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捷拉奥拉说“不用担心，有宝可梦会帮助他们”的时候，语气可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太“乐观”？难道是自己眼拙，看不穿它们之间的复杂关系？
事实证明，捷拉奥拉自然是有把握的。
只见它抓起了梁寅的左手，把手腕上的Z手环展示给弱丁鱼看。
“这能管用吗？”
后者无奈地笑了笑，Z手环又不是什么万能通行证——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Z手环确实比他想象得要好使。
那本来还气焰嚣张的弱丁鱼在见到那金色手环的时候，强硬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甚至那因为生物特性一直泛着泪光的鱼目，望向梁寅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后者的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
“老夫可以带你们过海，但有一个条件，”沉默了一会儿，它突然开口说道，“那就是Z手环的持有者指挥他的宝可梦同伴，通过老夫身为霸主宝可梦的考验。”
“考验的流程也不复杂——对战打赢我。”
霸主宝可梦？
那这岂不是阿罗拉诸岛巡礼的环节吗？
梁寅虽然有些吃惊，不过仔细一想，这条弱丁鱼的体型确实要比寻常的大了不少，的确很符合霸主宝可梦的特征——他原本还以为这仅仅只是个体不同所造成的差异呢！
“但我没有宝可梦啊……”梁寅摊了摊手，语气虽然无奈，但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瞟向了捷拉奥拉的方向——这几乎都已经是明示了，“捷拉奥拉，你怎么看？”
“你来指挥我。”
电猫也明白了这个自称是“圆梦师”的人类的想法，于是言简意赅地说道，那闪烁着雷霆的漂亮眸子顿时蓄满了战意。
而站在它身旁的梁寅也是意气风发地迎接这一次的挑战。
……
再然后，他们就输了。
而且输得还有那么“一”点点惨烈。
“你简直是老夫考验过的最差一届的后生仔，”近三层楼高的深蓝色巨鱼闷闷地说道，刚才有多深情，现在就有多失望，悲哀的情绪几乎溢于言表，“对战经验不能说是没有，但只有一点点，绝对不能再多了！”
梁寅羞愧地垂下脑袋，嘴里嗫嚅道：“知道了知道了，别骂了别骂了，孩子都傻了。弱丁鱼前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但这是我第一次宝可梦对战，就见谅一下呗……”
他本来还自信满满的。
因为好歹好说，在接下这次委托之前，梁寅就已经上网恶补了不少历年来游戏中实用天梯赛套路和甚至还请教了大佬，得到了珍藏版的《捷拉奥拉的108种用法》攻略。
只是现实中的战斗和游戏里的回合制，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玩意儿。
自己这边才让捷拉奥拉使出一记等离子闪电拳，鱼群形态的弱丁鱼就已经使出了第二发水炮冲脸了——还是重金属污水，附带毒属性，放在游戏里，不被人怀疑开“魔法”了都难。
而且明明在数值上，鱼群形态的弱丁鱼速度要比捷拉奥拉慢上许多才对！
“真是没出息！”
下一刻，如同壮观的自然现象“鲸落”一般，这形酷似“海之魔物”的巨兽迅速解体，无数条纤细渺小的弱丁鱼四处散开，消失在了这绿色的海洋之中。
而那条作为核心的霸主弱丁鱼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使出了“水溅跃”招式（？），蹦跶到了落败的捷拉奥拉身边，用它那萌萌哒的脸竟然能够露出了贱兮兮的表情，用嘲讽一般的语调说道：
“喔～一直想看你这幅表情，这幅嫉妒老夫的表情～小喵咪～喵喵咪呀～”
此刻的电猫则是气喘吁吁地半跪在浅水处，全身柔顺光滑的皮毛都被污水淋得湿漉漉、黏糊糊的，被蹂躏成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以为老夫会那么说吗？”霸主弱丁鱼话锋一转，愤恨地嚷嚷道，“白痴！那你就真的看错宝可梦了！老夫才不是那种鱼呢！”
“你几年前偷袭老夫时的那股桀骜劲儿去哪里了？”霸主弱丁鱼的鱼唇张张合合，一边吐出一连串的泡泡，一边持续嘴炮“输出”，“刚才一招一式下来，老夫是一点凌厉的气息都没感受到！”
“弱丁鱼前辈，这次主要是我指挥经验不足，才让捷拉奥拉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梁寅赶忙来打圆场，“您要怪还是怪我吧……”
