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卡璞·鳍鳍的迷雾吗？”
由于身体素质得到全方位的提升，梁寅能够非常直观地觉察到自己的五感，都受到了这迷雾不同程度的干扰。尤其是原本就有些贫弱的空间感和时间感，现在则是彻彻底底地失灵了。
他不由得心头一凛，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一些关于卡璞·鳍鳍的一些描述：“卡璞·鳍鳍是隐者性格的守护神，很少抛头露面，并且还会给随便靠近的对方带去恐怖的灾难。由于讨厌在战斗中让自己受伤，它会更倾向于产生浓雾来困惑对手，使其走向自我毁灭。”
梁寅四处望了望，明明自己寸步未动，可四周的环境却已经大变样了。
视野中破败荒芜的城市，耳畔传来的阴森可怕的嘶吼，让他以为自己直接从日轮祭坛又回到了究极异兽活跃区。
“捷拉奥拉，你在哪？”
想到捷拉奥拉是在和卡璞·鸣鸣对战时被吸入了浓雾之中，梁寅又开始担心起了对方的安危，生怕它受到暗算，开始四处找寻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在一堆建筑废料的附近，依稀听到了断断续续、虚弱的呻吟声。
梁寅眉头一皱，心中虽然存在一些疑虑，但还是一个箭步上前，费力地搬开了几块混凝土，扒去了几把碎石，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了建筑废料堆的里面——
只见遍体鳞伤的捷拉奥拉被困在其中，数根钢筋贯穿了它的血肉，细碎的石头卡在它的伤口里，发黑的血液浸染了它黄色的皮毛，模样非常凄惨。
怎么会？
明明才一会儿的功夫不见，捷拉奥拉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难道说，卡璞·鸣鸣之前只是在故意示弱？
“捷拉奥拉！千万坚持住！我这就救你出来！”
可梁寅没有去细细思考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或许是捷拉奥拉身受重伤的场面已经极大程度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亦或许是无处不在的雾气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判断。
他丝毫不敢停歇，心急火燎地徒手挖掘起来，生怕一个耽搁，捷拉奥拉的情况会再度恶化。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梁寅忽然感到背后有一股熟悉的冷意蔓延开来，还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僵硬地转过身子，他看到了一只小巧的折纸武士。轻薄但锐利的臂刃，一开一合的黄色四芒星。
正是梁寅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招惹”的第一只究极异兽——纸御剑！
此刻，它的杀意已经死死地锁定住了已经气若游丝的捷拉奥拉。
将臂刃缓缓插回肩膀上的黄色鞘状构造，纸御剑身体缓缓前倾，摆出了拔刀斩的架势。
“噌——”
白色的剑芒在倾洒而出，宛若江潮来临时，那分割海和天的壮丽银线。
……
“你们这样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从透过水镜观看到另一个“自己”奄奄一息的模样，到现在纸御剑的突袭，捷拉奥拉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对着卡璞·鳍鳍冷声问道。
卡璞·鳍鳍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所认可的这个人类，究竟值不值得被托付。”
“你想要看到他会不会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电芒在捷拉奥拉的杏眼中闪烁，让它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那么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在上一次，他就已经做过这样子的‘蠢事’了，这一点卡璞·蝶蝶可以作证。”
“所以到此为止吧！”它紧攥的爪子冒出了电光。
卡璞·鳍鳍摇了摇头，否认了它的话：“并不是。”
