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和你说的所有，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常妄沉声说道。
闻言，希恩斯立马表态，“小常博士你尽管放心，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谈话，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听到这话，常妄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希恩斯先生，其实有些话，咱们上一次联系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我不光对可控核聚变纳米技术感兴趣，更对基因改造技术充满好奇，我想我们兴许可以合作。”
“你，你说什么？”
基因改造技术六个字一出，希恩斯只觉得无形中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
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他走入办公室，反手将门锁上。
太可怕了。
常妄居然洞穿了他的计划。
这怎么可能？
是他露馅了？
“希恩斯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惊讶，可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因为接下来我说的，一定会颠覆你所有的想法。”
常妄的轻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希恩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今的他对常妄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希恩斯缓缓闭上双眼，强装镇定的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希恩斯先生，我知道你的表面计划是想提升人类的思维能力，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基础物理学被智子完全锁死，这种时候，我们对思维的研究根本不可能进入量子层次，你想通过研究主产品的辅助提升人类思维能力的办法也并不可行……”
随着常妄的开口，希恩斯的心一点点下沉。
他止不住颤抖起来，跌落在沙发上，满脸苍白。
计划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步入正轨就被人看穿了。
难道他表现的真的这么明显吗？
希恩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你在探索的过程中发现了副产品思想钢印，随着时间的推移，你逐渐将副产品转化为主产品，如今你已经开始在暗地里建造思想钢印机器，一旦成功，几台思想钢印机器一齐行动，只要使用得当，钢印族可以存在很久……”
“够了，不要再说了。”
希恩斯哑着声音打断常妄的话。
他的内心防线早已伴随着常妄的开口逐渐崩塌。
到现在。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他和泰勒、雷迪亚兹两人不同。
没有接触过战争的他，只能另辟蹊径，从其他方面下手。
本以为他会是五位面壁者中最大的希望，不曾想他的面壁计划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别人看穿。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还能继续下去吗？
疑惑徘徊在希恩斯的脑海中。
电话那头的常妄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而是不紧不慢的开口。
“其实我很赞成你的计划，只是可惜，你的想法并不适用于现在。”
“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你打算把自己改造成上帝，只要打下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思想钢印，你就能说服自己，抛开一切愧疚，站在最顶端，就这一点，你已经比其他几位强上太多了。”
又猜对了。
到此刻，希恩斯的心已经彻底坠入谷底。
“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定的逃亡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摒弃了我们现在生活的家园，我们又能去什么地方？”
“摆脱了一个三体，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三体，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常妄简洁明了的话，引发希恩斯的深想。
他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开始他就隐藏伪装了自己真实的世界观。
他希望通过失败主义的思想钢印，衍生出逃亡主义，带领众人离开此处。
就算这个想法被世人所不容又如何？
他们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活着吗？
“我并不觉得我的想法有什么问题，活着才有希望，我们和三体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眼下的我们甚至连摆脱智子都做不到，就这个速度发展，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资本正面和智子对抗？”
“你太悲观了。”
常妄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不，小常博士，我只是习惯了保守判断，今天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最合适现在的。”
“可是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后，我开始反思自己，我不明白，一个躺在病床上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为什么能有这么坚定的信念，小常博士，你让我看到了人类的希望，也让我明白了面壁者存在的意义。”
“如果你现在能如正常人一般健康，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第九十一章 没有时间了
希恩斯连连叹息。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
可惜啊。
捕捉到希恩斯话语中夹杂的惋惜，常妄忍不住笑了起来。
“希恩斯先生你没必要这么悲观，我与死神做斗争已有几个月的时间，无数次被人从生死的边缘拉回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听到此话，希恩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乐观的心态，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了常妄那毫无血色的脸，他真要认为常妄是在装病。
哎，为什么受伤的偏偏是这样的人才。
“小常博士，也许我真的应该学学你的心态。”
又是一声叹息。
常妄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这一个个的，为何都这么悲观？
“希恩斯先生，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你为什么要这么悲观？”
“大概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一趟的缘故，与我而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算我现在破解了你的面壁计划又能如何？你照样可以继续下去！”
“我从一开始就把话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赞成你的想法，我还是那句话，活着就有希望，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常妄声音坚定，如同擂鼓，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希恩斯的内心。
他陷入沉默，站在这四周不见出路的十字路口，茫然，不知所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常妄没有等到希恩斯的回答。
他迫不及待的开口：“我明白，成功破壁对你而言伤害极大，但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希恩斯先生，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颓废，更不是为了战胜你。”
“我们五个是人类的希望，缺一不可！”
“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目标，一往无前，继续走下去。”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常妄没由来想起了希恩斯的破壁者。
希恩斯怎么也不可能猜到，他的破壁者正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老婆。
可悲啊。
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因为三体残忍分开，甚至站在了对立面。
无论如何他都要改写书中的悲剧。
听到常妄所言，希恩斯下意识追问：“那小常博士，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今你已经识破了我的面壁计划，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的破壁者就会出现，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坚持下去的意义，你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吗？”
如今的常妄更像一盏指路明灯。
在漆黑的街道中，为他指出正确的前进方向。
希恩斯盼望着，常妄能给他一点指引。
正想着，希恩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小常博士，抱歉，我冒昧问一句，你之前和泰勒先生联系，说的也是这些吗？”
“破壁之所以没有对泰勒先生造成太大的影响，是因为你提前破解了他的计划，并且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我猜的对吗？”
“我就知道希恩斯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这件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我的目的是保全我们所有人！”
希恩斯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不曾想，在听到常妄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咯噔一下。
这才是常妄真正的实力吗？
不。
他的强大远不止这些！
希恩斯在他脸上看到的是对胜利的绝对自信，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的。
他坚信，只要紧紧追随常妄的步伐，他们一定可以战胜三体！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沉重。
常妄看了一眼通话时长，继续开口。
“希恩斯先生，我还真能给你指一条明路。”
“请你现在马上出发，用最快的时间到达我所在的医院，我已经掌握了成熟的基因改造技术，一旦你拿到此项技术，我相信你的计划会更容易。”