捷拉奥拉抬了抬眉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咽了回去。
事实上，电猫也发现了这个人类其实并没有霸主弱丁鱼说得那么不堪。
至少他的指挥战术还是挺有想法的，只是在实际对战中的应变能力严重不足，完全不能及时地下达指令——而这滞后的指令给它造成了不小的干扰，最后导致了自己连一半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就被击溃了。
“总而言之，你们两个之间，一点默契都没有！”霸主弱丁鱼怒骂道，“这种程度的家伙还想出海？”
梁寅小声反驳道：“如果让捷拉奥拉自主战斗的话，实力绝对不俗的。这次只是我拖了它的后腿而已啦。”
“自主战斗？”霸主弱丁鱼笑了笑，“你高看了捷拉奥拉，也小看了人类在宝可梦对战中的作用了。”
“老夫以前同一个人类和他的宝可梦同伴对战过。当双方彼此信赖的时候，所迸发的力量足以以弱胜强！”
梁寅：……你说得不会是某些开“唯心挂”的“主角”吧？这完全不能比啊前辈！我又不是主角！
快躲开！站起来！坚持住！都不是我能驾驭的神技啊！他用手背抹去了额头沁出的冷汗。
“老夫用尾巴猜都能猜到，你们这两家伙是想去中央海域的以太乐园吧？”
“但那里早就是好几只究极异兽恶食大王的地盘了！那群什么都吃的怪物，恐怖得雅痞！就凭小喵咪的实力，哪怕只是遇见一只，也只有被撵着跑的份；要是遇见了一群，那么除非长翅膀，否则毫无生还机会……”
“不过能够让它弯道超车的方法，也就在你身上！”霸主弱丁鱼说得煞有其事。
梁寅被噎了一句，活络的心思腹诽起来。
自己昨天下午才认识的捷拉奥拉——当时还挨了它一拳，然后今天上午就急匆匆和你对战了，满打满算，和捷拉奥拉也才认识了一天不到……什么默契啊，信赖啊，哪是那么好培养的东西，不都得是“日久生情”的吗？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想想了，生怕说出口后再遭到一顿骂。
梁寅可是差不多摸清这条弱丁鱼的秉性了，吃软不吃硬。
“弱丁鱼前辈，请问明明海洋被污染得那么严重，你们弱丁鱼们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呀？”
他急忙转移话题。
不过瞎猫碰着死耗子，这话题的转移似乎恰好说到了对方的心坎里去了。
第11章 三日之约与一般Z
“哼！既然你那么好奇，那老夫就和你说道说道。至于能从中领会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霸主弱丁鱼气鼓鼓地瞥了梁寅一眼——这副模样，这种语调，不禁让后者联想到一个银发小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弱丁鱼本就是非常弱小的种族，同时又肉质因为非常鲜美，所以几乎是所有宝可梦捕猎的对象，”它如此说道，“即使是老夫这样的霸主宝可梦，在单独行动的时候，也弱得可怜。”
“所以为了生存，我们学会了团结，懂得借助同伴的力量。”
“我们深信，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即使是水枪，也能发挥出超越水炮的威力！”
这些信息梁寅也都是已经知道了的——
评判一只弱丁鱼的实力强弱与否，主要是看它呼朋唤友的能力如何，“摇人”越多的自然就越强，“摇人”越少的当然就越弱。
而霸主宝可梦本就拥有霸主气场这种可以驾驭与沟通同类的特殊气场，简直和弱丁鱼的“鱼群”特性是天生一对。
从之前双方对战时，霸主弱丁鱼仅仅在片刻的时间里，就聚集起了数量庞大的鱼群，变作了实力强劲的鱼群形态，可见一斑。
“那么，这和您的族群能在这种污染严重的水质里生存，有什么关联吗？”
本来只是想要岔开话题的梁寅突然像是抓到灵感的尾巴，继续请教道。
见这个“历届素质最差”的Z手环的持有者虽然还没领会到自己话的精髓，但又恭恭敬敬地向它提问，霸主弱丁鱼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有些暗爽：“当然有关联！”
“正是因为过于弱小，所以弱丁鱼们只能选择改变自己来适应环境。不像人类或是其他强大的宝可梦那样拥有该变环境的力量，弱丁鱼所能够该变的事物只有自身。”
它“咕噜咕噜”地吐出来一串绿色的气泡，那诡异恶心的色泽看得梁寅眉心直跳：“就像是弱小曾逼迫我们学会了团结对抗天敌一样，它也逼迫我们学会了如何适应这种恶劣的环境。”
“即使有很多族人，同样死去了。”
适应力……吗？