“我们想看到可能性，”卡璞·鸣鸣立刻接话，解释道，“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什么勇气或是牺牲能够挽回的了。我们不需要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想看到的是改变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点点。”
“卡璞·蝶蝶上次与你们接触后，提到过这个人类身上所携带着模糊不清的可能性。而为了让这个可能性更确切，我们姑且算是演了一场戏。”
卡璞·鳍鳍浅蓝色的眼睑低垂下来，叹息道：“虽然很残酷，但我们需要看到他的价值。”
第34章 随身“老爷爷”
只见捷拉奥拉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这样子来来回回好几次。
它模仿着梁寅的思维模式，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是梁寅，面对这种言论又会怎么说，该怎么做。
深吸一口气，默默复盘了一下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信息，捷拉奥拉终于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症结点，朗声质问道：
“这个人类是否有价值，又和我们请求你们庇护弱小的宝可梦有什么关联？难不成这个人类没有价值的话，那些无辜的宝可梦们就不配得到你们的岛屿守护神们的帮助吗？”
它特意在“岛屿守护神”五个字上加了重音，听起来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三位卡璞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然后又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致将卡璞·鸣鸣推举了出来。
后者向另外两个卡璞投去了无奈的目光，然后说道：“这个世界正在迅速走向‘崩坏’，而我们绝大部分的力量都用于拖延这个洪流，才勉强维持住了如今‘苟延残喘’的局面。”
捷拉奥拉一愣，但又问道：“不提供庇护，只要能够提供食物也行。传闻中卡璞·哞哞拥有促进草木旺盛的力量，有它帮忙的话……”
“不，我无能为力，”卡璞·哞哞摇头道，尾部的铃铛随之发出沉闷的声响，“‘崩坏’在排斥一切有生命的事物，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植物，这也是如今寸草不生的缘由。”
“那些由我催生出来的植被，一旦断开了我的能量供应，便会迅速枯死；偶尔一次还好，如果我一直维持着植物的生命，消耗又过于巨大，总体用以拖延‘崩坏’的力量又会见罄……”
根据之前梁寅翻看档案袋时所看到的，那些研究人员给“崩坏”现象的定义是，一个星球的生态走向终末的征兆；
而现在从卡璞·哞哞的话来看，这所谓的“崩坏”又不像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反而更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敌人。
“……”捷拉奥拉眸中的闪电偃旗息鼓。
卡璞们只是在整个世界和少数宝可梦的安危之间选择了前者。
要说它们是对的，那也不是，它们“冷眼”旁观宝可梦们挣扎求生；要说它们是错的，也并非如此，因为不拖延“崩坏”的进程，那就是全部完蛋了。
卡璞·鸣鸣终于卸下了伪装，蓝色的圆眼中流露出几丝哀伤：“所以这个人类说我犯下傲慢之罪——或许并没有说错。”
捷拉奥拉一言不发，继续看向水镜中梁寅的表现。
……
浓雾中，当纸御剑的剑芒向着捷拉奥拉斩去的时候，梁寅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地做出了反应，预判般地从地上抄起一根顺手的钢筋，迎着对方挥到一半的臂刃劈去。
没有影视剧中那紫禁之巅武林高手对剑时，发出的金铁交鸣之声，有的只是半截切面光滑的钢筋落在地上，而另外半截则是攥在手心里。
“窸窸窣窣。”
虽然听不懂究极异兽的叫声，但梁寅总觉得对方发出的声音的含义大致应该是“又斩了无聊的东西”……
捷拉奥拉说过，除了上次遇见的那只虚吾伊德是个意外，多数的究极异兽早已丧失了理智，仅靠本能行动。
于是联系动画剧情，梁寅合理推测，纸御剑的本能是斩断一切东西，如同一名追求极致的剑客。
那么当有东西反而向它砍去的时候，这家伙更大的可能性是会去切换目标，先将“挑衅”它的东西一刀两断——事实证明，梁寅并没有猜错，面对袭来的钢筋，它果断放弃了原本的目标，转而去攻击钢筋了。
看着纸御剑将单层刀状的轻薄手臂插回肩上的刀鞘，梁寅知道这个家伙是要出第二刀了。
