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了杜笙一眼,心中明白这种人自主性強,的确不会受利益懆控。
丁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盈盈附和几句,气氛温馨如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交锋迹象。
随后双方都没再提及賭场问题,就像拉家常般闲聊起来。
贺堔看了一眼手表,笑着站起: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初来乍到要是想在濠江转转,我吩咐人来陪行。
又或者有其他问题,也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丁瑶笑盈盈跟着站起,道:
“这么晚还来打扰,倒是麻烦贺先生了。”
出门离开后,她对着杜笙低声道:
“看来他早有决定,你觉得会交给谁?”
杜笙脸色淡然坐上车,道:
“在接见我们之前,他已经私下见过义合社的赵德来。
不过看样子,似乎也存在分歧。”
丁瑶一点就明,若有所思眨眨眼,道:
“那看来是属意洪兴分部了。”
至于义合社与賭王的分歧,其实并不难猜。
多半是后者提出了一些难以接受的条件。
譬如与水房幇、和安乐等联手清退杜笙这枚不稳定因素,让濠江恢复在賭王的可控范畴之下。
“多想无益,看賭王怎么选了。”
杜笙倒是无所谓,反而可以放开束缚。
届时即使他搞出个新和联胜,哦不,新兴的游轮賭船,賭王也没资格再指手划脚。
对方要是看不过眼,有本事就搞个公海禁赌呗。
丁瑶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了,笑吟吟挽着他:
“走吧,我们回去吃宵夜。”
与賭船这种大生意相比,金碧豪庭这点经营权已经是小儿科了。
杜笙哈哈一笑,将女人搂在懐里:
“放心,保证让你开怀畅饮,饱吃一顿!”
不过在吃宵夜之前,他还是吩咐了飞机、阿武等人几声。
第二天一早,管家在喝早茶的賭王贺堔耳边低语两句。
后者脸色虽然没变化,但显然有些微妙反应。
刚装修好的金碧豪庭,又被人砸了!
水房幇上位不久的龙头,意外死在沐足城的浴池里。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杜笙干的,但多半不离其中。
贺堔微微摇头,叹道:
“这小子,真是有个性啊。”
如此一来,双方更无合作可能。
这样也好,他心中倾向更明显,拔掉这个不稳定因素的决心也更甚。
“蒋天养那边怎么说?”
管家对这些事相当清楚,当即道:
“他已经安排人来商议,明天应该能到。”
贺堔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杜笙让丁瑶吃了几顿大餐,吃得饱饱涨涨回湾岛后,他也随之返回香江,并叫上天养生一起。
约莫半个小时,一行人沿着坑洼道路来到葵涌渔庄。
周边设施还比较落后,除了一些渔户与种植蔬菜的当地人,连矮骡子都少靠近。
没油水捞诶,穷鬼不为难穷鬼。
原本葵涌征府打算开发这里,准备像鲤鱼门那样建成渔港,然后吸引投资。
但如今上头的鬼佬只顾捞钱,香江没多久就要易手,这些民生发展需要投钱不说,回报又慢,怎么可能通过批文。
就这样拖了两年,土地都荒废了。
渔庄周边的村民见没有发展前途,一个个失望离开。
原本囤着土地等坐地起价的开发商急了,加上受到股市汇市下沉冲击,周转不灵只好低价转手。
莫金荣对女儿提及的事颇为上心,一听有这种好事当即联系了杜笙。
“杜先生,这块地一共两万八千平方尺,距离佐敦区十公里不到,征府已经在规划发展,要不了多久地价必然上涨。”
开发商负责人一边指着杂草丛生的地方介绍,一边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当年我购买这里就花了两千四百万,这里面还不包括贿赂鬼佬的五百万。
要不是我需要资金救市,还有老莫给你托底,两千五百万这么低的价放眼整个香江......”
“徐老板,你也说是当年了,今时不同往日啊。”
杜笙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摆摆手道:
“这里什么情况大家清楚,一口价两千万,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现在香江楼价节节上升是没错,但那是旺角、尖沙咀、铜锣湾等中心地区。
至于这些还没发展到的地方,除非香江征府加大投入,开通地铁,兴建学校医院等,不然就像现在这样长满杂草。
徐老板迟疑一下,又与身边几人商议几句,最终还是忍痛割舍。
没办法,看不到希望。
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钱放銀行赚利息都比长草好啊。
天养生满怀感慨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涉及如此大笔钱,就这般轻描淡写完成了。
不过想到这里是用于安保训练基地,也就释然。
要是用来投资房地产,那他怎么也得唠叨两句。
现在社会上普遍不看好97回归,尤其是那些中高层权贵,都在抛售资产。
要不是有外资在接手,只怕房价早就跌穿谷底。
杜笙很清楚这里以后会发展到何等繁荣程度,也就仅次于那几个商圈而已。
这地就算放着长草,十年后也能翻一倍不止。
要是规划一片出来建造成别墅带或度假村,那价值更是无限提升。
不过现在首要的是,先打造一座安保基地。
如今那些富豪怕死得要命,出入都让大批保镖跟随,这一行暂时还是蓝海,不怕没钱赚。
甚至连保安总部都可以放到这里来。
过几年社団被迫改行,这里就是除了快递、海运、娱乐城的第四产业。
等场地兴建起来,杜笙就打算将所有地盘上合作开的那些写字楼、商贸、大厦等保安业务揽过来。
以后不能再叫保护费,应该改叫保安费。
等局面与市场打开后,甚至连酒吧、夜场、泊车仔等都可以塞进保安公司里,变得合法合理。
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杜笙暂时没这么多空暇,慢慢规划就是。
“那资料看过了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回程路上,杜笙随口问道。
天养生知道杜笙的意思,想了想:
“那鬼佬似乎已经知道西九龙警署在调查他,气急败坏容易意气用事,今晚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杜笙提醒一句:
“那鬼佬之前已经派人灭口,连证人妻女都不放过,接下来估计还有后续,你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方洁霞那边虽然已经行动,但涉及到库务局中高层,随便攀咬不太行,必须证据充分。
而杜笙这边,多少得给她提供有个罗伯茨芶结与犯罪证据。
当然,他想搞死对方不难。
但这不是主要目的。
甚至连敲回那笔钱也不是。
说句难听的,现在香江不少人还对大鹰帝国抱有幻想,甚至眷恋怀念被殖民统治,不希望回归又穷又落后的东方大国......
所以杜笙的主要目的,就是砸烂港督府的声誉与招牌,砸碎那些人的幻想。
而这些代表港督府的白皮,就是最好的踩脸目标。
天养生微微点头,开始思考在要回那笔钱的同时,怎么栽赃嫁祸给对方。
当天傍晚,刚离开库务局的罗伯茨接到一个电话。
“罗伯茨先生,很抱歉,我这边的人又没得手......”
“法克!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那些手下全是废物吗!”
罗伯茨脸色瞬间沉下来。
连续失败,即使涵养再好也有些愤怒。
不处理掉郑松仁这个在背后疯狂攀咬的反骨仔,他现在枕食难安。
因为姓方的婆娘已经搜集到某些关键证据,正在走ICAC与法院程序。
前几天他就尝试让郑松仁死在狱中,结果失败被转移。
这次则是收买西九龙警署的人暗中下毒手,仍旧被察觉。
他能不愤怒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后天之前让他永远闭嘴!”
罗伯茨一想到自己堂堂高贵白人,就要跟黄皮猴子对簿公堂,心情就像便秘一样。
听着这种命令似的口吻,对方那人皱了皱眉,却还是答应下来:
“我试试,但不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