醒了。”
红衣的魔术师下意识握紧了手杖,然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想必是可以信任的,反正无论那家伙有怎样的目的,都会被起源彻底吞噬。”
没有人可以与生来就有的方向性对抗,对于魔术师而言也是一样的,在起源觉醒后,无论是怎样坚韧的人格,都会被曾经无数次轮回中的本能直接吞噬。
哪怕是对起源之力不舍的魔术师,也最多是将其最大限度的活用,而不是让其觉醒。
卫宫切嗣的起源弹就是十分明显的例子。
哪怕是荒耶宗莲也一样,他本身也不过是因为起源的特殊性,所以当前的人格被同化后也没有表现出偏离而已。
荒耶宗莲认可了这种说法,沉声说道。
“无论是怎样的坚韧的信仰,在对抗起源的这条道路上,起跑线都是相同的,没有人可以否定自己的本性,尽管在起源觉醒后,他还持有现在的人格,但那不过是残像而已。”
起源对当前人格的覆写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荒耶宗莲正是利用自身静止的特性,才能延续自己的人格存在。
而这个人格能够维持多久,则全看后天形成人格时的抑制力。
本能是远比药物更加可怕,超越生理与精神,根本无法抵抗的诱惑,那个神父之前的确苦修过,但他也破过戒了,只要体会过一次那种顺从本能的快乐,就无法再回头了。
难不成会有人从小时候开始,就否定自己的本性,并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去,将其视为必须克制的存在,追求在起源之上的救赎吗?
更何况,是那么特殊的起源。
那个神父的起源带来的是先天的缺陷,有“禁忌”起源的东西,无论生为人、野兽或者植物,都会成为背离群体的道德的存在,那个神父也是一样的,他是‘性本恶’的存在,即使人格打算对抗这份天性,本能也会制止他。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去顺从本能,他就永远无法得到幸福,这是被写在世界中的铁则。
“那么,他的起源给他带来了什么能力?”
在荒耶宗莲平稳的声调下,阿鲁巴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觉醒起源的代价固然沉重,但也会带来像是超能力一样的效果,如果像荒耶宗莲这样特殊的存在,甚至可以将这份能力事半功倍的发挥出来。
“不清楚,他的起源注定会让他渴望恶与愉悦,加上他本来就是一流的代行者,我判断会是很危险的存在,没有去接触。”
“哈?身为武斗派的你居然都变成了这样,看来伱对这条道路的确看的很重,那么,我替你接触一下没问题吧?”
虽然在战斗力上可能还无法与荒耶宗莲相比,但阿鲁巴依然朝着对方发出了讥讽,这倒不是他看不起荒耶宗莲,而是他本性如此。
仿佛说出这样的话就可以证明自己在这方面胜过荒耶宗莲一样。
更何况,就算原本是代行者,觉醒了起源之后也不可能立刻就拥有对他这种一流魔术师一击必杀的战斗力,更遑论只是接触一下而已。
“如果你真的愿意的话,请自便吧,他就在楼下的巫条大厦里。”
“名字呢?”
“绮礼。”
咀嚼着这个饱含祈愿的名字,荒耶宗莲顿了一下。
“他叫做,言峰绮礼。”
“知道了,苍崎橙子那边没什么异常吧?”
阿鲁巴了然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把荒耶宗莲的嘱托放在心上,而是问起了另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
正是这个名字,让他不惜自带干粮的跑来观布子市帮助荒耶宗莲完成计划,从而换取他的帮助,将那个女人杀死。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自己的优越性。
“她的工房来了一个未知的存在,应该是客人,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就离开了,给我的感觉很危险,而且……”
听到对方如自己所想的一样提出了那个每日必问的问题,荒耶宗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只说出了一半的真话。
“我们没有一定与之要接触的必要,对方还没有完全参与到我们的计划之中,何况来历也还不清楚。”
果不其然,在听到那貌似好心的劝诫后,阿鲁巴像是受到了什么冒犯一样。
“把他的形象告诉我,来找她的客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也足以让苍崎橙子不爽,只要有这点,就值得我去做这件事了,更何况……”
阿鲁巴的脸色彻底变了,连声音都因为过于愤怒而颤抖着。
“你以为我是谁啊,把他的形象告诉我!”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和苍崎橙子进行战斗呢?
荒耶宗莲的思绪开始飞散。
——科尼利厄斯·阿鲁巴。
这是在时钟塔也赫赫有名的名字,这个称号是红色魔术师的男人,身为苍崎橙子与荒耶宗莲在伦敦魔术协会的旧友,他生来就拥有一切。
传承自罗马共和时代的贵族家系,出过包含独裁执政官苏拉在内的许多知名政治家,是比起君主家族也不逞多让的名门。
而在正统的魔术传承中,上千年的历史足以让魔术刻印产生质变,他自身的资质也是一流的,魔术回路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无可挑剔。
但他也绝不是单纯的理论派,年轻时就曾经作为魔术协会的执行者,多次参与到对封印指定的追捕中,卫宫切嗣的父亲死亡的那次行动中,就有着他的参与。
堪称一流的实力,显赫的家世,优秀的履历让他已经被预定为了时钟塔的中部组织【修本海姆】修道院的次任院长。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他就是才能没有那么高的肯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