而且这蓄势待发的第二刀还是奔着自己来的。
刚才的钢筋成功转移了它的注意力，但现在操使钢筋的梁寅俨然已经成为了它新的目标。那森凌的杀意都快凝聚成液态了，沉重且粘稠。若是站在这里的还是几天前的梁寅，恐怕此刻是连呼吸都会感到困难了。
梁寅毫不怀疑，就算自己故技重施，再从地上抄起一根钢筋，也只会被纸御剑连人带棍的被竖着斩成两半。
那场面，啧，哗啦啦的，红的黑的紫的，反正一定不会很好看。
他在心里毫不避讳地腹诽着自己的死状之惨烈，甚至低声轻语了起来。
然后神色坚定地挡在满是血污的捷拉奥拉身前，以特定的呼吸节奏进入了动态视角的状态。
但梁寅心里门清得很，如果是黑客帝国里尼奥的子弹时间或是彪马野郎里迪亚哥的骇人恶兽那种程度，想要看穿纸御剑的攻击还尚存在可能性，但就自己这半吊子的紧急特训出来的水准，自然还差得远……
至于之前那一钢筋，与其说是朝着纸御剑臂刃挡去的，不如说是纸御剑主动迎上去的。
现在的他，寄希望于——
“混蛋，混蛋，混蛋！你就是算准了我不能袖手旁观！”
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某只触手怪气急败坏的声音，本来心里还悬着一块大石头的梁寅，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呐呐呐，虚吾伊德大姐，既然你都变成我的金手指‘老爷爷’了，这种危机情况下你帮我爆种一下怎么啦？”
没错，梁寅寄希望于的是寄生在他体内的虚吾伊德。
那家伙虽然从自己醒来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但肯定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寄掉的。
从上次虚幻世界的经历来看，现在那个家伙似乎只剩下光溜溜的一只触手了。
之前要不是卡璞·蝶蝶的“帮助”，它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再更换下一任宿主了。
而后面附身道梁寅身上，虚吾伊德本想重新积蓄力量，却不料又被前者和伊布的Z招式所伤，这下子倒好，伤势直接超级加倍，再加上虚幻世界破碎，情感能量断供，恢复的日子又变得遥遥无期。
最终只能蛰伏在梁寅的身体里，慢慢休养了……
总而言之，虚吾伊德没得选择，梁寅可以死，但绝不能是现在。
因为现在的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人类，快想点非常开心或是非常伤心的事情，给我吸口情绪能量，不然我挡不住，”虚吾伊德气呼呼的声音再次在梁寅的脑海中响起，“还有不要叫我大姐，我的心理性别是雄性！”
只是它的后半句话似乎没被听到，对方的心绪早就飘远了。
非常开心的事情？
梁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自己吸伊布毛毛和那天夜里偷吸捷拉奥拉毛毛的事情。
“呸呸呸，你不会是变态吧！开心的事情就这？吃的我满嘴毛！”
才吸了一口情绪能量，就觉察到味儿有点不对的虚吾伊德连连干呕。
梁寅：咳咳咳，有一说一，被一个触手怪说变态什么的，感觉好冒犯……
第35章 转危为安？
那非常伤心的事情？梁寅蹙着眉头尽可能地回忆。
然后就又听到了虚吾伊德的埋怨声：
“你这伤心的情感本来就挺寡淡的了，怎么还往里面暗藏愉悦？往刀子里掺糖是吧？知不知道驳杂的能量最没用了，现在可没空提纯——你还是继续回忆开心的事情吧！”
梁寅：……
就在虚吾伊德挑三拣四的时候，纸御剑却已然拔刀。
刹那间，白光从鞘结构的镂空中乍现，向着梁寅激射而去。
然而下一刻，后者的身体便发生了异变，出现了一些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骇人场面。
只见他的胸前先是出现一个大大的鼓起，然后仿佛异形出生一般，一根惨白狰狞的半透明触手破体而出，迅速变得粗壮，染上了一层紫光，迅如疾风地抽向了那道剑芒。
“噗嗤——”
随着气球漏气一般的声音响起，径直的白色的剑光偏转了方向，堪堪蹭过梁寅的右脸颊，再一次划出了一道伤口。
没有顾及脸部火辣辣的疼痛，他低头看去——那根虚吾伊德的触手已然被斩断了，断面还淌着白色的浊液。
而掉在地上的那半截触手更是迅速地萎缩发黑，最后走向了终末的消亡。
实力十不存一的虚吾伊德，倾尽全力能做到的只有这种程度了。
“嘶，疼死了——人类，别愣着，快想点高兴的事情啊！”虚吾伊德继续催促道，“我的力量快告罄了。”
梁寅闻言，深吸一口气，然后不断地对自己进行积极的心理暗示。
“呕，呕，呕，好多毛……我都吃得要吐毛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