在自然界中如此弱小的生物，反而具有如此强大的应对急剧变化的环境的能力——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强者呢？
“前辈，我悟了！”
梁寅一锤手掌，突然直起身子喊道。
正忙着将空气中游离的电粒子吸附在自己身上，进入“等离子浴”模式来蒸干水分、消毒毛发的捷拉奥拉也侧目看去，悄然间竖起了耳朵。
“后生仔，赶快说说你悟了甚么？”
本就好为人师的霸主弱丁鱼闻言，顿时心头一喜，问道。
梁寅正色道：“适应与改变。”
“正如弱丁鱼们适应各种环境一般，我和捷拉奥拉哪怕只是合作关系，也应该学着互相适应彼此的存在，尝试着去改变自己！”
“这就是前辈想要告诉我和捷拉奥拉的，关于默契的真谛。”
霸主弱丁鱼：……
虽然这人类好像有点脑补过头了，搁这做语文阅读理解似的，但说得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
它原本其实是希望梁寅能够领悟到稍微质朴一点的道理的，像什么“永远可以相信搭档”“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之类的——哎呀，不过也没差啦！
“咳咳，差不多，老夫就是这个意思——看在你那么上道的份上，这个东西就破例先交给你吧！”
霸主弱丁鱼点了点头，鱼尾又是一甩，只不过这次不知道用了什么技巧，竟然没有溅起一点水花，取而代之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坠入了梁寅的手心。
他定睛一看，打量起了躺在自己手心上的那个事物——那是一颗棱状的银灰色的半透明晶体，而里面的灰黑色沉积物，则以精妙的矿物断层结构，组成了一个标准的同心圆图案。
这是一枚一般属性的Z纯晶。
按理说只有通过了岛屿之王或者霸主宝可梦的考验之后，才能得到的珍贵道具。
“前辈，这……这样子不太好吧？”
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他的手却很是诚实地把那颗Z纯晶小心翼翼地嵌在了Z手环的凹槽上，然后满心欢喜地翻来覆去地倒腾起来——嗯，不大不小，刚刚好，非常完美。
看着这个人类“口是心非”的别扭模样，霸主弱丁鱼也不禁哑然失笑：“后生仔，虽然你们没有通过老夫的考验，但看在你一口一个‘前辈’的份上，老夫怎么说也得给你个见面礼吧？”
既然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那咱就收得问心无愧了喔……
梁寅两眼放光，想都不想地脱口而出道：“那么弱丁鱼前辈，能不能把这枚一般Z换成电Z啊？您也知道，捷拉奥拉是电属性的，本系招式有增幅……”
捷拉奥拉：……
霸主弱丁鱼：……
后生仔，我警告你奥，千万别给老夫我再得寸进尺了奥！
它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语气有些不善起来：“换？那也太麻烦了。不如老夫再送你一枚电Z吧。”
“那感情甚好啊，”梁寅没有多想，信以为真，当即拱了拱手，笑得连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既然前辈那么客气，那么晚辈我也拒之不恭了哈……”
一旁已经看得满头黑线的捷拉奥拉，不再指望这个蠢货时高时低的情商了，只能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然后假装不在乎的模样偏过脑袋。
霸主弱丁鱼的声音顿时高了几个分贝：“后生仔，老夫是水之霸主！哪来的电Z？要电就去找已经撂挑子不干了的卡璞·鸣鸣啊！既然那么不稀罕这枚一般Z，老夫就收回来，给你换一枚水属性的Z纯晶！”
梁寅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赶忙弯腰鞠躬，道歉道：“非常对不起，前辈！”
捷拉奥拉习得的技能里有着一般属性的电光一闪，那么再怎么说，这枚一般Z也能派上用场；而如果给的是水Z的话，那着实是只能干瞪眼了！
“给老夫听好了，后生仔，千万别高兴的太早，”霸主弱丁鱼冷哼一声，“三天之后的同一个时间，在同样的地方，你们和老夫再来一次对战。”
“如果你们赢了，老夫就同意载你俩过海，去以太乐园。”
“但如果输了，连Z纯晶都给老夫还回来，然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送命也就算了，别给咱们阿罗拉的Z丢人现眼！”
说着，它一头扎进了海水里，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